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徐说道,
“瑞大人,要改变旗人犯罪和优抚政策并不是起自苏大人。
大家都知道,当年世宗雍正爷也察觉出了这些弊端。
他老人家曾经采取措施降低旗人待遇,并拿出土地分与八旗子弟耕种,让他们自食其力!
怎奈,有八爷党为了政治利益从中作梗,大多旗人骄奢淫逸也已经习惯,所以施行起来困难重重。
而世宗皇帝又英年早逝,最后才落得个半途而废、不了了之!
若不是世宗皇帝驾崩,我估计旗人的优抚早就有所改变了!”
瑞金说道,
“林阁老说的不错,既然世宗皇帝都没有做到,那就证明这件事行不通!
苏大人现在又提出来,是不是不合时宜呀!”
苏顺道,
“不然,当年世宗皇帝没有能解决的事情,不代表皇上就不能解决!
奴才以为,皇上登基以来,大胆改革,革除弊病,兴建法治,以民为本,现在老百姓天下归心,已经初见成效!
现在国库充盈,兵强马壮,如果有宵小想要借机闹事,正好借此机会铲除,以绝后患!
只有改革旗人待遇,让满汉平等,才能长治久安!
要不然长此以往,积重难返也会影响朝廷安危,旗人早晚亡于自己之手!
奴才不忍眼看祖宗基业毁于一旦,所以才斗胆直陈,请皇上明鉴!”
伊宁点点头,苏顺说的不错,这个瑞金就不怎么样了,还是有些胆小怕事呀!
自古以来这搞经济的都是这样,树叶掉下来都怕砸破脑袋!
伊宁看看大家,说道,
“苏顺已经把他的想法说出来了,大家也都想想应该怎么办。
今天大家畅所欲言,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言者无罪!”
大家都低头沉思!
现在光是京城旗人就不下几十万,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如果惹怒他们,不知道会造成何种后果,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酿成大祸!
虽然皇上说言者无罪,真要出了事,肯定是要有人负责的,如果一世英名毁在这件事上,可是得不偿失。
所以,大家心里都有顾虑。
皇上在别的朝政上立场鲜明、雷厉风行,到了牵扯八旗子弟他是什么态度?
在没有知道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以前,大家都不想表明态度!
伊宁当然明白大家都心思,他也不着急,让大家好好想想吧!
沉寂片刻,林则徐开言了,他是事实上的首辅大臣,有了事情,他一定要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皇上,老臣以为,旗人的其他优抚待遇事关祖宗成法,就算是要改变也不易一蹴而就。
但是有关旗人违犯律条却是不容忽视。
就像海兰江的案子,如果还像以前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与皇上所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之主张不符。
更会加剧旗人的嚣张妄为,老臣以为,这件事必须依律严办!”
伊宁一听林则徐把一件事分开来说,也算老成谋国。
取消旗人福利,牵扯太大,怕是会引起旗人激变。
但杀人犯法理所当然,谁也不能说出什么来,以前旗人犯法也不是不惩治,只是以前执行不到位而已。
如果在海兰江这件案子上按照法律执行,该杀头杀头,和汉人一样,那就等于在消除旗人特权这方面往前迈出了一大步!
伊宁点头,看向自己的老师,问道,
“杜师傅,您怎么看?”
自己的徒弟做天下,没有大臣比杜寿田更愿意看到天下安定。
只要是影响皇上的人和事在他的心里是必须要铲除的,他说道,
“皇上,林大人说的甚是,老臣觉得就是旗人的其他待遇,也应该做些调整。
虽然幅度不宜过大,老臣主张能做就做一点,以不引起大的民变为限!”
伊宁看向载垣,
“你说呢?”
载垣道,
“皇上,奴才赞同严惩海兰江,旗人的福利也可做适当削减!
这些年朝廷钱粮捉襟见肘,有很大原因就是用于旗人的花费太大,瑞大人,是不是这样呀?”
瑞金道,
“确实占了很大部分,就是这样,还有很多人说入不敷出,想要朝廷增加优抚呢!”
文庆一听忍不住了,
“这些人闲来无事提笼架鸟、胡吃海喝,天天泡在茶楼酒肆高谈阔论。
有的斗鸡斗狗斗蛐蛐,听戏、捧角,逛窑子、养娈童,就是皇上给他们座金山他们够花吗?
皇上现在过日子何其节俭大家都知道。
海兰江那个杂种呢?十天里头到有八天待在八大胡同。
喝花酒打茶围,哪天不花个百八十两,这些事载垣大人知道吧?
如果不是朝廷优抚,他们哪儿来的钱?”
原来文庆知道,这个海兰江和载垣是没出五服的一家子,海兰江管载垣叫爷爷。
载垣一听事情到了自己身上,急忙说道,
“皇上,海兰江是奴才的孙子辈,奴才公务繁忙,对他疏于管教,奴才有罪!”
伊宁问道,
“孙子,几服的孙子?”
载垣道,
“回皇上,海兰江的下一代就和奴才家出五服了!”
伊宁道,
“你刚才说了要严惩海兰江,表明你没有偏袒他的意思,朕不追究你的责任!
但话说回来,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海兰江平时有没有仗着你的名头作威作福?”
载垣道,
“这个奴才不知道,想来也是有的,还是请皇上责罚!”
伊宁道,
“责罚就免了,以后大家都要约束家人亲朋,不要让别人钻了空子!”
“臣(奴才)遵旨!”
伊宁问道,
“王劲斗,张瑛,你们平时接到与旗人有关的案子多不多?”
王劲斗道,
“回皇上,当然多,鸡毛蒜皮的事更多!”
张瑛道,
“臣这里也不少,牵扯宗室、觉罗的,臣无权处置,都交给宗人府了!”
伊宁道,
“苏顺,你把海兰江等案犯交于大理寺,王劲斗,朕要你按照汉人标准办理,该杀就杀,绝不姑息!”
“臣遵旨!”
苏顺一听皇上说‘海兰江等案犯’觉得不对,说道,
“皇上,案犯只有海兰江一人呀!”
伊宁道,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