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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清晨,不知道是太阳蒙在云雾里?还是没从大海里跳出来,反正我还躺在软绵绵的被窝里酣睡,突然听见不远处一阵“砰砰啪啪”鞭炮炸响,之后就是窗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我这个人喜欢猜测,先声明一下:我喜欢的猜测,绝对不是对所遇见或听见的任何事情猜测,如果是那样,每天遇到的事挂心里,脑子里还能装得下去?更有甚者,不明真相的人会说我患了幻觉症?。

说实话,我是对我感兴趣的事,或者与自己有瓜葛的事猜测。说到这儿你可能明白我的性格了吧?

唉,瞎扯远了,还是说说刚才鞭炮炸响的原因吧!

李现玉死了!你听了会说我是荒唐又不怀好意的猜测。

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相信别人会这样评价我,但无论他们怎么说,我相信我的猜测准确度在百分子九十九以上,百分之一的误差可以忽略不计吧!。

还是接着说下去吧。

杂乱的脚步声响过后,窗外又恢复了宁静。昨夜狂肆的沙尘暴过后,虽然房顶上,墙角里,窗台上,甚至屋里都成了细沙的天地,你说怪不怪,今晨天气一点儿风丝没有了,又变的宁静的要死,难道老天爷对夜里狂肆的作为忏悔了?

先说说我昨天遇到的奇葩事吧。

昨天上午大约十点钟左右,我去医院病房里看望一位相处多年的老师傅,他叫赵万山。说起赵万山,说心里话,我和他的关系一般般,首先说,他比我大了整整二十岁,既然年纪上有代沟,为啥还来往呢?不管怎么说,我俩算是一个半拉子朋友吗!

说起来时间跨度长了,有些事不便于细说,总而言之一句话:同病相怜。你明白我说的啥意思了吧?

赵万山其实没有啥大病,腰上长了一个粉刺瘤,如果平常抹点儿碘酒过几天就好了,根本用不着当回事,这次,赵万山不这样想,他邪乎得要命,究竟啥缘故,把他吓成这样子,求着医生给他动手术。现在医院都以盈利为目的,谁能把送钱人拒之门外?医生热情的接待了他,并把他安排到了病房里住下。

赵万山住下了,医生观察几天,给他动手术了。他动完手术的第一天,我来看他了。

“呵呵,你咋听说了?”我推开病房门,还没走到赵万山病床跟前,他“腾”一手撑着床板坐起来了,见到他,用我的话说,叫做红光满面,精神焕发,一点儿看不出来是个病号。

我说:“你好眼力呀!我还没进门你怎么就看见我了?”

赵万山说:“自从我住进了这间病房,我的眼睛始终盯门外走廊里,你一爬上楼梯,影子一晃我就看见你了。”

“是吗?那么说......”

我感觉闲话说多了,还没切入正题呢!

“嗯,你身体怎么样?没事吧?”

我饱含期待,鼓励的目光与赵万山的目光相遇。他扭扭头,看看病房里没人注意他,小声说:“有啥事呀!我这叫小病大治,无病呻吟,嘿嘿!”

我一听,感觉挺奇怪的,既然自己没病,为啥非要住院呢?装病在家里装吗,忽悠忽悠老婆孩子,弄点儿好吃的,少干点儿家务活,岂不乐哉?何必跑到医院装病呢?花钱不说,医护人员的眼睛不亚于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有病没病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俗话说:骆驼装骆驼行,装大象就不行了,幸亏当今社会金钱第一,要是过去救死扶伤的年月,非赶走你不可!

赵万山嬉嬉笑了,趴我耳朵上悄悄说:“李现玉住隔壁病房啦,我来这儿,想亲眼看看他,常言道:人死时言也善,鸟死时鸣也哀,我要看看他最后的悲惨像!”

我看着赵万山犀利的眼神,听他幸灾乐祸的话,问道:过去的事你还一直耿耿于怀?”。

李现玉是他的大名,“三个点”是后来工友给他起的绰号。

工友为啥给他起“三个点”的绰号,不说了,先说别的吧!

