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自己的主意被师父采纳了,三师兄顿时眉开眼笑,拉着杨陌就往外走,看着没有正形的三徒弟,师父一百二十个不放心,让大师兄也跟着去了,三人等到夜幕降临,围着县衙走了一圈,确定风向,站在上风头,三师兄就开始了他的操作,两种药物掺在一起,倒了些水进去,一股浓烟就开始往外涌,顺着风向朝着县衙蔓延而去;
一点明火都没见到就浓烟滚滚,看的杨陌和大师兄一脸的惊讶!三师兄整天都在研究什么啊?一点明火没见着就能把浓烟给弄出来,还不知道他在山上藏了多少好东西呢!看起白白胖胖的一个人,没想到用起毒来这么阴……巧妙,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也就是三人蒙着面,要是让三师兄看到杨陌和大师兄惊讶的表情,还指不定让他高兴成什么样呢!
看着浓烟在微风的推送下,慢慢飘散在县衙的上空,过了有半个时辰,三师兄示意二人可以下去了!
三人走进县衙后堂,这是县令家眷的住所,现在却不见一人,房内的灯倒是还亮着;
推开主室,看着崔县令趴在桌边,而躺在床上的居然是他的随从;三人对视一眼,看来杨陌的猜测没错,这个随从果然有问题;而后三人在县衙的后堂检查,发现崔县令的家眷居然集中在一个房间,这是大夏天,夜晚不各自回房安歇,集中在一个房间不嫌热么?可在这个这个房间里又发现一个身藏利刃的男人时,这个疑惑就迎刃而解了;
或许这就可以说清楚,为什么崔县令的一家人会不嫌夏天炎热的集中在一个房间了,这是被挟持了!怪不得崔县令这么多反常的举动;头铁的连朝廷的杀头法度都不顾了。
三人又在县衙里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在一个偏房里又找到两个男人,同样的身藏利刃,直到确认检查没有疏漏后,师兄弟三人把在县衙后堂搜出来的四个人,运了出来,找了一个偏远的废院……
后半夜三人才回到客栈,回来时发现师父屋内的灯还亮着!没敢耽搁,三人进屋给师父汇报今日的收获;
大师兄率先开口道:“师父,在县衙后堂搜出四个身怀利刃之人,经过审问,四人挟持了崔县令一家,用家人威胁崔县令,让崔县令听从他们的吩咐办事,其实从头到尾他们四个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疫疾的治疗时间尽可能往后拖,能拖一天是一天;本来他们来了八人,不想崔县令贪墨的钱财众多,他们分了四个人把财物运回去了;”
“可问出来,这四人出自何处?为何要拖延疫疾治疗的时间?”师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大师兄继续说道:“四人出自秦州黄巾贼,我们问了拖延时间的原因,他们不知道,只是接到头领的命令让他们这样干的!”
三师兄补充了一句:“用了离魂散,四人不会说谎!”
说完话,师父四人都没在说话,一时间房内陷入了一阵寂静!
最后,杨陌打破了这片寂静,说道:“师父,咱们先不管他们在这里拖延疫疾治疗的原因,我们先来说说秦州旱原县的事,首先旱原县在年初便爆发鼠疫,这是有违鼠疫正常爆发时间的,我们也知道了这中间是人为的,可是因为很偶然的机会,我和瓶儿师姐得知这件事,并且,师父紧急赶赴旱原疫区,到了之后,只用了不到十天,便将大部分疫疾治疗、消除。如此之快的平息了旱原鼠疫,我想就连官府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快,那些想要叛乱的人就更加想不到了!甚至整个旱原都没怎么耽误春耕;没耽误春耕,夏粮就不会短缺,夏粮不短缺,那么百姓就会心安,百姓心安,叛乱之人便无法趁机起事;”
杨陌接过大师兄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可是这些人不会甘心,既然弥不到时机,那便只好潜匿起来,另寻办法。可是如今百濮州爆发疫疾,同样是鼠疫,同样是有秦州的影子,然而百濮州人烟稀少,这里没有叛乱做大的条件;那他们会不会在秦州又寻到了新的机会,然后为了不让师父插手,坏了他们的好事,跑到南疆这里又制造了一起鼠疫,并且让人想方设法的拖延时间,把师父拖在这里,好方便他们起事!”
杨陌说完之后,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师父才开口道:“如今想来,当时为师之所以能接到百濮之地爆发疫疾的消息,恐怕也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算算时间,这里出现疫疾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够我们师徒走一个来回的!”
