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视着手中的祖龙枪。
沈玉尘的思绪,被牵引到了得到这把杀器的那一天。
当时,自己不过是一个神智初开的少年,而且母亲离世没有多久,
因此也被逐出皇宫,在先帝的默许下,朝廷将一座破王府设立成他的穆王府。
那段时间里。
身处镐京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恐慌与悲痛中度日。
直到,有一次奉皇命追杀某位武者,跟着进了一座山窟当中。
在那里,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机缘。
这份机缘,正是祖龙枪。
在拿起这杆长枪时,一切恐惧尽数消散,而蕴藏在心底的悲痛,也转换成了悲愤。
如果说,沈玉泽的转折,在于苏静娴。
那么,沈玉尘的转折,就在于那座秦皇墓。
在那过后,沈玉尘所执祖龙枪,从武人境一路杀至先天境。
历时十五年。
期间为大云皇朝屡立战功。
妖魔也好,异族也罢,在某一段时间内,甚至听到沈玉尘的名字都会选择退怯。
现在的景象倒是与当初很是相似。
只不过,沈玉尘,变成了沈玉泽。
念及此处,沈玉尘心境之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妒火,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在鬼蜮福地修炼这么久。
沈玉尘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生如行山,终有起伏之时。
若是仅仅因沈玉泽的声势压过自己,就对他百般嫉妒,未免太过掉价。
沈玉尘从未忘记过此生的追求。
武道登顶,只是其一。
在真正询问内心过后,也不止是为了给枉死的母亲复仇。
他想要在这人世间走到最高。
像父亲一样,像大云历代先帝那样,成为千古流芳的大云帝君。
也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母亲生前的种种布局。
许多年来,公孙官为沈玉尘解开了一些陈年旧事。
在自己降生的那一刻。
母亲就已经开始铺垫。
借用公孙官的话来说。
“她是想用一件事来证明,同为先帝的女人,她的儿子一定会强过卢淑惠的儿子。”
“即便现在不能,以后也一定能。”
在沈玉泽声名鹊起之时,沈玉尘的心境实际上是在回避母亲的毕生期愿。
现在不同了,在多方构造的困境当中,沈玉尘幡然醒悟。
不论用何种手段,不论会不会失败,也要竭尽全力来实现这个目标!
以前就是太过虚伪。
虚伪到,连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虚伪。
做什么事都喜欢巧立名目,然后大造声势,做了坏事又怕背上骂名,打了败仗也怕背上骂名。
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束缚自身的桎梏。
关外三座王庭虎视眈眈,镐京还有一个皇帝与沈玉泽不断算计。
沈玉尘不想就这样被磨灭。
脑海中现在只有两个字。
“抗争!”
而且,要不顾一切的抗争,哪怕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也得和沈玉卿斗到底!
否则与腐烂发臭的死人何异?
沈玉尘盘坐在地,开始缓缓起身。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是某位魔宗弟子的传音术。
“穆王殿下,辽东西侧一线,发现一支异族的小股轻骑,约莫三十余人,正在朝着首府方向潜行,是否截杀?”
沈玉尘淡然问道:“哪个异族?又是谁在带队?”
“回禀殿下,是辽金异族,完颜灵亲自带队!”
听到这个名字。
沈玉尘的神情骤然变得兴奋无比。
“攻不进来,所以打算来对本王直接进行斩首么?”
“好。”
“那就让你有来无回!”
沈玉尘心绪已定,微笑道:“传令沿途各部,保持戒严,但就算发现了他们,也得当做没有发现。”
“任由完颜灵来到首府。”
“本王想看看,她能在这里闹出什么花样。”
前线战事仍然处于僵持阶段。
沈玉尘所部打不退异族,但异族也攻不进来,双方高层其实都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
在这种战局下,最容易出现的,就是“斩首”的举动。
沈玉尘没有半点轻视。
完颜灵并不弱。
一介女流之辈,能够潜入中原数年,且不暴露身份,还在造化宗成就了一身本事。
以及,那武圣二重的境界。
敢来斩首,所携带的帮手,大概率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
河东州,集运城。
这座城池当中,有着一座皇室行宫。
大云立国之初,辽东尚未被划入版图,仍然被控制在异族手里,而集运城当时是作为北方的军事重镇。
大云皇帝大多数都喜欢亲临战场。
这里有着行宫,也就不奇怪了。
沈玉泽等人还没离开,还光明正大的住了进去。
行宫常年有人打理,并没有被荒废。
来到宫内,苏静娴问道:“夫君,按照朝廷礼制,就算你要在这里落脚,是不是先应该先禀报陛下?”
“懒得禀报了。”沈玉泽慵懒道。
“可这毕竟是皇帝才能住的地方……”
“那又咋了,我要是愿意,以后回了镐京,我还去万寿宫搂着皇上睡呢。”
苏静娴秀眉微挑,不满道:“都这么大人了,合适么?”
“开个玩笑嘛,还是搂着你睡舒服,搂着男人睡确实不像样。”沈玉泽笑嘻嘻道。
“哼。”
苏静娴轻哼一声,顺带告诫道:“在外边说话注意点,别这么轻浮。”
“知道知道。”
沈玉泽点着头,随后唤来此地的一名宫女,让她收拾出来两间厢房。
一间自己和苏静娴住,另外一间则是给李洞观。
苏静娴见状,打趣道:“我还以为你要睡龙榻呢。”
“要不试试?”沈玉泽反问道。
“不要!”
要是独自一人,睡在哪里都无所谓,但和沈玉泽在一起。
只要躺在一张床上,不是自己不老实,就是他不老实。
在龙榻上颠鸾倒凤……
心里面虽说觉得有一点点刺激,但还是觉得很不自在。
沈玉泽选择在这里暂时落脚也是有理由的。
眼下重点在于辽东州。
集运城是个好地方,距离辽东州很近,在这里落脚,做起事情来也方便的很。
这不,刚在床上躺下没一刻钟,当地镇抚司的人手就找了过来。
“誉王殿下,这是有关辽东方面的情报文书,请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