李现玉出生在胶东一个农村家庭里,十七八岁那年,坐落鲁中的天能冶炼厂招工,李现玉一个进门三舅,在天能冶炼厂当干部,通过他的关系安排李现玉到厂里当了一名冶炼工。

青年时期的李现玉,长的细高个,米黄脸,头发又粗又密,像一根根钢针,走起路来歪歪斜斜且大步流星,有人喊他“旗杆”,虽然长相像“旗杆”,但他有一张甜嘴,只要见他一面,以后老远就笑嘻嘻打招呼,见人不说先笑,给人一种亲切,随和,善于接近的感觉。别看他满打满算才小学三年级文化底子,说话做事喜欢模仿文化人。比如,进厂军训那天,天本来就热,队伍在阳光下横队竖队走了一阵子,一个个汗流浃背了,口渴的要命,李现玉突然冒出一句:“尿流湿背了。”

惹得大伙一阵笑,一个学员白愣他一眼,悄悄告诉他:“叫汗流浃背!”

他这才醒悟过来,大声说:“是,是尿流浃背!”

队形乱套啦,都歪头看他,教官一看如此下去成什么体统,停止了操练,教官大声喊:“李现玉站出来!”

李现玉迈着训练的步伐笔直的站在教官面前,教官喊:“李现玉!”

李现玉一个立正答道:“到!”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李现玉又一个立正,昂头挺胸,双目直视大伙,一字一句说:“尿流湿背!”

大伙忍不住又笑了。教官怒了,想当大伙的面批评他几句,但转念一想:这批学员来自农村,文化程度参差不齐,用错词句在所难免。教官想到这儿,大声说:“李现玉!”

李现玉又一个立正,答道:“到!”

“你的文化程度?”

“报告教官,小学三年级没毕业!”

农村长大的孩子,能喝多少墨水?何况农村的学校,说句不中听的,老师都不一定能认识多少字,说不定还是头天晚上学,第二天再教给孩子呢。

教官大声说:“李现玉,请你记住,不叫尿流湿背,,正确读法汗流浃背!”

“是,教官!”

“,李现玉,请你归队!”

李现玉脑子灵活,能吃苦,再有他三舅不断提携他,不久,他当了冶炼车间的一个班长,后又提升车间工段长,几年后,又升任冶炼车间主任。人都说:人不走运的时候 ,喝凉水也能硌掉牙,人要走运了,石头绊倒了,也会跌到棉花套上,两手抓一把黄金。李现玉是不是这类人,无法考究,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天能冶炼厂厂长啦!

赵万山和李现玉不是同龄人,差了整整十几岁,为啥成了好兄弟呢?

那一年,天能冶炼厂招工。赵万山是鲁北农村来的,二十八九岁那年,听说天能冶炼厂去村里招工,就起了报名的念头。家里仅有几亩盐碱地,一年下来打下来的粮食不够吃,上有父母下有子女,父母那时还不算很老,还能干田里的活计,想想干脆自己出去挣几个钱,父母在家里种地,日子会好一些。

来到天能冶炼厂,分配到了冶炼班。来的当天,他见到了十分活跃的李现玉。那时候李现玉才十五六岁,嘴又甜,一口一个赵哥喊着,喊得赵万山心里甜滋滋的。

分宿舍的时候,宿舍管理员问:赵万山,你愿意和谁一个屋?”

赵万山不假思索的答道:“李现玉。”

就这样,两人工作一个班,下班住一间屋,床头对床头,一起去公共食堂吃饭,有时候把饭菜拿到宿舍里伙着吃,,不分你的我的,好的像一对连体婴儿。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那是一个周末,早晨起床后,天上阴沉沉的,远处隐约传来“轰隆隆”的雷声。住河边的人有这样一句话:水泛泡泡,鱼儿跳跳,大雨到了。什么意思呢?说的是七八月份间,大热天里,如果看见河水起泡,鱼儿往空中跳,说明水里缺氧了,此时,鱼儿行动迟缓,是逮鱼的最佳时机。如果赶上阴天闷热,鱼儿翻出来的几率更大了。两人一商量,就去了河边逮鱼去了。

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河水暴涨到二堤了,河堤被雨水一湿润,几天时间,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两人扒开树丛杂草来到了河边上,只见浑浊的河水掀起惊人的浪头,打着旋涡朝下游翻滚而下。

看了半天,没看见一条鱼儿,赵万山岁数大,毕竟有一定经验,说:“回去吧!水流喘急的河里不会有鱼,过几天等河水安静下来,咱再来吧!”

