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里多了一个齐衡,也不过是多了三架屏风的事儿,长枫原本觉得齐衡人不错,但听说了平宁郡主看不起家中姐妹之后,也对齐衡有些膈应了,因此一大早大家在学堂外面遇上了,听着齐衡让墨兰和如兰称呼他为“元若哥哥”时,他直接替墨兰拒绝道:“元若也太着急了些,咱们男子也就罢了,她们姑娘家可不要一上来就叫得这样亲切。”
墨兰暗中给了长枫一个赞许的眼神,同如兰一起对齐衡蹲身行礼,口中称呼“小公爷好”,也成功地让齐衡想起了他娘平宁郡主那蛮横霸道的做派,等明兰到了以后也称呼他为小公爷,他便知道自己已经将盛家几个姑娘得罪完了。
庄学究已经考校过齐衡了,虽然觉得齐衡有些不经事,但好歹齐衡身上没有什么世家公子目中无人的臭毛病,也没有丝毫欺男霸女的纨绔习气,这就够他高兴的了。
年轻人都坐不住,庄学究这个上了年纪的人久坐也伤身,因此一上午的课程大家中途有两次休息的时间,长枫和长柏正开始长身体,因此要趁这个时候吃些茶点才能不饿肚子。
齐衡没有这样的习惯,但他也到了长身体的时候,所以长柏和长枫也乐意分他一些吃的,也不担心他能否吃得惯。
至于另一边的三个姑娘,明兰一贯沉默寡言,但她身边的小桃如今正跟在如兰身边的喜鹊后头学认字,所以她被迫跟如兰低了头,也算是初步融入了姐妹中间。
至于墨兰,她可不管这些,只需要在如兰开口说话的时候随意附和几句就好了。
如兰小声嘀咕道:“那小公爷看起来人还不错的样子,可惜了居然有个平宁郡主那样的娘。”
墨兰点点头,随意应付道:“是啊,小公爷为人是不错,平宁郡主怕是对自家人也十分好,只是对我们这些外人过分了些。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反正我是不可能对一个外人,还比对自家人好的。”
明兰不敢随意议论齐衡和平宁郡主,她想着齐衡英俊的面容和温和的语气,不禁有些失神,但随后又很快回过神来低下了头。
如兰看明兰这副怯生生的模样不禁有些生气,声量都高了几分:“盛小六你怎么回事,我和四姐姐这是又欺负你了吗?”
墨兰赶紧拦了一下,如兰这副做派就是没做什么也叫人误会了,“你呀,别总是这样说六妹妹,六妹妹只是不喜欢说话而已。”
明兰也知道不能跟如兰冲突,赶紧顺着墨兰的话说道:“五姐姐,我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见明兰这样,如兰心里越发窝火,但好歹知道不能真的起冲突,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但还是忍不住说教:“你好歹也在祖母跟前这么久了,不能总是一副被欺负得不能言语的窝囊做派,何况这家里谁给你委屈了吗?”
如兰越说越离谱,墨兰也不拦着了,转而对明兰说道:“六妹妹,父亲和大娘子确实忽略了你,但祖母可是一心想着你的。别的不说,就说你如今的功课,可全靠着祖母费心给你补习,你才能跟上进度。”
“而且你如今用的笔墨纸砚之类,父亲不是也一直在给你供应吗?”
这话墨兰说得一点不亏心,虽然盛紘确实忽略了明兰,但有林噙霜做好人,所以至少明兰笔墨纸砚这些盛紘可是全部准备了的,甚至还拿出了他自己启蒙用过的书本。
明兰想说这个家里除了祖母再无人为她考虑,但如今她上学用的东西确实是盛紘一手准备的,甚至她的丫鬟小桃都能跟着如兰的丫鬟喜鹊学几个字,她真的无话可说。
长柏那边几个年轻人说着今日的功课,大家只感觉关系更加亲密了些,半点不知道几个女孩子这边还吵了一架,但在此回到课堂上,明兰确实不敢再做出任何瑟缩的举动了。
如兰是个不记事的人,虽然跟明兰发了一次火,但过后就忘了,倒是墨兰中午回去之后忍不住跟林噙霜说了明兰的事儿。
墨兰十分不解:“明兰或许在大娘子和爹爹跟前确实被亏待了,但她在老太太跟前可是心肝宝,看那架势,说不得将来老太太要豁出脸面为她谋划呢,可为什么她总是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啊?”
林噙霜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看着墨兰这拧着眉头的小模样,她心里只有满心的骄傲,她的女儿可是不比大娘子跟前的如兰和老太太教养过的华兰差!
等笑完了,林噙霜为墨兰解惑:“这一来,或许是明兰自己将自己困住了,看不到家里其他人的模样;二来就是她心机深沉,做出这副模样好在老太太和小公爷面前给你们上眼药呢。”
这第一天中午齐衡是在盛家用饭,长柏和长枫少不得作陪,三人只是谈论功课就消磨了中午的时光,而齐衡也算是见识到了盛家的菜式,他尤其喜欢盛家的甜点。
然而哪怕他恨不得做两首诗将盛家的点心夸出花儿来了,长柏和长枫也没说这是家中妹妹的手艺,毕竟他们少年人爱憎分明,对齐衡没什么意见甚至还有几分意气相投,但对齐衡的亲娘平宁郡主就有些意见了。
等下午下了学,平宁郡主当然不可能逮着亲儿子问他对盛家几个姑娘的看法,但齐衡的贴身小厮不为可逃不脱平宁郡主的盘问。
不为虽然看明白自家小公爷被盛家三个姑娘给嫌弃了,但也不敢直接这么跟平宁郡主说出来生出事端,只说三位姑娘都不愧是文官家的姑娘,知书达礼,哪怕他们公子亲切说了能称呼哥哥,也只是叫了小公爷。
平宁郡主听了这才觉得满意,但齐国公却觉得她有些过了,忍不住说道:“好了,既然知道盛家家风确实清明严谨,你便不要多生事端了,就算咱们府上不惧御史弹劾,你也该为儿子想一想,他还要跟盛家的公子们做朋友呢。”
平宁郡主依旧不放心,但面上却只能做出一副被齐国公说服了的模样,将事情都放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