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小冤种一如既往闲不住嘴,“刚才那是我三爷家的七叔,祖传的手艺,你放心吧,等再来学校,保准能把你的车修好。”
珍珠应了声,“多亏了你认识,要不然肯定耽误回家。”
实际上史珍珠心里装着事儿呢,她知道轮胎被扎不是偶然。
小冤种不说话就别扭的慌,“镇子上那个修车铺你知道吧?那就是我们本家三爷开的,好些年了,要不是年纪大不能跑,他都想来这边。”
史珍珠有点印象,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俩小时的路程,也就不显得那么长。
到了分岔路口,史珍珠要先到皇子村村口了,珍珠冲他摆手,“你路上慢点,礼拜一五点钟在这里集合。”
得赶上周一上课,要早出发。
夏季还好些,太阳出来早。往冷天走,就有些受罪,还得打手灯。
小冤种却径自往皇子村的方向,“礼拜一你可别自己往这边来,到时候我去家喊你去。”
女孩子家家的,万一遇上危险咋办?
虽然坏分子都处理了,可也得防着半道儿有啥意外不是。
珍珠内心感激着小冤种,“你也赶紧回家吧,天儿不早了,再绕路就远了。剩下的路我熟,家里肯定也等着你了,你不用送。”
小冤种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星要是跟咱俩一个学校就好了,都不能每礼拜回来。”
珍珠沉默了,小冤种转而又道:“不过没关系,他下礼拜就能回来了!咱俩可别拖他后腿。”
当初选学校,五星就差一点动摇。
是远在国外的三叔给了意见,叫他们各自去最适合自己的学校,五星才决定去省里。
用短短的三四年换未来的更多可能性,五星觉得值。
察觉到珍珠的不言语,小冤种急忙找补,“你也很厉害!只不过是发挥失常了。”
“没有。”
史珍珠实诚,“是我准备的不够充分。”
小冤种反正心满意足的,“那也比很多人强,就像我,老师讲的,有些我都听不懂。”
犀利的目光转向小冤种,珍珠面无表情道:“哪里不懂?”
小冤种顿时汗毛竖了起来,仿佛回到了五星要给他补课的阶段,“别!我就是没认真听,到时候问问老师保准能搞懂。”
珍珠半信半疑看了他一眼,到家门口了,还在嘱咐他,“你要是有哪里听老师讲的不是太明白,我可以跟你说说。每个老师的教学方法方式不太一样,不一定适合所有人。”
史村长他媳妇儿早就在家里翘首以盼了,手里拿着装好的小提篮,瞧见他俩赶紧往外迎。
小冤种嘴上应着珍珠的话,老远就准备掉头走,扯着嗓子跟珍珠妈喊了声,“娘,我走啦!礼拜一再来!”
‘大娘’换成单字一个‘娘’,显得亲。
村长媳妇儿在后头喊:“回来回来,添添,给你奶捎点东西!”
小冤种一听有任务,又折了回来,“捎啥?”
村长媳妇儿往外追了老远,“小提篮别急着往这送,等你下礼拜再来喊珍珠去学了带过来。是我自己腌的菜,叫你奶尝尝。”
东西不多贵重,是一份心意。
矫情话他们就不说了,史村长总说往后八成会有变故,孩子们往外走走看看,指不定咋样。
就拿当年下乡的知青们来说,每一个阶段仿佛都是命运的转折点。
可村长媳妇儿就觉得,不论往后五星和她闺女走到啥地步,每周有个栾纵添一起上下学,他们两口子就安心了许多。
冲这点,她也想表示表示。
别看珍珠和五星还有栾纵添是同学,史村长两口子老来得女,他们年龄不小了。
与其去找温鱼那个大忙人招人嫌,还不如和洛松兰拉近关系,她们更说得来。
小冤种拿上小提篮回家,才到村子那条路上,就在半道儿瞧见了他弟弟。
“临临?!你自己来的?”
伸手把小家伙抱起来,小冤种逮住弟弟碰了碰头,“真厉害!都认路了!会来接哥啦!”
栾粮临小犟种踢腾着腿要下地,手里还抓着五毛钱呢。
小冤种光顾着高兴了,没在意弟弟的抗争。
街里头,年纪一大把的小老头跑着追出来,远远看见大孙子,才松了口气。
后头还跟着几个人。
到了跟前,栾闰文去抓栾粮临,要去打屁股,“扭头工夫,你咋就敢自己乱跑?啊?”
有人跟栾闰文说话,叫去家里看看新做的竹笼。天冷,晾晒衣裳不容易干,尤其家里有尿裤子小孩儿的,特别不方便。
有了竹笼,到时候把衣裳、鞋袜往上头一搁,罩在火上头,睡觉放上,睡醒就能干。
人家家里儿媳妇去给栾粮临拿鸡蛋糕吃,谁知道两步远的距离,他爬过门槛儿就自己跑出来了。
给栾闰文吓得不轻,人家家里人也都赶紧分头出来四处找。
抓着五毛钱,小犟种扯着身子朝着供销社的方向,“买!”
出来的时候爷说了,给他买糖吃。
呵,都是哄小孩儿的。
“买!”
一手把他带大的,当哥的立马就瞧出来啥意思了。小冤种牢牢抱着弟弟,“你们谁又哄他了?答应他的,就得做到呀。”
小犟种一看,果然还得是他亲哥,搂住他哥脖子,语调比刚才好了不少,“哥,买糖qi(吃)。”
五毛钱塞给哥,哥不骗他,还不吃他的糖。
栾闰文先叫帮忙找小孙子的熟人回去,扭头黑着脸把小犟种抱到了自己手上,“就你惯着他,啥都按照他的意思来,他才多大一点?他懂个啥?哄哄不就好了?”
这小的那叫一个淘,牛劲儿还贼大,栾闰文轻易都不抱他。
小犟种看着他爷,“Σ(⊙▽⊙\"a”
老头儿你说啥?
我还在这儿呢!
小冤种一条腿踩着地,把弟弟抱回了自己手里,车把上挂着的小提篮给他爷,“我领他去买糖,您先回吧。”
小老头,“我也没说不给他买,我说个话,他急啥?”
为了哄小的出来接大孙子,他还特意拿了五毛钱给小家伙。
小冤种不管,“不能对小孩儿言而无信,要不然他长大也糊弄你们。”
小犟种紧紧搂住小冤种的脖子,“哥——”
栾闰文他们那个年代,哪个孩子不是打两顿就听话的?
到了小孙子,有大孙子护着,“他就是犟!等一会儿能咋的?”
小冤种已经单手抓着车把,单手抱着弟弟奔了供销社,“往后爷再哄你,你就跟哥说,哥说他。”
弟弟哪儿犟了?明明是他们答应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