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陌和瓶儿师姐约定了,三日后继续下山行医,这次不走翠竹镇,直接沿着上次没有走完的路程,往下接着走,直到把平阳山周边转一个完整的圈才算结束;
中午走进膳堂,发现几位师兄都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杨陌在自己身上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妥!衣服是今天早上换的、头发也是今早梳的、脸也是今早洗的;难道是黑眼圈?那没事了,不管谁三天不睡觉都会有黑眼圈,连这也觉得奇怪,师兄们真没见识!
待师父进来后,杨陌顿觉整个膳堂都冷了几分,本来还想和三师兄、四师兄说笑一番,现在不光是他,膳堂的所有人连个响一点的屁都不敢放;一个个的只是低头默默吃饭,还一个比一个吃的快;作为一位医者,细嚼慢咽才合养生之道,这一个个的都跟饿死鬼似的,这是要干什么?可是当杨陌看见大师兄和二师兄也吃的飞快的时候!他悟了!作为老幺,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看脸色的本事,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杨陌吃的更快了!
三两下就扒完盘子里的饭菜,扭头就往外走,他要做第一名,紧接着就是四师兄,所以说人长得瘦是有原因的,四师兄吃饭都这么敷衍,活该他长不胖!大师兄和二师兄刚想离桌,便被叫住了,师父看了一眼疯狂扒饭的三师兄和瓶儿师姐,轻哼一声,二人连饭都不敢吃了,扭头就往外跑!
三师兄和瓶儿师姐刚走出膳堂,就看见杨陌和四师兄一脸八卦的往这边看;于是也赶了过去,四人围成一个圈,眼神中都透露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到底是怎么回事?”杨陌忍不住了,率先开口问道;
说完,三人都盯着瓶儿师姐,李萍儿想了一会,说道:“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一定是昨天咱们三个抬着小六走之后的事,师父和他俩说了什么!”
三人频频点头,就八卦这一块,女人有天生的直觉,大家应该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不过三师兄还是补充一句:“是我和老四抬着小六,你只是跟着。”
杨陌三人顿时无语,这是重点么,重点不应该是后边那句话么?三师兄为什么思路这么清奇?
“要不咱们等会问问二师兄?”三师兄给出建议;
看着另外三人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自己,三师兄讪讪道:“对哦!二师兄要是敢说出来,说不定师父会打死他!”
“唉!看来这件事只能到这里了,真是遗憾!”瓶儿遗憾的说道;三人也是深以为然!
杨陌叫住了正准备离去的三师兄、四师兄,说道:“我三天后要跟师姐下山行医,上次的钱都散给病人了,就算这次二师兄再给我些,也肯定不够用,你俩借我点呗!”
三师兄率先开口道:“咱们师兄弟和小师妹下山,钱就没有够用的时候,给多少都会散干净,我这只有一百两,其他我还要购买毒药,不能全给你了。”三师兄说完给了杨陌一张百两银票。
“我这一阵子手头不宽裕,钱都花在打铁上了,这只有四十两,你先用。”四师兄掏钱搁在杨陌手上,扭头就走,他的钱是真不够用,害怕杨陌嫌少再问他要!有师妹在面前,他不能再丢人了!
杨陌看着离去的三师兄和四师兄,扭过头对着瓶儿师姐,晃了晃手中的银票,很是得意的道:“这次咱们能走的更远一点,不散完不回来!”
瓶儿师姐笑了笑,看着这个从小被所有人娇惯着长大,却心怀善良的小师弟,笑起来仿佛带着光。
三日后,杨陌背着一个仿佛小山一样的药篓,和瓶儿师姐告别众位师兄下山去了;
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两人才走到上次结束的地方,第二天一早到了一个小村落,名字叫做小坝村;二人随便吃了一点干粮,就把药王殿义诊的布条扯了出来,挂在小坝村村头的大树上,刚坐定,便有村民接踵而至;
第一个看诊的就是一个刚六岁却肚子很大的小姑娘,被一位妇人拉着,一脸哀痛神色,妇人是小姑娘的母亲;问诊时,从妇人的口中得知,有路过的行脚医者说孩子整日手脚冰凉,腹胀如鼓,是被阴气入侵,结果喝了大仙给的符水也不管用,眼瞅着孩子一天比一天的虚弱,妇人很是焦急;
杨陌上手把脉,确诊后,又让师姐把脉看了一遍,杨陌从药篓的小格子里拿出来一个小纸包,然后让妇人拿一碗水过来,从小纸包里倒出来一点,放进碗里搅拌匀了,喂给小姑娘喝下,让妇人把孩子拉到路边等待,不要远离,不一会小姑娘就嚷嚷着喊肚子疼,让妇人拉着她到路边如厕,不一会,妇人边一阵大叫的跑了出来,说孩子排出好多虫子,杨陌和李瓶儿相视一笑,果然没错!