三师兄恍然大悟,说道:“他们提前知道了疫疾爆发的时间,并且是故意让人告诉我们的。”
“恐怕真相就算有所偏离,也相差不大了。”师父很是颓废,谁被人算计了都不会好过;
天亮之后,都不用药王殿一行人提醒,崔县令就在县衙门口哭喊大叫,大意就是他被劫持了,杨陌和三师兄假意不知,前去问询!崔县令是抱着胖胖的三师兄一通的哭诉,弄得三师兄很是尴尬,推开他吧,人家一家人都被劫持了,刚刚解脱确实可怜;不推开他吧,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身上蹭来蹭去的,真的很恶心。
好一番安抚,崔县令才止住悲伤,心绪稳定之后,方才看清楚杨陌和三师兄两人,这时他突然回过味来,眼前这两人不就是来玉上县帮忙救治疫疾的么,这玉上县的疫疾还没控制呢!火急火燎就要往县外赶,说是要找知州大人求援,赶紧按杨神仙所说的筹集药材云云;
杨陌拉住崔县令,告知师父已经禀告过武知州了,想必上午药材和人就能到达玉上县,崔县令这才止住身形,回头看了一眼杨陌两人,一脸的灰败之色;将疫疾耽误了这么多天,没有实质的控制和救治,他知道他怠慢疫疾的罪责是逃不掉了,就算事出有因,但是这个县令恐怕他也当到头了;
武知州的物资和人员到的很快,天亮时通知到他派来的人,午时大队的物资就送到了玉上县城,接下来就好办了,按照朝廷处理疫疾的预案办事就好,只不过药方变成了和旱原县治疗鼠疫一样的了;
说实话,在没有人为干涉阻碍的情况下,朝廷的效率的还是很高,人员调配和物资分发都是井然有序,物资是午时到的县城,申时就已在玉山县各个乡村开始分发熬好的药汁了。
药王殿的一行人,在来到玉上的第三天,终于派上了用场,赶赴一个又一个的村落,只要是急症、危重的病患都交给他们处理,疫疾的救治,耽搁了太长时间,病故的人很多,危重的病人更多,四人最后不得不分开行事,各自赶往不同的村落,以求能最大可能的救治更多的染疾危重百姓;
在玉上县四人足足待了十天,却依然没有办法走遍玉上县,危重的病患太多了,有时在一个村子里待一天都走出不来;
在集中治疗的院子里,一块块白布扯来扯去,盖住了一又一个逝去的人;这个自己诊治病患的院门,仿佛是吞噬生命的野兽一般,抬进来的是活人,抬出去的却是死人,眼睁睁的看着危重的病患在自己面前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然后盖上白布抬走,自己却有心无力,杨陌心中很是自责,他们来的还是太晚了。
最后玉上县鼠疫的总结,统计出来了大致的数据,此次疫疾,玉上县共计病殁近两万人,要知道在这个多山、多水、多沼泽的县里,共计才五万余人,一下少了近一半的人口;就连百濮州知州武直拿着这份统计书的时候,手都在发抖;直说了几句‘该死’。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崔县令该死、还是那些劫持他的人该死;不过这些都与药王殿的人无关了。该救治的病人他们倾尽所能的去救治了,仍旧看着那么多的人死在眼前,那种无力感,让他们身心俱疲。
玉上县离平阳山一千余里,武知州没有问为什么药王殿能赶来的这么快,师父也没有专门跟他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玉上县爆发鼠疫的;交浅言深,不一定是好事!
临离去时,他们还是得知了对崔县令的处理结果,斩立决!
或许玉上县没有死那么多人的话,他可能会留下一条命,但是因为他被劫持后的任人摆布,耽误了最佳的防控和治疗的时间;害了玉上县两万多条人命,也害了他自己!唯一好一点的是,对崔县令的处罚,没有波及他的家人!
但是在任贪墨的钱财,甚至包括他自己的钱财都被黄巾贼一扫而空,他的家眷往后的生活堪忧!
而在县衙里抓住的四个人,大师兄也没有将他们交给官府,而是问清楚缘由后,直接挖坑给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直是药王殿的风格;他们也没有这个义务替朝廷背这个锅,如果因为这件事,让黄巾贼给惦记上,以后的麻烦会接踵而至!
黄巾贼之所以没有直接对药王殿的人下手,估计也是顾忌到了师父杨神仙的名号,这可不是他老人家自封的,这是做了三十多年的善事博来的!一个几乎万家生佛的大善人,如果被黄巾贼给杀了!他们造反哪还会有什么‘出师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