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正看着那一大批南京莫身后涌出来的禁军,心知护国长公主根本不会对自己动手,只是想要自己低头,然后帮着她去实现这件事情。
元清正并非觉得女子入仕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而是觉得就眼前的光景,没有任何的铺垫,光靠护国长公主这样一张嘴就要去改变,是不可能的。
“南京墨,别让怀夕等你太久,真的,你会后悔的。”元清正并不能多说些什么,那是南京墨自己选的路,多说无益。
“我知道你会说什么,只要我阿娘和弟弟还在京,护国长公主就有把柄。
我不会去管护国长公主要做什么,怎么做,只要不伤害我的阿娘,这一切都好说。”元清正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尤其是这种敌我悬殊,软肋在人家的射程之内的时候。
上辈子,几十年都忍过来了,这个时候,不得不忍就不要拘泥于什么气节了。
“元大小姐,给我。”南京墨让禁军收了武器,伸手去要那张假圣旨。
不过是假的圣旨而已,就算是没了也不是大事,能造一次假就能造第二次,何须耿耿于怀这一份。
元清正毫不犹豫直接就丢给了南京墨,转身就走,快到南京墨都觉得好像只是丢了个纸条那般轻松。
“还请卫少夫人,回府好好待着,不要到处乱跑了。
这皇宫里兵荒马乱的,燕京也不太平。
卫少夫人身娇体弱,怕是见血就晕了,就不要自寻烦恼了。”南京墨的话,无非就是让元清正回去平西大将军府好好待着罢了。
元清正知道一定会有人暗中观察自己是否已经遵照他们的意思回去平西大将军府,所以也不多废话,出宫就往平西大将军府的方向回了。
元清正自然不可能单单只是那么容易就离开皇宫,而且元清正知道护国长公主拿走假圣旨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护国长公主打的算盘了。
“主子,如果假圣旨被拿走,护国长公主又会怎么做?
难不成她真的想做女皇吗?
若是做女皇,岂不是会遭到朝臣反对?
毕竟还有三皇子,再不济还有十皇子,十一皇子。
在皇子之下,还有皇长孙。
无论如何,燕国国民都不会给护国长公主这个机会成为女皇的。”辛晨九的分析是很在理的,男权世界,绝对不可能给一个女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还有那么大一群男人,还身居要职。
无论护国长公主拿没拿到密旨,先帝的意愿都不是能一步登天的。
“护国长公主不是要成为女皇。
她是要成为太后,甚至于摄政王。”元清正猜得很对,因为护国长公主有那么一些跟元清正很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打破常规。
循规蹈矩,往往只是在一众规矩里,落入制定规则的人的陷阱。
只有跳出规矩,跳出常规,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待和解决问题,才会事半功倍。
“只要没有这些阻碍,护国长公主还操控不了一个襁褓中孩子吗?”元清正嘴角泛起一抹嘲讽,自己当年也是这样的情况,就是人在襁褓之中,被整个忠义伯府拿捏。
不过是个傀儡。
护国长公主人到了皇帝的养心殿的时候,皇帝已经爬到了内室的门口。
“陛下,你怎么不唤人伺候?
什么时候摔下床了?”护国长公主也显然没想到,曾经九五之尊的皇帝,竟然屈尊在这地上像一条蛆一样蠕动。
这样的场面,真的让人很愉悦。
皇帝趴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掌心都被摩擦破皮出血了。
这样的姿势,让皇帝罗凌并没有看见护国长公主眼底的戏谑,还有赤裸裸的鄙夷。
“护国!你来了……护国!快带着禁军去围剿平西大将军府的元氏!
再把镇北大将军府的那对母子也杀了!
乱臣贼子,罪该当斩!”皇帝罗凌恨不得手里有刀现在就把元清正一家都砍死,若是那份假圣旨传出去,他一世英名都会毁于一旦!
皇帝罗凌眼白都是因为急火攻心而浮起的红血丝,失去了最想要立为储君的五皇子罗晓,他现在已经只剩下该死的尊严能够留下了。
要是这尊严也被撕碎,那他就真的是什么也不剩下了。
“陛下,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乱臣贼子呢?”护国长公主一脚踩在了皇帝罗凌的手上,她本来就是穿的高底鞋,铜雕的花盆底踩在手背上,是钻心的痛。
而这点痛,却远远不及心中的震惊,皇帝罗凌颤抖着唇,语气里带着试探:“护国……你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了。
无论是你杀了我的孩子,还是那封密旨。”护国长公主脚下用力碾了碾皇帝罗凌的手背,钻心的疼痛让皇帝痛呼出声,却死咬着牙硬撑。
“护国!朕是不得已的!
你要知道当时你的丈夫有谋逆之心!
若是你生下的孩子是个儿子!那么他必然起兵造反!
这么多年!朕从来没有少半分你的尊荣!
除了那个孩子,朕不曾亏待过你不是吗!”皇帝罗凌失声喊道,却被护国长公主的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哈……你跟我说,没有少过我的尊荣?
在你眼里,女人就是应该圈养在那一方府邸中,成为锦上添花的玩物?”护国长公主蹲下身,从发间拔下一根簪子,在皇帝罗凌全是皱纹的脸上轻轻划过。
“罗凌,你是不是当我是傻子?
保护孩子,因为我是一个母亲。
争夺权位,是因为我是我自己!
这个世界上本就不应该只有男人能当官,本就不应该只有男的可以呼风唤雨。
你要夺权,我也能。
你要可以成为继承人,我也行。
没有什么男尊女卑,单纯从脑子,从手段,从心狠,我样样不比你差,凭什么,我就得屈居于你之下?
知道父皇当初为什么写下这份密旨吗?”护国长公主微微一顿,笑意更加凌厉阴狠。“因为……
先太子在被你砸死之前,就被我动过好几次手,被父皇发现了。
父皇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你知道吗?”
皇帝罗凌看着眼前疯狂的护国长公主,似乎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人,这么多年来,自己记忆里的护国长公主,似乎都只是伪装,就跟体弱多病的元清正一样。
护国长公主将发簪轻轻插入了皇帝的发髻上,满意地看着,指尖戳了戳皇帝的眉心,轻蔑不已。“父皇当时哈哈大笑,说虎父无犬女,我才是天家的继承人!
因为心狠手辣,因为不顾亲情,天家哪里来的什么骨肉情深?
有的只有优胜劣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