李现玉说:“既然来了,等等看!说不准还能碰上一条大鱼呢!”

赵万山见李现玉不想走,站在那儿望着河水叹气。

“轰隆隆”一道闪电过后,远处突然爆出一声惊雷,天要下雨了。赵万山抬头看,西北天空上的乌云就像千军万马一样,打着滚扑上来。

“不好,要下雨了,快走吧!”

李现玉还是不想走,心想,来一趟弄不到鱼,空手回去还不丧气,但是,要下雨了,总不能淋雨吧!嘴里答应着,脚步却往河边移了移。

茂密的杂草下边,早被雨水浸泡成稀泥了,李现玉一脚踏上去,双脚陷在稀泥里,本来想拔出腿来,身子一摇晃,失去平衡了,栽倒了河里。一霎间被湍急的河水卷到了中游。

鲁北地区到处是河流水塘,赵万山是在水边上长大的,游泳技能特别娴熟,他一看李现玉被卷进了河流里,没犹豫就跳进了河里,奋力游到李现玉身边,一把拉住他,使出全身力气把李现玉拉上了河岸。

从这以后,两人的关系更铁了,干脆拜了干兄弟。一次酒后,李现玉喝醉了,说:“赵哥给了我第二次生命,除了父母,你是我最亲的人!”

赵万山也乘酒性拍拍李现玉的肩背亲切地说:“呵呵,咱兄弟俩,海枯石烂心不变,苟富贵,勿相忘!”

“呵呵!嗯——!”李现玉眨着醉眼朦胧的眼睛笑的挺开心。

话虽然这样说,但时间长了,遇事了,才能看清一个人的庐山真面目。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太阳落山的时候,天空还请朗朗的,晚霞把西边天空的云彩烧的红彤彤的,冶炼厂房顶上披着一层晚霞。

这天正好是腊月初一,人们常说:腊月初一好天气,整个腊月见蓝天,腊月初一云蔽日,整个腊月不见日。说归说,这天半夜里突然狂风大作,呜呜嘶叫的北风把碗口粗细的树木拦腰刮断,街上的广告牌,灯箱,屋顶上的石棉瓦刮断了,屋顶被掀开了,到处一片狼藉。大风过后,暴雪像天上散下来的碎纸片,满天满地飘飘悠悠,眨眼功夫街上积满了脚脖深的雪。

赵万山是老团员了,还是基干民兵,那年代厂里思想工作做得好,职工心里揣着以厂为家,爱厂如爱家,厂在我在,我在厂在的思想。赵万山被“哗啦啦”怪叫的狂风从酣睡中惊醒了,他隔窗一看,满院子都是被大风刮下来的树枝,横七竖八躺满了地。天地一片白茫茫的。

“哎吆,下大雪了!”

赵万山想到了冶炼车间新进的设备,由于白天疏忽大意了,谁也没想到老天爷夜里发疯发狂,下班的时候,把待安装的设备放到了露天里,上边只盖了几块石棉瓦。一但石棉瓦被刮走了,机器里刮进了雪,弄湿了电路,会造成电源连电,甚至设备损坏。

赵万山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就往外跑,跑出楼道,一个顶头风刮的他倒退了好几步。

“哎吆,风太大了!”这样的大风里,天又黑,一个人根本稳不住设备上边的石棉瓦。

他退回屋里。

他想到了李现玉,李现玉和他住一个宿舍,何不喊他一块儿去。李现玉睡得很死,别说听见外边的风声,赵万山喊他几声,他都迷迷糊糊哼哼着,又睡着了。赵万山急了,推推他,他才哼哼说:“还不到天亮,你干啥呀!”

赵万山是一个急性子火爆脾气,怕耽误时间长了,设备进了雪,大声喊:“起床!快跟我一块儿去厂里!”

李现玉这才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问:“去厂里干啥?”

赵万山吼道:“你不看看,外边的天气,新进的设备还放在厂房外头呢!”

李现玉不慌不忙的说:“车间有领导,厂里有设备科,和咱们有啥关系!”

“啥关系?啥关系,你多亏还是团员呢,你不经常说爱厂如爱家吗!厂里的东西面临糟蹋了,你不心痛?爱护公物,人人有责,光耍嘴皮子有啥用?”

