“说实在话,要是去改一个人的命格,还将那个人的命格和运道都偷过来,这些做法都是禁忌之术,如果自身的命格不够硬,怎么背得起来?这业债要是这么容易躲过,这人怎么说也得是仙家嫡传,还得是很大的阵仗,才敢逆阴阳而行罢?”
叶元胡拿着手里的《京氏易传》看得津津有味,只有卫厌箴不断回想着,当年京城附近到底谁家有奇怪的事发生,不然不至于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一点儿消息都没传出来。
“所以,你真的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叶元胡瞥了一眼坐在马车上装哑巴的描雨,一问到关键问题,她又开始死咬着嘴了。
“奴婢若知道,早早去找那个人不就可以了?何至于请大少爷。”
描雨嘴硬道,把手里饼子又咬了一口。
当然不能说。
如若是说出来了,别说是小姐,就算是皇宫里的那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不是说有了这些炁气滋养!哀家就不会衰老吗!为什么还是长出了白头发!”
临近千秋节,证明姜太后又老了一岁,距离死亡也又近了一步,姜成荫还是非常害怕的。
“你说,哀家老了吗?”
姜成荫阴恻恻地看着身边的黄得庄,似乎要一瞬间就涌出眼睛的怒火满满地又掩在了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下,她此时看起来有些疯魔。
“当然不会,您是太后,您会千岁金安,怎么会衰老呢?您看看,如今宫里哪里有女人能比您更显年轻?您微服私访出去,人人都会以为是谁家娇养的未出阁的小姐……”
黄得庄柔声哄着姜成荫,拿着胭脂轻柔地擦在姜成荫饱满的脸颊上,指腹若有似无地在姜太后耳垂划过,将姜太后哄得安下心来。
一大早,姜太后就因为在御花园看到那些新进宫的嫔妃,气得将自己宫里的珐琅花瓶都砸了个粉碎。
本来,皇太后已经是先帝那辈儿的人了,就不该在住在后妃的储秀宫里,即使有两个太后,也可以分出东西两宫来住,慈宁宫又不是有人住腾不出来。
但是姜成荫却不这么想。
姜成荫十四岁入宫,与先帝差了几十岁,本身就是渴望着一个青年才俊的丈夫的大好年华,后来生了两个皇子,也还是二三十岁的年纪,如此年轻的太后,如何按捺得住那颗躁动的心。
可是即使是皇帝,一国之主,天下万民的主宰,人人都山呼万岁的人,却也死在了年老体弱的时候,没有几个人,是真的活过了百岁的时候。
想起先帝那苍老的身体,佝偻的背影,临死之前那瞪得要出来了的眼珠子,姜太后午夜梦回的时候,都是恐惧和恶心。
住在储秀宫里,她似乎就还是个嫔妃,而不是跟先帝那般,是上一辈的人儿了。
“哀家不懂,为何这些修行之人,就能够百岁,千岁!我们这些凡人就不可以?是多食了丹药?还是什么日月精华?他们皆说,炁气乃寿命之本,也是力量的源泉,只要不断地补足炁气,就可以长生不老,一世无忧,可是这些炁气!哪里是凭空就有的!灵肉又是这般容易取来的吗!当真是为难哀家!”
姜成荫死死攥着手里的白发,面上的肌肤仍然如同少女一般吹弹可破,只是眼神的狠辣早已没有了少女的纯真,她的脚边,是早已经昏了过去的林贵人。
林贵人是此次被纳入后宫的嫔妃之一,赐居咸福宫,正是十三出头的年纪,二月里的生辰,美得如同仙子似的,不似凡人。
一大早,林贵人就在御花园里赏花,那粉嫩如春的面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比迎春之际的花儿更灿烂,深深的刺痛了姜成荫的眼睛。
林贵人到底只是个初入宫的孩子,很是规矩,见到了姜成荫就连忙行礼跪了下来,俏生生地请了安,又问了姜成荫好些起居之事,只是一句奉承的话,彻底惹怒了姜成荫。
“太后娘娘如今要多保养,出来时宫人们也不仔细点,怎么不说给太后娘娘戴上抹额,嫔妾家中祖母以前没保养好,如今与便多了冬季转春时总是头疼的毛病,可是难受了。”
“你是说,哀家如今老得跟你祖母似的了?拿哀家跟你祖母辈的人比?”
宫人们看着上一秒还笑意盈盈的姜太后,下一秒就失控冲向了林贵人,尖锐的染好的丹蔻猛地在林贵人娇嫩的脸颊上划过,手紧紧地抓着林贵人被她扯乱的发髻,摁着她的头往春日里还阴寒得怕人的池水里摁。
“小小妃嫔,也敢对哀家冷嘲热讽!哀家看你是不要命了!来人!给哀家拖回储秀宫!”
“太后娘娘!您息怒啊!林贵人绝无此心!只是关怀您的凤体啊!您千万不要误会了咱们林贵人呐!”
林贵人带入宫的侍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忠心地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可是姜成荫会心软吗?
“一个贱婢,哀家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当真放肆!来人,拖下去,杖行一百。”
盛怒之下的姜太后只是冷笑,让一旁的太监把侍女也拖了下去,活活打死了。
宫人们都瑟瑟发抖,看着储秀宫的太监将林贵人拖走,连林贵人身边的侍女求情,都被姜成荫直接赐死了,他们又怎么敢多嘴。
“太后娘娘,这毕竟是朝臣家送进来的,就算不是世家的女儿,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家的,这么就弄死了,以后再要纳妃,人家岂不是没有多的女儿来送了!”
“罢了,来人,将这贱蹄子拖回她宫里去罢。”
黄得庄讨巧笑道,才将心情微微转好的姜太后哄好一些,于是命人将昏死的林贵人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宫人们连忙答应一声,从外室进来,将头发都白了一半的林贵人拖走了。
宫人们身后,姜太后嫌弃的声音还在抱怨:
“哀家就说这是个没福气的,炁气也不过这么点儿……”
镇北将军府很久没有安宁过了,如今家中的主子们,病的病,伤的伤,下人们都有些心惊胆战的。
“姐姐!我要姐姐!呜呜……姐姐我好怕!不要……哇……”
房中的元廉明听到了响动声,瞬间被吓醒,抓着元清正的衣服哭了起来。
“小少爷!不哭了!不哭了!大小姐在呢……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奶嬷嬷拿着元清正的袄子披在元廉明身上,温柔地拍着元廉明的背,元廉明的哭声却止不住,直到哭了近一个时辰,才又渐渐哭累了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