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彩觉得自己在亲戚问题上是个比较冷淡又神经大条的人,父母亲是这样子,哥哥兄弟也是这样子,这些问题大概是已经遗传了,想激动也激动不起来。
人生有些意外来得猝不及防,顾安宁来找小彩告状:“你嫂嫂她有外心了,护着六指头,就是顾六,她看人家高大威猛,就嫌弃我了。”
这事儿把小彩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到了地上。这件事情她肯定是不相信的,所以找了自家嫂子问。
但是小姑子问嫂子,好像又没有什么立场。
大嫂过来两口子又吵起来。
好在她大嫂一直好性格,只是翻了个白眼之后才说:“你相信不相信吗?我放着这么有本事的男人不要,到外面去找不相干的人。顾六如何?除了个子高一点还有什么好?你看他这样栽赃陷害我,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小彩摇头,不明所以。
就算这件事情是真的她也不敢多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娘家就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连自家父母都管不了的闲事,小彩就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她只是问情绪有些激动的大哥:“你要不要在这边吃饭吗?”
顾安宁道:“我都气饱了,吃什么饭?”
转身准备走,离开之前告诉自己的妻子:“你别和我回去了。我真的嫌你脏。”
这话听着就特别严重了,小彩很尴尬的坐在那里不知所措,青华一脸无语的模样,直到顾安宁怒气冲冲很潇洒的离开,顺便打落了一株无花果上的几粒果子,嘴里骂骂咧咧:“真是不知检点,连族兄都能想,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他媳妇一脸淡定的坐在小彩右手边,哭笑不得的模样道:“这事儿,就是他疑心生了暗鬼,他们俩同时看上了灵兽市场上的同一家的两只虎崽子,顾六看上了一个小的,你哥哥看上了一个大的,大小的价钱不太一样。两个人都付了定金,说是回来的时候再拉回来。这事吧,就是一件小事情,顾六先去拉了虎仔,可能后悔买了很小的,怕喂养不活。
说起来这件事情顾六是有错,他临时起意把大的拉走了,就是你哥哥付了定金的那一只。
后来,你哥就很不高兴的大吵大闹,非得要去把那只大的换回来。
是我说大小不就是几斤吗,就多废了几十块灵晶,我们又不穷,肉乱在自家锅里,都是姓顾的,何必说那么难听的话呢?
再说以你哥的本事,一个虎仔自己也能随便去山里拉回来,何必一定要出钱买,何必要生那些闲气?
我这么说你哥更不高兴了,说那个是我野男人,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这么护着他。
哎呀呀,就从那天开始,他就越想越多,把这件事情翻来覆去的念,又念春娇家婆婆不给他肉吃,从早到晚唉声叹气,总是说活着没有意思。”
小彩知道关于肉的事,也嫌弃春娇她婆婆小气,心中暗想那一家人能不走动就不要走动了。
偏偏这一年春娇她丈夫心里很美,儿子有了,事业又蒸蒸日上,又是皇亲国戚,面子里子都光彩夺目,于是邀请小彩夫妇去他的故乡过火把节。
小彩当场一口回绝,青华是说有更重要的事,没有时间过去。
郑朋很生气,虽然没有说这夫妇俩看不起他们,但是眼神很悲伤。
顾春娇也觉得自家小娘不给面子,又不敢说小彩应该去,或者非去不可。
夫妻俩都红了眼眶。
这样不声不响的控诉,让小彩生出了很难受很难受的感觉,于是憋了半天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你们姑父是真有事,他去不了我去吧,住几天呢?”
