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好不能生孩子?
小冤种还没有这个概念,不过瞧着商香读聊天气一样的口气,柳筠彦也没啥多余神情,小冤种随口就来了句,“那就不生。”
他简简单单四个字,说得轻松又认真,发自内心,不像是敷衍的假话。惹得听惯了别人语重心长各种讲道理的商香读更稀罕他,“本来我还挺生气的,我自己身体自己知道,没到那个地步。既然你也这么说,那我就勉为其难不生了吧!”
柳筠彦看着他媳妇儿,心里是说不出的遗憾。
不是遗憾不能有孩子,而是他知道妻子喜欢小孩儿,他却不能冒险叫她怀。
“你身体咋不好啊?我三舅是医生,有点厉害,抽空叫他给你看看。”
顺着商香读的话,小冤种就想到了温牧时。
商香读还没高兴呢,柳筠彦便开口道:“我们已经跑北京跑上海,跑很多大医院了。要不要孩子都无所谓,实在稀罕了,跟你爸说说,把你弟弟或者妹妹领走带几天就成。”
不想妻子满怀期待的时候,再迎来失望。
后头的话,就是柳筠彦故意逗小冤种的。
果然,小冤种吓得抱起妹妹,去隔壁屋里叫上刷题的五星,去了奶家。
栾粮临小朋友今儿个不在家,被他四舅温彻接走了。
温彻光说领外甥玩儿,没说去相亲跟女方见面。
他想找一个心地善良,对孩子有耐心的。往后他肯定要经常跟妹妹家保持联系,他虽然没有办法,跟他三哥一样给外甥们那么多,也要顾着自己的小家,可至少,求个能跟妹妹家的孩子合得来。
等小冤种和五星抱着妹妹去了胡同奶家,商保国说了这次的目的。
“蒋五星的亲生父母找到了。”
温鱼意外了下,看向老男人。栾惟京的神情却极其镇定。
“你早就知道?”
低声问着老男人,温鱼开始琢磨是不是她漏掉了什么。
栾惟京真诚回答,“我不知道,就是觉得迟早的事。”
他说的好有道理,而且……栾惟京那么淡定,显得她好愚蠢。温鱼闭上了嘴。
早前头回找过来,知道五星还没找到亲生父母,柳筠彦就给了商保国一肘子,直言叫他想想辙。
商保国当时只睨了好友一眼,没接他的话,反倒转移话题扯起了别的。
没曾想,他还真上心把事儿给办了。
“到底是干大事儿的人,瞧瞧我京哥的格局。”柳筠彦拍了拍钞未临,朝着商保国笑着说:“倒显得咱多管闲事了。”
栾惟京轻笑,没言语,温鱼出声道:“哪能啊,就是再给我几年工夫,我都不一定能替五星找到亲人。”
他们尊重五星的意愿,问过他,他暂时不想找。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那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间隔年头久,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找到。
“快说说,咋回事?”
钞未临示意柳筠彦,压根儿就不敢直接跟商保国说话。
虽然打交道时间长了,他知道商保国为人处世上头有缺陷,可架不住他忌惮商保国与生俱来的气势呀!
就跟有人天生怵老师一样。
在钞未临看来,商保国压根儿就不需要去主动巴结谁,他只要往那里一站,就有人上赶着讨好。
他要是跟着父辈祖辈从政,钞未临都没机会站他跟前!
商保国不习惯一次性说太多的话,作为发小,柳筠彦太了解了,直接把大致情况讲了遍。
二十多年前,把五星偷回家的蒋家老爷子听从母亲的遗愿,去找干革命的亲爹。
亲爹没见着,他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村儿出来的老蒋家五服兄弟!
同样都是从小村庄里出来的爹,五服兄弟的爹叫家人过上了好日子,妻儿成群,羡煞旁人。
看着五服兄弟跟在父亲旁边,和乞丐般的自己天差地别,蒋家老爷子生出了恶毒的想法。
按理说,一个祠堂跪拜过的弟兄叔伯该很亲才是。但偏偏早几年,有话语权的长辈们嫌弃五服兄弟他爹,也就是五星他太爷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干啥啥不行,白吃他们的粮了,把他们一家三口狠心撵了出去。
离家后,太爷两口子带着五星他爷爷,过了好几年的苦日子,差一点被土匪弄到山旮旯里头去。后来几经周折遇上个主家不错的活计,有了点钱,当爹娘的开始叫孩子学本事。虽然起步晚,可慢慢能写会画的天赋被发掘出来,被人看中,那人就把自己家闺女说给了五星他爷爷。
也想要个能写会画的外孙。
结果到了五星他爸,他压根儿就对画画不感兴趣,反倒是嫁进门的五星母亲,耳濡目染的,在怀着五星的时候,成天在书房里跟着写写画画。
有个寡妇在蒋家做事,蒋家老爷子就趁着五星出生之前,勾搭了那个女人,各种花言巧语哄骗她,用寡妇的孩子威胁她,软硬兼施,叫她把刚出生的小家伙偷了出来。
原本他是计划着时机到了,在蒋家人不知道他是幕后黑手的情况下,要些钱回去的。
谁知道那个寡妇良心发现,又害怕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谎称把小婴儿卖了,求了人替她看顾着孩子点,而后竟然投井死了!
人不是蒋老爷子动手杀的,可到底出了命案,他不敢继续留在那里,换了好几个地方,悄无声息抱着个孩子回了家。
听完这些,温鱼心里头五味杂陈的。
到了五星这一辈儿,跟皇子村的蒋家已经是五服之外,没了亲缘关系,不用服丧,也叫做‘出五服’。
可……就因为蒋家老爷子当年那点不平衡的私心,导致他颠倒人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童年阴影。
“那边儿现在知道吗?”
栾惟京问了声,商保国沉声道:“抱歉,没能瞒住,他们那边的情况有点复杂。”
总归就是孩子亲生的父母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都知道了情况。
商香读赶紧说,“不过他们那边主要看你们的意思,你们让他们来看五星,他们才来。”
不像他们,厚着脸皮一而再再而三不请自来。
这事儿,得跟五星商量。
当天夜里,吃了饭,温鱼就把来龙去脉讲了。
谁知道,五星脸色都没变一下,告诉温鱼和栾惟京,“我见过我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