李现玉虽然十二分不愿意去,内心不管多抵触,搁不住赵万山苦口婆心,横说竖说,软硬兼施。两人顶风冒雪来到了厂里,把刮掉的石棉板重新用铁丝绑牢固,整治一番,避免了设备遭受风雪的侵蚀。

在赵万山眼里,小事一桩,没有啥了不起的,然而李现玉不同,认为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应该向领导汇报。

赵万山不以为然地说:“算了,算了!”

往常下班两人并肩骑自行车回去,今天下班的时候,李现玉不声不响落在后边,他对赵万山说:“赵哥,你先走一步,我有点儿事。”

赵万山没多想,只回一句:“我给你把饭拿到宿舍吃吧!”

李现玉说:“好,谢谢赵哥啦!”

李现玉从来没如此客气过,今天是咋啦?

不几天,厂里召开了暴风雪抢险积极分子表彰大会,赵万山参加会议了,一踏进会议室,令他惊奇的一幕发生了,惊的半天合不拢嘴,舌头都麻木了:李现玉站在主席台上怀里抱着大红奖状,满面春风的望着与会人员,看样子心里很高兴。

原来,那天下班的时候,李现玉去了一趟厂部,把暴风雪里抢救设备的事向领导汇报了,回报中他只说他自己如何抢救设备,如何顶风冒雪,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只字未提赵万山的名字。

会议后,赵万山闷闷不乐,回到宿舍一句话不说。

李现玉感觉不好,安慰说:“就发了一百元钱,来!都给你!我一分不要!”

赵万山性子急,一把把钱扔过去,没好气的说:“去,少来这套!俺老赵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李现玉笑笑说:“既然如此,今晚咱俩下馆子,一百元不够,少的部分我添上!”

直到半夜了,两人才醉醺醺回到宿舍里。

春天带着暖风吹来了,仿佛一夜之间,山绿了,地绿了,水绿了,冰封几个月的河床里碧绿的水流淌了,小河的鱼儿,在垂杨柳的倒影里,成群的游荡着。这一切,并没有给天能冶炼厂带来“春天”,厂内依然烟雾缭绕尘埃遍地,草木不生,这还不算,五八年进厂的那批老工人陆续到了退休年纪了,厂里缺人的情况下,招收了一部分新工人。

新工人进厂了,他们初来乍到没有工作经验,要有经验的老师傅手把手教。赵万山,李现玉进厂好几年了,五八年的老工人人走了,他们这批人成了“老工人”了。

常言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目前车间缺少领头人——班长。

赵万山想干,李现玉也想干,鹿死谁手,不得而知,可是两人背地后暗暗较起劲来了。

那是一个周六的下午五点钟左右,厂部会议结束了,其他干部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了厂长李连起和厂办主任陆一丁,冶炼车间主任王丙一。

李连起正好对着窗子坐着,夕阳映射到他长长的脸庞上,使他的脸颊显得更加米黄。他拿着笔似乎在写啥,但又没写啥,陆一丁眯着眼,一双晶亮的眼珠从两眼缝隙流露出来晶亮的光,他瞅瞅李连起,仿佛等李连起说啥,王丙一两个手指头夹着笔,在铺好的笔记本上下意思点着点,一霎间,纸上点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子。

那年代,班长属于兵头将尾的干部,严格说来属于基层最小的干部,既然如此,选拔班组长就要严格按照干部标准选拨与考量。

冶炼车间需要一个班长,车间主任王丙一推荐人选,厂长批准。

王丙一是冶炼车间主任,天天和班组人员打交道,他能说出来谁行谁不行。

李连起沉默半天,目光落到王丙一脸上:“王主任,你说说你的看法吧!提出人选,咱们再商量。”

王丙一说:“赵万山行,平时表现挺好。他爱护公务,有一颗爱厂如家的思想!”

其实,李连起心里有数了,他打算提拔自己的亲戚李现玉。李现玉是他从农村老家带来的,提拔了李现玉,家乡人面前也有个交代,至于找王丙一,陆一丁征求意见,显示一下自己做事民主而已。王丙一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如果知道了,他会顺水推舟,推荐李现玉的。

李连起摇摇头,起身回到自己办公室里,陆一丁和王丙一坐了一会儿,他还不过来,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啥药,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李连起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说:“你俩看看!去年那场暴风雪夜里,国家财产面临灾难的时候,李现玉半夜三更冒生命危险抢险救灾,赵万山和李现玉一个宿舍,竟然没有他的名字,他哪去了?困难面前害怕啦。退缩啦?幸亏还是一名老团员呢!”