顾春娇一下子兴高采烈起来:“三天就好了,我们要赶活计,也不会在那边待太久。”
郑朋也笑起来,一瞬间春风满面。
然而夫妻俩回乡时,在九色岛上找了无数好东西带上,两个人整理储物戒指的时候,是当着小彩的面搞的,内中不少小彩给顾春娇的灵蚕丝织就的缂丝,有十分美丽的提花花罗,有新制的太阳能珠灯上百盏,有小彩给的奇花异草的苗木和几十株稀有灵果苗。
小彩的本意是把这些果苗带来,给小夫妻二人种在小境珠里,将来好给他们儿子吃。
结果顾春娇因为不喜欢侍弄果苗花草药苗,加上他们搞传送阵赚了大钱,认为什么东西都可以买来,所以就准备把所有的小彩给的东西都带回去给公公婆婆。
小彩心中怒意翻涌,只是这时候还不好意思爆发。
直到到达了目的地,小彩未带随侍,因为到亲戚家带着随侍不方便,呼拉拉的一群人会让人为难,所以她只带了几个小傀儡。
于是发生了天雷滚滚的一幕。
郑老头人老心不老,见到同辈的小彩,看她年轻貌美光彩夺目,早就不知道流了多少口水了。
这天郑朋两口子又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为把火把节过得更隆重一些,一路遇到市场就买东西,那叫一个花钱如流水,仿佛是东华第一富豪出门大采购了。
这样一来他们晚上才到了家里,郑老头和妻子舍不得睡,一直开着大灯等着自己的儿子儿媳。
“哎呀!小娘啊,你来了噶?!”
郑老头见小彩独自一人,并没有男人和仆从陪着,一下子激动得手舞足蹈。
趁着老妻和儿子儿媳赏看那一大堆呼呼跌出来的礼物的功夫,居然无比大胆的,摸了小彩的左手,还不死心的握了握,眼神猥琐的不得了。
小彩惊得一愣,然后不着痕迹的厌恶的甩开。
要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村里的老头,虽说是个老巫师,会一点小法道,又不是真的仙修,五十多岁已经很老了,满面鸡皮。
就是这样一个干巴老头,竟然在小彩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摸到了小彩的小手。
小彩快疯了,真想马上离开,又怕下了自家侄女的面子,所以只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在那里过了个万分别扭的火把节。
只是之后她一直表情冷淡,又打视频告诉了顾秋瓷:“你姐夫他爹就是个老阿飞,以后你不要来了,你的两个女儿也不要来了。”
娘侄俩愤恨的感叹了一番。
小彩回到门派后,憋了十来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青华,青华又惊又怒:“还有这事?那郑朋,还有郑友,我瞧着还算正常,人品也还行,为啥他们爹是这样的?”
小彩:“那两个都是少小离家,不到十岁就走出了家门,来到了门派。说起来这两人也是可怜,他们是自己来到门派的,连过来的路费,都是小时候采蘑菇攒起来的。他们父母一颗铜子儿也没有出。
结果现在看这两个儿子出息了,就觉着是他们的功劳,要了这样要那样,不管儿子有没有先要了再说。
那个郑朋也是个愚忠愚孝的,想方设法的把家当往老家运。完全的物质化了。”
这事成了小彩心中的剌,连带对顾春娇夫妻也鄙视了一番。
这些不高兴的心情,肯定是要找人分享了。
当然又找上了顾秋瓷。
顾秋瓷咒骂道:“白眼狼,两个都是白眼狼。这么多年了,也没给过我父母一针一线,大量的东西往那边搬。他父母都已经老成那样了,能有几年好活?以后还得搬回来,不是多此一举吗?”
