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宁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说道,
“放心吧大叔,今年不一样了!”
又吩咐伊国防拿出五两银子给刘老汉留下。
刘老汉慌了,这么大一笔钱,可以买三石粮食了,他可不敢要,坚决推辞。
伊宁道,
“大叔,这些钱对我们来说不算啥,你就收下吧,能在您这里吃顿饭也是缘分!
拿这些钱买些粮食,别让孩子们饿着!”
说着,眼睛已经有些湿润。
刘老汉看出伊宁是真心实意给钱,这才收了,含着泪招呼一家人过来给伊宁磕头。
伊宁不敢看他们,匆匆告别走了!
刘老汉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不愿意回家,嘴里叨念着,
“活菩萨呀,天底下真有这样好心的富人!”
他老婆说道,
“孩他爹,快去集上籴些粮食去吧,听说粮食一天一个价呢!”
到了村口,和伊改革他们会合,继续往北走。
伊宁的心情沉重,久久恢复不过来。
杜寿田也看出来了,说道,
“皇上,再有三个月就要麦收了,很快的!”
伊宁叹口气,
“好日子总是过得快,对于百姓们来说就是度日如年,如果我们赈济不到位,不知道多少人会饿死!”
杜寿田道,
“回去后,老臣就想办法,争取尽快开仓放赈!”
“杜师傅,最起码你还有个态度,你看看其他人,吃的脑满肠肥,谁把百姓们疾苦放到心上!”
杜寿田道,
“老臣家虽然世代为官,却不曾盘剥百姓,臣也看不的他们受苦!”
伊宁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点头说道,
“今天出来,就是要看看百姓们的现状,回去就安排开仓赈济,早一天放赈,可以少死好多人的!”
“老臣明白了!”
走出不远,到了一处镇子上,让伊改革他们买了些包子吃了接着赶路。
一路走来上,又进了几个村问了问情况,和刘老汉家情况大体差不多,有的比他更惨。
伊宁的心情更加沉重,他料到现在的百姓生活艰难,没想到像刘老汉家里有几亩地的都过成这样,没有地的又吃什么呢!
来到了平西府镇上,也到了晌午了。
这里是个大镇,比较起来还是十分繁华的,伊国防道,
“主子,咱们找个地方歇歇吧,你走了一上午了,老是骑在马上,腿会肿的!”
伊宁道,
“我还不至于那么不堪,是你累了吧!”
杜寿田怕出意外,说道,
“皇上,这都中午了,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回去吧!”
伊国防也说道,
“皇上,现在天黑的早,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要是出点什么事,奴才可真的担待不起!”
伊宁点头同意,几个人正想找饭馆坐下,就听有人说,
“看看去吧,王玉金卖闺女了,那闺女死活哭着不走呢!”
“造孽呀,不走能咋样呀,但
伊宁急忙问道,
“二位,你们说的王玉金住在哪儿呀?”
那人看看伊宁的打扮,像是个有钱人,说道,
“不远,十字街往北走,第一个胡同,最里头一家就是,你是哪里的,问这个干嘛呀?”
伊宁道,
“想过去看看!他家为啥卖闺女?”
那人道,
“他家五个孩子,仨小子俩闺女,养不起了呗!
你看也白看,闺女小,才四五岁,做不了小老婆,看你这岁数应该也没有儿子,当童养媳也办不了呀!”
伊宁知道他误会了,也不多说,
“走,咱们去看看!”
来到王玉金家一看,这是一座典型的北方乡间的农家院。
北房三间,屋门的一块门板下面有一个比拳头都大的破洞。
墙皮斑驳,门楣破旧,过年时窗棂上新糊的窗户纸已经千疮百孔,
靠东院墙有一间土坯耳房,这是柴房,夏天兼做伙房。
院墙也是土坯垒的,只有半人来高,别说挡贼了,就是野狗防不住。
院墙中间是一个简陋土坯门楼,不过只有门楼,两扇院门却是无影无踪。
院墙外头围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七嘴八舌议论不停。
破败的院子里,一个四五岁的女孩正在拽着她娘的手哭的撕心裂肺,她娘也是泪流满面扭着头不敢看闺女。
嘴里说道,
“玲呀,不是爹娘心狠,咱们实在活不下去了呀!”
王玉金蹲在院里低头抽着烟袋一声不吭。
旁边一个四十来岁穿着夹袍子的中年男人不耐烦的抱怨道,
“行了行了,哭有啥用呀,我还要赶路呢,赶紧走吧!”
说着,就去拽小玲胳膊。
小玲哭的更惨了,一边哭一边说道,
“娘,别卖我了,我不嚷饿了,我听话,我每天去拾柴火,求求你了娘,别卖我!”
她娘眼泪愈发的淌下来,狠狠心把手甩开,泣道,
“闺女,别怨爹娘心狠,我们也是让你能逃一条活命呀,跟着爹娘早晚饿死!”
突然,从屋里冲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他过来一把扯过小玲护在身后,
“爹,娘,别卖小玲了,我不吃饭了,省给她吃!”
小玲她娘哭着说道,
“石头,你别添乱,都说好了的事,你爹也是没办法,咱们家这么多孩子,不能都饿死呀!”
这时候,屋里又跑出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他们都围在小玲身边,其中十二三岁的男孩一把拽过小玲就往屋里跑,到了屋里就“哐啷”把屋门关上,随即听到他大喊,
“谁也不能把我妹妹抢走!”
穿夹袍的中年男子急了,冲着王玉金说道,
“玉金,这算怎么回事,钱你都拿了,这是演的哪一出呀!”
王玉金猛的站了起来,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冲着屋里大声骂道,
“虎子,你个王八羔子,你要造反呐,把门开开!”
屋里除了传来小玲低低哭声,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王玉金急了,过去抬脚就踹门,石头一步跨过去,挡在门前,
“爹,你别卖我妹妹,我去城里找活,我保证一天赚五个大钱回来还不行吗!”
说着,呜呜的哭起来。
旁边的一个十来岁的小子和六七岁的闺女过去就推穿夹袍的中年男子,
“你走,你快走,别在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