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斌先把枪放下,把他们打死你也一样要进去。”
“他们不是经常进山么?哪天有机会在山里面把他们弄死。”
王鸿涛按下王鸿斌手里的五六半,轻声说道。
王鸿涛这话虽然说的轻声细语,但听在二牛三牛耳朵里却比被枪指着还瘆人。
这是人说的话吗?
什么叫打死他们你也要进去,回头找机会在山里弄死他们?
怎么说也是几条人命吧,怎么在你王老大口中好像跟猎物没啥区别?
这话是从王鸿涛嘴里说出来的,也像是他王鸿涛能做出来的。
二牛三牛顿时被吓得不敢吱声。
要是被人崩了好歹还能拖个垫背,但要是在山里被人弄死那可真就白死了。
此时他们也后悔为什么要站出来放狠话。
借狗这事让大哥来就行了呗,自己出来多什么事?
秦大牛听完同样心里一凛,笑着说道:“王老弟说笑了,我们兄弟可没跟你干仗的意思,不过是想借阿黄进山里打个猎,中午头之前就还你!”
见把持住局面,王鸿涛噗嗤一笑:
“借狗?我记得这些年大牛哥没少上门借我们家阿黄吧?”
秦大牛盯着王鸿涛视线寸步不让:“是,当初你们王家兄弟还住秦家屯时,我每次过来借狗都很爽快。”
秦大牛的回应话里带刺,意思是你们王家兄弟当初做事情爽快,后来进了城就翻脸不认人了。
王鸿斌脖子一梗就待争辩,王鸿涛却是伸手一拦:“是,大牛哥我问你,你们上山打猎,下货了头狗不分一股的么?”
这话一出,对面的秦家三兄弟,还有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孙有剩全都一改之前的盛气凌人,抿着嘴唇不说话。
秦大牛更是脸色铁青,不知该怎么回答。
“阿黄今年五岁,自打三岁那年成为头狗到现在已经两年半了,这两年半你借了阿黄多少次,有分过我们家一块肉吗?”
“是阿黄他没本事没帮你们围下来货还是怎么的?”
两句话问完,二牛三牛两兄弟、孙有剩尽皆低下头愧不做声。
王鸿涛再问:“要是围下货了,这两年半阿黄怎么一股肉都没分上?所以到底是大牛哥你不懂规矩还是我们兄弟不懂规矩?”
最后这句话算是彻底把秦家人脸面踩地上了,就连秦大牛也是涨红脸低下头,没脸回应。
山里打猎自有自己的规矩。
按老辈传下来的规矩,既想围到货,又想保平安,那参加围猎的人必须心齐,所有人团结一致,通力合作。
而围猎最影响团结的当属分肉。
打围猎可不是简单的几个人就分几份,他是根据贡献的大小、付出的多少来分的。
最直白的一点就是除了人,狗也要分,至少头狗是肯定要分的。
毕竟要是没有头狗,猎物都找不到还谈什么分肉?
打围打到货以后开膛放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犒劳头狗,然后是帮狗、从狗,这里有森严的秩序。
因为不同于人,狗是真的在拿命搏,所以必须犒劳它们。
这是狗本身应得的,走在分肉之前。
头狗吃的那些不算它分的那股。
等所有狗吃完,剩下的才是打猎队可以分的。
这里头狗肯定要算一股,狗是谁家的狗主人得分一股,不管主人去没去。
狗主人要是去了那就是两股。
除了头狗,打猎时谁给猎物造成致命一击的也可以多算一股,比如一枪打死野猪的那人同样能多分一股。
这股等同头狗的那股,同样算额外的。
秦大牛家有枪、没狗,平时只靠下套逮些野鸡、野兔,也就是阿黄长成了以后他才进山打的野猪。
但在这两年半时间里,他确实没给王家分过哪怕一块肉。
猎狗围猎可以说每次都是拿命在拼,这两年时间里阿黄也曾多次受伤,但每次都是王家兄弟带着去找赤脚医生包扎、打针,秦大牛一次都没管过。
王家兄弟不气吗?
自然是气的。
但王家兄弟想要在秦家屯生活下去就不能得罪他们,秦大牛这一脉堂亲表亲加起来二三十口男丁,再加还是秦有田的亲戚,王家兄弟根本张不了口拒绝。
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今天的王鸿涛可不会顾忌这些。
管你秦书记不秦书记!能奈我何?
拖延了这么久,屋里的保卫科战士们也听到外面争吵纷纷走了出来。
“怎么着怎么着?想闹事是不是?”
“王兄弟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过来找茬的?”
江班长上前一把将秦大牛推搡开,同时嘴里面吆喝道。
从来都是他们保卫科找别人麻烦,还没有过被别人找上门的。
见自己班长动手了其他战士也没闲着,哗啦一下子全围了上来,对着中间的秦家兄弟虎视眈眈,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就连傻柱都拿着锅铲虎视眈眈,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意思。
平素秦大牛仗着家里男丁众多在秦家屯也算是一霸。
但今天一来他不占理,尴尬事被王鸿涛当众说破;
二来武力也被碾压,不说周围的保卫科战士就是王家两兄弟也不是他们几个能打得过的。
过来前他们也没想到王鸿涛会突然翻脸,还以为和之前一样能顺利借到。
这时见事不可为,秦大牛只能就此作罢。
他对着王鸿涛略一拱手:“兄弟之前是我秦大牛做事欠考虑,啥也不说了,等改天你们兄弟有空我一定上门赔罪。”
“既然今天你们还要赶路我就先不打扰了,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秦大牛穿出战士们的包围圈灰溜溜走了。
剩下的二牛三牛还有孙有剩见秦大牛离开,也互相搀扶着离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