小彩笑道:“这个还是你想多了,什么东西留在那边都成了他大哥的,包括那一大片房子。那夫妻俩外出的钱都是你姐姐姐夫全包的。
养了两个老的不算,还得养老大一家,郑大哥夫妻俩出远门了,他们的两个女儿住在新房子里,过的可好了。”
顾秋瓷气得破口大骂,然而也只能骂一骂了事。
时间掌控了一切,把姐妹变成了两家人,无论是财产还是男人,都不可能分享了。
不能分享的东西,谁也不能说三道四。她们也就私底下骂一骂罢了。
娘侄俩巴不得那老夫妻俩倒大霉。
“最好是哪天跌死他们。”
顾秋瓷恨道。
这话才过了三天,郑老头那边就出事了。
两人用郑朋给的钱,买了一架青牛车,那青牛是半灵物,本来不应该出事的,但郑老头这些日子心情好,觉得自己年轻潇洒帅气,于是看到村里每一个人都要打一声招呼。
这回走到了村子的水库边,看到一群洗衣服的妇女,也是高兴的打招呼。
因为他坚信青牛是稳重的牛,就算赶车的时候随意一点儿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所以很放松很放肆。
正当他兴高采烈的和妇女们言语机锋的时候,突然发觉牛车跑得挺快。
一回头想吆喝的时候,欢快的建壮的少年牛正朝着水库下方在田里犁田的小母牛飞奔过去。
这头少年牛忘记了自己正在工作,屁股后面的车上还拉着两个人,一下子朝着自己的心上牛轧下去。
下面犁田的人差点吓死了,眼睁睁看着牛车朝自己翻下来。
好在牛车几个翻滚,掉到水田边上就被田泥焊住了,少年牛四蹄一直在挠,却到不了心上牛的身边,毕竟,它不是自由牛,还捆绑在车辕上的,只能四脚朝天徒劳的挣扎。
郑朋他妈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在牛车的翻滚中摔坏了下巴和断了一条胳膊。
消息传到了顾秋瓷的耳里,她先是高兴,又遗憾郑老头安然无恙。
“该出事的是那个老头,他们家是他当家做主。就是因为他心坏了,害我爹一直从他家回来就不高兴。”
郑朋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听说自己的母亲摔伤了,本来想要回去一下的,但他大哥恰好有事回家,视频里劝他们不用回了。
这郑老大惦记着父母正要收的几十亩地的玉米,那些玉米每年能卖至少六千颗铜钱。
往年这些玉米都是郑朋夫妇请人帮忙收割再回去卖给酒场做酒,钱就交给父母作为他们一年的开支使用。
这次他们大哥惦记上了那六千钱,早早的就跑回去了。
那郑大之后在视频中和二弟商量:“你们每天赚那么多钱就不用回来,母亲我和你大嫂伺候就够了。反正又不是致命伤,你们有心的话多兑点钱来就可以,我们也不贪你一个子,就是母亲这回元气大伤,总得给她买点珍贵药材,和好的食材。”
郑朋一想也对,他们现在的生意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变成三个人用,就夫妇俩接单定尺寸都忙不过来,家里已经请了二十多个匠人,经常加班加点的干活。
他毫不犹豫的甩了三万颗铜钱到大哥的账户上,还很知情识趣的问:“够不够吗?不够的话我这里再兑点来。”
他大哥听了以后心中一动,就诉苦道:“我本来是请假回来看看两个闺女的,这下子肯定要在家里呆两个月了。这样一来我东家肯定有意见,说不定我回去都不会要我了。”
实际上他早就辞了工,因为干活太累,自己父母的玉米刚种下去,我已经惦记上了父母的玉米钱。
而踏实赚钱的郑朋小小的就离开了家乡,哪里知道自家大哥是什么心思?
他很洒脱的又兑了三万颗铜钱回去,说是:“大哥在家里好好伺候父母就是,这三万颗铜钱就当大哥两个月的工钱了,不够的话我们回来以后再算。”
一个夹肉烧饼才两颗铜钱,三万颗铜钱的购买力是很惊人的。一般的小工也就一个月三千多颗铜钱的工钱,大工七八千左右。
这是太平盛世的风光,一千多颗铜钱能买一头猪,工钱也算是相当高了。
两个月后,郑母伤势好转,能下地活动,郑朋欲接其来九色岛休养,结果其大哭,讲了大儿子将卖玉米的钱都拿走了。
郑老头也哭:“如果老婆子去九色岛了,你们必须把我也接过去。不然我就在这里死给你们看。”
郑朋又气又怒,和媳妇商量,顾春娇道:“阿妈过来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那个爹么,他过来一次我这边爹就伤心愤恨一次,他们两个不能见面。”
郑朋只得又给父母户头上转了三万颗铜钱,让他们在村里请个煮饭婆子。
顾秋瓷得知后又愤怒的与小彩道:“瞧吧,他们那个大哥,毫不要脸地坑弟弟弟媳,而我姐姐姐夫两个根本不追究。这是赚了大钱无所谓了,但那些村子里,一个男人三年也赚不到那么多钱,所以他们大哥凭什么要干活?肯定是躺平了吸这两口子的血来过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