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过往
怪她当初被他美貌所惑,上了他的当。
风流云似不满意这幅画,便将这幅画丢在了一旁,又提起了毛笔,重新描摹起了女子的眉眼。
殿外骤起了一阵风,木箱内的画像被风吹起,很快便散了一地。
这数百张画卷,尽是风流云这一月来画的,张张都是云净,每一幅画,都是一段过往。
十几张画,很快便落在了云初脚下!
其中有一幅画,是男子在给女子束发。
‘流云,你定是从小被人伺候惯了,束发的手法真差!我日后要好好教教你!’
‘我慢慢学。’
少年勾唇一笑。
从那以后,少年的束发手法,便比宫内的嬷嬷都好。
‘风流云,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呵,一见钟情,信也不信?’
……
‘风流云,你这个傻子,七星塔内危机四伏,我一人闯塔拿解药便是,你跟着来凑什么热闹?你若有个好歹,我该怎么办?’
‘生而同衾,死亦同穴。’
‘唉!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想同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还说不定呢,如何与子偕老……’
……
‘流云,后院的梅花可是你种的?’
‘你不是说,冬天也想看见花开么?’
‘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你还真记在心里了……咳咳,不过我还蛮高兴的。但我听箫羽说,你为了栽花过来,已经几夜未眠了!你现在赶紧给我睡觉去!’
……
‘你便是摄政王的嫡子?风流云?’
‘恩。’
‘日后我便是你师父了!我比你年长几岁,日后你要好生听我的话,勤修武艺,知道么?不过这是我第一次收徒,没什么经验,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劳烦风公子多担待些!’
‘恩。’
‘你不爱说话啊?’
玄宫本就冷清,她本想收徒热闹热闹,没有想到,竟来了个闷葫芦!
……
‘风流云,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杀我?你不是说……要带我踏遍四海八荒,与我偕老百年么?你若想要玄宫,告诉我一声便是。可你……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负了我……
我恨你,若有来世,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有来世……’
可惜女子话未说完,便已断了呼吸!
血,遍地都是刺目的鲜血!
女子的一袭红衣,也被鲜血染作了暗红,天地寂寥无声,诡异而又悲怆。
等少年赶到此处时,她的血已经快流干了,回天乏术。
他将她抱在怀中,走了几夜路,才爬到雪山山顶,寻到了救命的药草。
可惜啊,来不及了。
‘师父,这些日子以来,你太困了……你好好歇歇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给你画了一张嫁衣,不知你喜不喜欢这等款式。你若心中喜欢,便点一点头,我寻人去做。’
……
过往的点点滴滴,在云初的脑海中,迅速回放了一遍!
她眼角有些泛红,双拳攥紧,又逐渐松开了。
明明都已经过去了,她怎么又想起来,这些陈年往事了?
这时,一阵清风袭来,一张画又落在了云初面前。
上面绘了一身大红嫁衣。
那嫁衣是云初此生所见,最为好看的,只是纸张有些旧了,就连边角都泛黄了,似是十几年前画的。
云初不想再看这些东西,便朝后退了几步,不想正巧踩在了一张纸上,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风流云冰寒的眸微眯,握着毛笔的手一顿,又接着画了起来。
他似察觉到了云初的存在,却并不在乎她在此处,也不在乎她是如何进入玄宫的。
他似是已经,将自己同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已不在乎任何事了。
原半清醒半疯魔,如今却是十分疯魔了。
云初见男人没有反应,才松了一口气!
他应当以为……
是刚刚风太大了,才会将宣纸吹出声音的罢?
云初上上下下,扫视了风流云一眼,总算在他的腰间,看见了一枚白玉令牌!
云初双眸一亮,心脏砰砰跳了起来!
令牌上刻着神秘符文,同第五据点机关术开关契合,这便是她要寻的东西!
只是……
此物挂在风流云身上,她要如何才能拿到手呢?
如今天色已晚,也不知这男人何时入寝,等他睡着了,她应当就有机会了罢?
云初在此处站了一个时辰,风流云淡淡瞥了房柱一眼,便放下毛笔,回到内室歇息了!
云初悄无声息走到了内室门口,便轻轻推开了房门!
入目所见,男子正斜倚在床榻上,垂眸假寐。
男子墨发倾了一肩,长而浓密的睫毛,在完美精致的脸庞上,留下了两道暗影,若非他的胸膛还在起伏,会令人以为,这是一尊美人玉雕。
男人的呼吸沉稳绵长,似是已经睡着了。
云初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醒来后,便小心地走到了他的身旁,微弯下了腰,要去摘他腰间的白玉令牌!
男子伸出修长的右手,便抵在了白玉令牌旁边。
他的手恰巧擦过云初的手背,令云初打了个寒战,一动都不敢动!
“想要么?”
男人的声音低哑迷人,很轻很轻,就连云初也不知道,他是醒过来了,还是在说着梦话。
云初僵着身子,保持沉默,未曾回答他的话。
“呵……”
男人轻笑了一声,又道:“想我了么?”
他并未自称本座,而是在称我,似是想同云初,用平等的关系,说几句话而已。
不再将云初,当做阿猫阿狗般的宠物看待了,而是将她当做了一个女人。
“大国师是在说梦话么?”
云初眸底掠过一抹暗芒。
“是。”
男人淡道。
就当他睡着了,随口说了几句梦话罢,她想走便走,他今日……不会再拦她了。
云初双眸微动,便坐在了地上,单手托腮,抬眸望向了风流云。
想念他么?
她只想要他死。
但是恨意之中……
好似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就算她一直刻意回避,前世也是爱过他的,想过同他一世厮守。她虽然一直道恨他,但撕去这层名为恨的外衣,前世的感情……似还没有完全消逝。
自从海岛一别,他们已经快有一年,没有好好说话了。
她的脑海中,会经常浮现出他的身影,和他的音容相貌,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她还在夜深人静时,拿出过黑琉璃盒子,听了他的声音,看了他的图像。
她还梦见过他几次。
但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只是自己太想杀他了,才会不时想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