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的闺女,可盼盼从来没有这样无忧无虑找栾援朝干过这样的事。
尤其她看见自己,脸上的笑立马收了起来,眼底还有隐隐的忌惮,栾援朝一颗心沉了又沉,些微刺痛。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还不如一个外人!
他平时什么态度,对彦姝怎么样,孩子实际上全部看在了眼里,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
当下的毛线都是盘在一起,拧一下掏一个圈儿摆在那里卖的,回家后,再把毛线展开固定在两个小椅背上,或者两个人配合,叫一个人用两只手撑开,另一个人找到毛线头,开始把毛线缠成一个圆球,用的时候不打结还方便。
洛国富像是看不见栾援朝的自责痛苦,笑眯眯问盼盼,“天冷了给我织个啥?”
盼盼想起妈妈的话,往洛国富的身边靠了些,小声道:“我给三叔打个围巾。”
爸爸已经不是原来的爸爸了,不用在意。
‘织’这个字太文雅了,大家都习惯说‘打毛衣’、‘打围巾’、‘打毛裤’、‘打手套’。
其他都有难度,盼盼还没学会,围巾从头打到尾,达到一定的长度就可以了。
洛国富欣喜道:“算三叔没白疼你。”
这不,有个女人八成是疯了,为了暗示他生个孩子,想用娃绑住他,送他一对儿洋娃娃。
洛国富瞧着不错,就给盼盼送来了。
别看盼盼年纪小,她也懂礼尚往来的道理。
别的她拿不出手,织个围巾送给三叔,等他天冷的时候就能用。
盼盼迫使自己不去看爸爸,可是,刚才扫到那一眼,她突然觉得——爸爸好可怜。
听外头的人说,爸爸为了和那个女人分开,把钱全部给了那个女人。
要不然,爸爸现在不会这样惨。
夜里,彦姝来给闺女掖被子,就看见闺女做梦都在哭。
可是呐,心软是病,不小心就会要命。
说穿了,都是栾援朝自找的,谁也怨不得。
彦姝看见栾援朝,心里都有些不得劲儿,更何况是闺女。
明白这些是一回事,让她回头,那是另一回事。
她已经经历过了,不会再重蹈覆辙,给栾援朝伤害她的机会。
哪怕他改邪归正,彦姝也不敢保证,余下的时光里,会忘记那些,去接受有瑕疵的他。
她这个人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比谁都较真儿。
是她的,就只能是她的。
从闺女屋里出来,彦姝发现洛国富在客厅坐着,“你这是起夜?还是没睡呢?”
洛国富横她一眼,“就不能是被你吵醒的?”
彦姝信他个鬼,“喝点?”
咋瞅着他脸上有愁容来着。
洛国富明明手里没烟,非要摆出一个抽烟的姿势,吐了口不存在的烟雾,“喝酒容易犯错,你要是想趁机占我便宜,我倒是能勉为其难陪你喝一个。”
彦姝抱拳告辞,字都没多说半个。
“回来。”
洛国富起身去抓彦姝的同时,张嘴低声道。
扭头用食指戳着靠过来的洛国富,彦姝警告他,“少来,找你可不是为了给我自己找事儿。”
洛国富的手改为朝下,揉了揉彦姝的头顶,“还是那么眼尖。”
他还真考虑过,不如收收心,护着小彦姝得了。
就今儿个夜里,见了栾援朝,他改了主意。
彦姝需要的是爱,不是哥哥的关怀。
“真不考虑考虑我们家洛谨谦?”
肥水不流外人田,那小子可是正一头热,不比当年彦姝追栾援朝那股劲儿小。
彦姝不赞同眉头轻蹙,洛国富曲着胳膊懒懒散散搭在彦姝的肩膀头,弯着腰跟她说悄悄话,“一般人我可不告诉她,大学生的……比金刚石都……好使。”
硬字,洛国富忍了忍,到底没说出嘴。
成年男女了,偏头瞅洛国富一眼,彦姝便明白了他在说啥,“你可真行,贵哥要是知道你这么坑他儿子,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洛国富,“你这丫头,咋还不信呢?”
那是信不信的事儿吗?不是,彦姝迫使着自己不去想乱七八糟的,“三哥,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盼盼都14了,他十八,你这……”
那就是差辈儿了呀!
彦姝扒拉开洛国富的胳膊,“我还要脸,你可别在这里给我整不正经的,赶紧睡去。”
迈步走多远了,彦姝还能听见洛国富的叹气声。
“e=(′o`*)))唉~”
“我咋就不正经了?你那是栽进去的早,要不是遇见栾援朝,你也不能那么早生盼盼。”
追上去,洛国富不死心道:“咱姊妹俩不说外道话,我跟洛谨谦都没这么亲,你不试试,都不知道年龄小的小伙子多棒!”
彦姝,“棒棒棒,可太棒了,你赶紧介绍给需要的人吧,我反正对他没那心思,要是贵哥和嫂子知道,非跟我绝交,上我妈的坟去告我状不可。”
洛国富,“那你就想岔了,我哥跟嫂子开明的很,看我这浪荡样儿,换别的家,早打死了。”
这话倒是不假,洛国富继续道:“尤其是现在,我嫂子提起你就说不容易,直抹泪。”
不是同情,就是心疼。
“说真的,当不成闺女,还不能去给他们当儿媳妇?嫌我年轻,我大哥和嫂子不年轻,能给你当爹娘吧?”
彦姝双手合十,“哥,不行你连夜走吧,我耳朵疼。”
洛国富偏不,“咋?被我说心动了,不好承认?”
彦姝,“你再这样我可翻脸啦。”
洛国富,“啧,那我可不管了,洛谨谦那小子纯着呢,要是发起猛烈攻势,我看你咋办。”
彦姝不是退缩的性格,“那我就抽他,直到把他抽明白。”
洛国富,“巧了不是,我们家洛谨谦还就稀罕对他动手的。”
彦姝,“……”
——
村东头,同样把媳妇儿作没的姚子恒家里,交完公粮,他就收拾包裹,准备外出打工。
才走出屋门,他娘就拉着姚希望站在院子里欲哭无泪。
姚子恒只当没看见,迈步就要往外走。
姚母撕心裂肺地低嚷,“恒儿,你咋能这么狠心,丢下我们一老一小的待在家?有个好歹……”
姚子恒蓦地站定,内心早已经古井无波,“妈,我不出去干活儿挣钱,你说,咱往后吃啥喝啥?”
孩子还小的时候,他娘病榻缠绵,自己都顾不上。他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把孩子拉扯大,现在能走能自己吃饭甚至能动手自己洗小衣裳了,他娘还有啥不知足的?
有时候他就想,前世如果欠了母亲,这辈子总该还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