让妇人看好孩子,又等了好一阵,小姑娘终于排泄干净,让人拿着火把将孩子的排泄物焚烧后,用土掩埋;杨陌这才告知那位妇人:孩子并不是阴气入体,只是孩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或是没煮熟的肉,或是喝了不干净的生水,导致虫卵入体寄生,以后切不可让孩子喝生水、食生肉,更不要胡乱相信庸医之言;并让妇人带孩子回去好生进补,两日后再来喝一次药,告诉妇人,他们过两日会再来一次村里,给他送药,让妇人不必担心;
杨陌没有告诉妇人,给小姑娘喝的是砒霜,更不敢把砒霜给她,让她喂孩子,喂多喂少都有隐患。
本来村里的人就非常尊敬信赖药王殿的医者,看到孩子的病顷刻之间便被他们治好,更是一阵的唏嘘,说他们母女遇到药王殿的医者是福分云云;
一个上午,两人在忙碌之间匆匆而过,刚拿出干粮准备就食,村民们却将饭食送了过来,送饭的正是那位女儿生了寄生虫的妇人,饭食中竟然有鸡蛋,要知道这可是农户换钱的主要来源啊!二人一阵的感谢,倒是让妇人手足无措,孩子的救命恩人因为一顿饭感谢自己,让朴实的妇人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回应;
小坝村是一个只有百十口人家的小村落,一上午足以看完所有的病患,若不是早上到的晚了一些,早就可以结束往下一个村落去了;虽然晚了一些,但是结果很不错,最大的收获便是挽救了一条小生命,这便足够了!
二人吃完午膳,并认清了这个妇人住址,赶往下一个村落,药篓里的药材没用去多少,这便是好事,药材用去的少说明病患少,病患少那便是好事!在这个朴素的年代里,公序良俗不允许人们为了一个药铺营收多了而去庆祝!那会让人指着祖坟开骂的,因为你的每一份收入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可能上一次是赶巧了,病患加上穷困,全让杨陌和李瓶儿遇上了,所以猛的一下冲击让杨陌差点崩溃,这次遇上的大多是小病、小疾;以他们二人的医术,不说药到病除,也差不多少!村民们感谢、二人开心,皆大欢喜;朴实的村民给离去的二人送上自己狩猎的野味,二人也是捡一些不贵重的收下,让把礼物送出去的村民很是高兴。
二月十五日,杨陌李瓶儿已经出来一旬,当二人行医至平阳山靠北的村落时,在村中得知有自北方逃难投亲而来的人,二人很是纳闷,这是开春啊!正是农户们开耕的时节,怎么会有人不顾春耕而逃难?除非洪灾、干旱;可是这是春天啊,洪灾不可能发生,干旱?那季节更不对了,只有春末时分才会知道是否干旱,大冬天北方千里飘雪,雪化入土滋润万物,何来的干旱?
既然两个天灾都不是,那边只有人祸了!
二人经村民指引,找到逃难投亲的人家,经询问逃难之人才得知,原来秦州旱原县突发鼠疫,这些人听闻有鼠疫在县内爆发,没敢停留,带领全家迁徙数百里来到平阳山下亲属家中投亲!南下数百里确实不易,村中老幼也没有苛待这一户人家,毕竟一趟数百里,拖家带口的没有半个月是走不完的,如果已经感染鼠疫的话,不用走到平阳山,甚至连一半的路程都走不了就会发病,然后死亡!
了解完疫情的具体地点,二人没有耽搁,收拾东西立刻返回药王殿,这是大事,必须告知师父;药王殿杨守一被称为活神仙,可不是平白得来的,大越国这几十年来几乎所有的疫情爆发地都能看见杨守一的身影,无论天南海北,只要他知道了,必然会赶过去,用自己平生所学,救治苍生;这也是为何在京中,督察院院首康延年一听他们来自药王殿,便立刻给他们看座的原因;那是天下人对药王殿杨守一的尊重,甚至就连占山为王的劫匪也因为杨守一的作为,把‘行医之人不得为难’作为自己的山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