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疑惑中，陈长老也没有卖关子，他继续道：
“无忧谷谷主曾言明，洛瑶先天不足，且是经过魔物冲撞而出生，胎里就带了部分魔气，不论如何也不可能活过三个月，所以那是宗主第一次对你发火，因为你犟着一定要养她。”
岷殊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都是孤儿，因为她想起了自己罢了。”
她不在乎别人如何看自己，但洛殊正直善良，谁也不该诋毁她。
陈长老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笑容，但当他的视线，扫过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洛瑶时，又化为了厌恶：“宗主拗不过你，答应你养洛瑶，本以为只要洛瑶到时间自然死亡，你也会将这件事放下，可谁也没想到，你找到了无忧谷谷主，请求她教会你回春术。”
岷殊：“因为当初无忧谷主一手回春术就将洛瑶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现在看来，无忧谷主不止教了你回春术吧，若是你师父知道，定要生气。”
陈长老似是训斥地骂了岷殊一句，才看向其他人，尤其是洛瑶：“回春术可以将人从生死边缘拉回来，但却无法祛除魔气，能与魔气对抗的，只有灵气。”
“洛殊一直用灵气为你祛除魔气，并连续二十多年，一直用灵气滋养你的身体和经脉，可以说，你的身体不只属于你，更属于她。”
陈长老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大师姐一直在用灵气滋养洛瑶？那她这么多年浪费了多少灵气啊？”
“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听我师父说过，大师姐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天赋奇高，不到二十就已经筑基，很有可能会成为这百年来最有希望突破化神，甚至是飞升的修士，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修炼速度忽然慢了下来，不会就是、就是因为养了洛瑶吧？”
这话说出来，那弟子觉得难以置信，看向洛瑶的眼神都带着愤怒。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洛瑶欠大师姐的，又何止那些身外之物？！
陈长老点了下头：“这门回春术，若不掺杂灵力，便是普通的回春术，若是蕴含灵力，且长久为一个人治疗续命，那这门回春术便成了灵养术。”
“灵养一道，只要输送灵气之人不死亡，那么被灵气蕴养之人就不会有事，即便是父母子女，也鲜少有人会如此做。”
陈长老其实不必解释这么多，他们都已经能想到。
现在已经接近末法时代，灵石矿开采不易，灵气也越来越稀薄，修炼速度更是不及之前十分之一。
这种时候，谁都不愿意浪费自己丝毫灵气。
因为灵气不止是代表着战斗力，更代表着一个人的寿命和修为，谁知道这一缕灵气用了要多久才能修炼出来，若是遇到危机或者即将突破，就少了这一缕呢？
一个人能为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长期传输灵气长达二十几年。
谁能说一句是为了私心？
洛瑶有什么值得洛殊这个道一宗大师姐惦记的？
不只是道一宗这些弟子们震惊，洛瑶同样惊愕不已。
她真的不知道洛殊一直为她输送灵气。
因为输送灵气并不需要面对面，只需要将灵气灌入她平日的药浴、食用的灵米灵蔬，甚至是补充至屋子里的阵法之中也行。
储洲却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长老收回看洛瑶的视线，道：“创造了这门灵养术的是第一代无忧谷谷主，她很快意识到，这种可以以一人灵力滋养另一人的术法，极容易为医者引发祸端，所以，她留了一手，那便是灵养之法输送之前，必须取被灵养之人的一抹精血才能进行。”
“刚才洛殊所用之法，便是利用那一抹精血，将之前输送的所有灵气抽回，也是无忧谷谷主为医者自保，不被救治者反噬的想到的方法。”
惩戒堂陷入沉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邬敏敏才咬紧牙关道：“操！洛瑶你这个王八蛋畜生！我骂你白眼狼都侮辱白眼狼，呸！也侮辱王八蛋和畜生！你根本不配！说你是个低等魔物都恶心了低等魔物！”
洛瑶刚从震惊的情绪之中回过神来，听到邬敏敏说的话，下意识反驳道：“我怎么知道她给我输送了灵气，当时我只是一个小婴儿而已，我又不能拒绝。”
邬敏敏气得想冲过去把她从储洲怀里揪出来扇死她：“我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道一宗的弟子们同样难以置信：
“洛瑶这条命说是大师姐的一点也不为过，她竟然还说自己不能拒绝，真的……真的好不要脸啊。”
“操！洛瑶原来是这种人吗！幸好无忧谷谷主留了一手，不然输送灵气给这么个人，我是大师姐我欧式怄都怄死了！”
“难怪洛瑶那么作，我就说她那么一个病秧子怎么总是往那么危险的地方钻也没事啊，原来是每次受了重伤都有大师姐的灵力帮她养回来，那她到底有什么脸面说什么两清啊。”
洛瑶也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抿紧了唇，想要解释自己之前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可听到其他人的议论又觉得委屈无比。
就算是洛殊真的输送了灵气给她，就算是她真的误会了洛殊，可是今天她不是也将一切都收回了吗？
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得到，凭什么还要落得一身骂名！
岷殊看洛瑶的神色就知道她绝对不可能悔过。
本性难移。
有些人就是觉得全世界都欠他们，全世界也理应围着他们转，一旦事情的发生与他们的想象有了差异，就会责怪这个世界转错了方式。
总之，千错万错，他们没错。
惩戒堂的氛围已经被问询而来的道一宗弟子的愤怒烘起。
储洲面色晦暗不明，好半晌，才深深开口：“大师姐，师弟不知你竟然为了瑶瑶付出如此之多，之前种种都是误会，还希望大师姐不要与我计较。”
岷殊还没说话，邬敏敏就道：“你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之前你多少次针对大师姐要我算给你听吗？”
储洲眼底阴鸷一闪而过，语气却温和谦顺了许多：“大师姐，我知道你对瑶瑶已经十分失望了，但是她毕竟被你养大，这么多年不论如何都是有些感情的，你肯定也不希望她死，所以……”
“我对不知感恩的东西没有感情。”
洛殊打断了储洲的话，淡淡道：“但我也没有一定要她死，只要她将这些年我所受的损失全部补偿给我，我便让此事彻底两清。”
储洲听到此话，不但没松了口气，反而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岷殊下一句便是：“我虽然抽走了如今她身上的灵力，但其中损耗有多少，你也应该清楚，折合成灵石，算五千上品灵石吧，其他用在她身上的药浴、丹药、灵植等，也算五千，再加上利息，你给我一万五上品灵石，或者抵扣一万五上品灵石的东西给我，我便算了。”
“一、一万五上品灵石？”有人小声嘀咕道：“那不是把咱道一宗买下来都够了？”
然而却无人注意到储洲瞬间铁青且难以置信的脸。
因为，无人知晓，他在上次秘境之中，发现了一条未被开采出来的灵石矿。
他勘测了一圈，大概能开采出一万三上品灵石的样子，可若是加上他的法器、丹药、符箓等等，他全部身家加起来，刚好一万五上品灵石。
这到底是她随口说出来数字，还是，她早已经掌握了他的所有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