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像是压着千斤重担,心脏被细网密密地束缚着,箍得程言喘不过气。
呼吸沉重,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沉睡中的人满身不安。
“……啊。”
漆黑的眸猛地睁开,程言下意识要坐起身,腰腹刚使力,便被排山倒海的疼痛逼得蜷缩在床上。
意识逐渐恢复,程言无神地睁着双眼,两行眼泪滑落,没入枕上的布料。
身体无一处不疼,只是躺在这里呼吸,便像在受酷刑。
侧躺的姿势让程言半身麻木,努力转动身体想换个姿势,手腕动作间,耳边却传来清脆的铁链撞击声。
程言眸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缓缓抬头看去,手腕上被冰冷镣铐压出的红痕刺痛了他的眼睛。
赞赞他,竟然真的,如此狠心。
呼吸越发困难起来,程言无力地趴在床榻上,心凉得彻底。
“吱嘎。”
屋门被推动,程言后背一僵,挣扎着往床榻深处躲。
他现在不想见他,一点都不想。
可来人却是程言意料之外的人。
魈推门便嗅到一阵血腥气,很淡,却在鼻间良久不散。
清脆的锁链声入耳,让魈蹙起眉头。
抬头往屋内看去,一道纤瘦的身影正极力往床里缩。
“程言。”
魈看着程言受惊一样的反应,快步上前走到他身边。
“你怎么了?受伤了?”
程言看清来人,眼眶内积蓄的眼泪砸下来。
“金鹏……”
魈眉心紧蹙,看着薄被下程言有些颤抖的身体,无限担忧。
“帝君大人传信说你回来了,可为什么会这样,谁做的?”
语气已然带上怒意,魈探手想触碰程言肩膀,却被他浑身触目惊心的伤惊得不敢上手。
程言摇头,“我没事,就是,就是……”
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程言双手发起抖,像是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魈重重攥住绑着程言的铁链。
“我带你走,你小心点,我把这东西弄断。”
程言拉住他,“不用。”
眼神空空的,“我知道谁把我绑在这,我愿意的。”
赞赞生气,他愿意接受这些惩罚,尽管心底悲痛委屈万分,可他不想把金鹏牵扯进来,不想看自己在意的人发生冲突。
“你一身的伤,你明明最怕疼,为什么强迫自己忍受?”
程言眨了眨因流泪干涩的眼眶。
“对了,温迪呢,他不是经常待在璃月,怎么没见他?”
被生硬地转移话题,魈唇紧紧抿着,担忧的情绪压都压不住,却还是回答了程言的问题。
“他几日前回了蒙德,应当还不知你在璃月。”
不然就会像感知到花粉的蜜蜂一般,花枝招展地飞过来。
程言垂了垂眼睛,“这样,我还有事想跟他说呢。”
魈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缝,“你想见他。”
程言抬头,“我想见你,现在见到你了,但没见到温迪。”
魈冷着脸,程言拉他手腕,在微凸的腕关节上摩挲几下。
“不过见到你我就很高兴了,这么久不见,我很想你。”
魈依旧板着脸,心里却因为程言这句话情不自禁高兴起来。
磨磨蹭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鸟形状的东西,放在程言面前。
程言接过,“这是什么?机关鸟?”
魈坐到他旁边,贴着程言才开口。
“这是归终前辈做的通讯工具,特、意——让你和温迪联络的,可一时半会儿你不回来,他便让我先拿着,有你的消息后告诉他。”
程言被他强调的“特意”二字逗笑,刚笑两声便被身上的痛意叫停。
“好酸,还没到吃饭的时候,怎么就闻到醋味了呢。”
魈眼神哀怨,却还是看着程言手中的鸟解释用法。
“你碰一下鸟的翅膀,连续让翅膀扇动五下,他那里便知道是呼唤他来璃月。”
程言依言动作,拨弄五下后,小鸟的翅膀自发地继续扇动起来,如果不是被手握着,就要飞到空中了。
魈一直看着程言动作,见信息传完,拿起那鸟放在桌上。
“叫也叫了,现在,该陪一陪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