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挺着胆子,硬着头皮,对着宫门内喊道:“把门打开吧,誉王殿下要觐见陛下……”
两名脸色红润的宫女,缓缓打开宫门,里面的动静也因此戛然而止。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
沈玉泽微微皱眉。
万寿宫,沈玉卿登基时,之所以将此地选为寝宫,是为了一个好的寓意。
而现在,他的行为,与这座宫名截然相反。
看着这不堪入目且花枝招展的一幕。
沈玉泽忍着怒火,淡淡道:“让这些女人都给本王出去!”
“大胆!”
衣冠不整的沈玉卿,从龙榻上撑起身体,面目何其阴沉。
那身子骨,比起以前不知消瘦了多少。
沈玉泽反过来厉声道:“大哥!你非要如此作贱自己吗!”
“朕这是在作践吗?朕这是在延嗣!”沈玉卿朗声道。
“延嗣个屁!你要延嗣就养好身体,别再为了那些破事而纠结!”
“你给朕滚出去!”
沈玉卿也是怒斥了一句。
然后自顾自地,抱着床上的一名宫女,就这么亲热起来。
此时此刻,沈玉泽恨不得拆了这座万寿宫。
不止是他,卢淑惠也想这么做。
可但凡有半点制止举动,沈玉卿的状态就会变得很不稳定,搞得卢淑惠都不敢动用强硬手段。
她是真不想把自己的亲儿子给逼死!
沈玉泽也无可奈何。
不管是御医,还是请来的其他能人,对于现在的沈玉卿而言,都没有半点对策。
也幸好,还有一个沈玉泽。
沈玉泽只得转身离开,对门外的老太监叮嘱道:“王公公,务必要盯好陛下的状况,如果出了什么意外,立马禀报本王!”
“奴婢明白,奴婢会一直在万寿宫守着的。”
须发皆白的王公公也很无奈。
当初,沈玉卿还是太子时,他就是太子府的总管太监,算是一路看着沈玉卿长大的老人了。
现如今变成这般模样。
王公公心里也是酸楚的很。
沈玉泽无计可施。
看了沈玉卿过后,他便去往祈年宫,皇后裴璃卿的状况稍好,只是单纯的不敢接受这个现实。
近些日子,在御医和御丹阁的合力医治下,起码没有像分娩之际那么癫狂。
看到沈玉泽到来。
裴璃卿心中又是一喜,轻声开口道:“玉泽……你来啦。”
“皇嫂,近日身体如何?”沈玉泽寒暄了一句。
“还好,嫂子得谢谢你,保住了我和祈静的性命。”
裴璃卿有些憔悴的眼眸中显露出感激。
状况有些好转过后,卢淑惠试着让她接触了一下那个小丫头。
母亲终归还是母亲。
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真正到了怀里,那就是另外一种感觉。
不过,沈祈静尚且没有足月,依旧放在慈宁宫照料。
裴璃卿此时询问道:“玉泽……现在朝廷的事,都是你在做主吗?”
“对,大哥状况不太好,我只能代他监国。”沈玉泽说。
“也好……也好。”
裴璃卿并不为此感到担心,她也相信沈玉泽的良心。
别说沈玉泽代帝监国。
哪怕是真正登基,也不会把自己和沈玉卿怎么样。
沈玉泽只是过来看看。
见到裴璃卿有所好转,便也安心了许多。
“皇嫂,那就先这样,你自己好好休息,等过一阵子你调养好了,我让母后把祈静给你送过来。”
裴璃卿轻轻点头。
心中同时默念起女儿的名字。
“祈静……真是一个好名字。”
正当沈玉泽想要离开,裴璃卿却突然起身,喊住了他。
“玉泽,你等等。”
沈玉泽转身问道:“怎么了?”
“嫂子有件事要求你。”
“一家人何必说求这个字,你直说就是。”
“祈静还小,也许有朝一日,我和陛下都没办法看着她成长,我希望你能对她费些心思,这是我和你大哥唯一的骨肉了。”
裴璃卿也知道沈玉卿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也清楚。
当初嫁入皇家,纯粹是政治联姻,而沈玉卿并不喜爱自己。
出了如今的事,他即便处于清醒状态,也未曾到祈年宫中来看过一眼。
但是,如果沈玉卿真出了什么事。
按照大云祖制,没有生下男丁的女人,必须要给皇帝殉葬。
即便是皇后,也不例外。
沈玉泽看出了裴璃卿的心思。
“皇嫂,不必过多忧虑,我虽然也不知道大哥还能撑多久,但真到了那一天,我不会让你殉葬的。”
在这件事上,沈玉泽是有私心。
祖制上有如此规矩,是太祖皇帝担心皇帝没有直系后嗣,要从旁系选来一个新君,担心后宫之人会进行掣肘,才会定下这种殉葬制度。
沈玉泽根本不惧掣肘。
整座朝廷,都在其一掌之间,又岂会被女人影响到?
所谓的私心,也仅仅是觉得,沈祈静是自己从鬼门关救出来的胎儿,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情感。
沈玉泽此刻明言道:“实在不行,我也可以让祈静做未来的大云皇帝。”
“玉泽,别说傻话了,列祖列宗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你大哥也不会允许,我也不会。”
“大云的国运,正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鼎盛态势,只有你继承大统,才有可能维持这种国运,切莫因一己私情,坏了大云江山。”
退一万步来说,女子来当皇帝,在史书上不是没有,但少之又少。
而且,只要是女子当皇帝,必然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代。
现在谈这件事情也不算迟。
人只要废了,那么离死就不远了。
到时候,这个大云皇帝之位,沈玉泽必须要接。
沈玉泽没有多说什么。
“皇嫂,你好好歇着吧。”
裴璃卿轻轻应了一声,在沈玉泽走后没多久,也走出了祈年宫。
朝着万寿宫的方向走去。
此时此刻,这座宫殿,十分的安静。
沈玉卿把所有女人都给赶了出去,独自一人坐在龙榻上发呆。
直到,裴璃卿走了进来。
看见沈玉卿这般模样,裴璃卿心中五味杂陈。
有些愤怒,也有些悲哀,更是有些自责。
沈玉卿只是看了她一眼,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他现在感觉一切事物都是虚妄。
哪怕再怎么用力争取。
到头来,终究会成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