这是上次厂里表彰那场暴风雪先进人物抢险救灾人员时,李现玉写的一份自述救灾材料,他把自己写成了英雄,如何临危不惧,暴风雪中如何救灾,一个字也没提到赵万山。

王丙一接过材料,仔细看了一遍,感觉材料写的有问题,他又把材料递给陆一丁看。

“赵万山给自己汇报的时候,说是赵万山和李现玉两个人,怎么材料上只写了李现玉一个人的名字?这事复杂了!应该好好查一查,不然,群众中造成不良影响。”

王丙一说的时候,陆一丁光用眼角乜视他,意思是别说了,就这样吧!可是,王丙一只顾低头说话,根本没看见陆一丁给他的暗示。

陆一丁知道李现玉和李连起的关系。他作为厂办主任,早揣摩出来李连起要提拔李现玉的心思了。陆一丁何等聪明!他遇事自然会顺水推舟,见风使舵了。

李连奇皱起了眉头,然后又眨眼看看两人,突然打断王丙一的话,说:“我们要相信群众吗?既然李现玉材料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啥值得怀疑的?”李连奇抬高了嗓门,显然对王丙一的看法不满意。

王丙一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李连奇要提拔李现玉,自己的意见如一叶小舟,只能随波逐流,飘的无踪无影了。

想到这儿,表态说:“好吧!我同意厂长的意见!”

就这样,李现玉当上了冶炼车间的一名班长。

八点钟上班时间,赵万山已经来到了厂里,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先把自行车停放车棚里,,再去更衣室换上工作服,然后去工作室开班前会。工作室是一间大房间,中间摆着一张大方桌,周围一圈连椅,工人们围坐四周。

屋里挺乱,乱七八糟的工作服,茶具,烟头,扔的一片狼藉。赵万山手脚勤快,他不愿意看见如此凌乱的环境,进门后就开始整理起来了。整理一会儿看看差不多了,拿起扫把扫地,李现玉一步跨了进来,大声说:“老赵呀!别干这些无用功了,快去厂房里看看吧!设备坏了,今天要抢修。”

赵万山一愣,“老赵”,李现玉以往都赵哥,赵哥的喊他,喊他老赵这是第一次,喊老赵倒没啥,可是,赵万山听着不顺耳,甚至有点儿贬低自己,抬高个人的感觉。难道李现玉干了班长,自己在他眼里矮半截啦?他感觉李现玉变了,至少两人的关系发生微妙变化了。

赵万山停了手里的活计,斜斜李现玉一眼,没好气的说:“这不是工作?你不看我来了还没闲着呢!”

赵万山的牛脾气上来了,扬手把刚才整理好的工作服一把抓起来扔到墙角落里了。嘴里不干不净骂道:“舔腚舔出狗屎来啦,丧气!”

大伙听了,非但没人出面劝阻,反而一阵哄堂大笑,有人看着李现玉的脸笑。李现玉眼里,是讥笑,嘲弄,看不起他.,刚当班长的他怎能咽下这口气,何况在年轻气盛的年龄段。但他转念一想:虽然恼怒,但也不能一股脑把愤怒洒给大伙,一虎难敌群狼,自己当班长时间还短,还没有根基,技术专长还不过关。比如,那一天,一个水泵不出水了,他带人去处理,先是指挥人拆卸下来水龙头,清理后还是打不上水来,又打开水泵壳,重新安装叶轮,还是不上水。面对一双双盯他的眼睛,他“黔驴技穷”了,班长既是干活的带头人,还是技术拔尖人,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班长要有能力解决,不然的话,怎能胜任班长呢?面对现实,不能死爱面子活受罪啦,请教,只有请教啦!他悄悄问一个老工人,老工人围着水泵转一圈,说:“水泵进水管漏气了,紧固紧固螺丝即可。”按照老工人的意见去做,紧固完螺丝,送上电,水泵哗啦啦出水啦!

想到这儿,李现玉用和缓的口气说:“赵哥,你去厂房里看看吧!难题面前不经你的眼那能行!”

赵万山是个顺毛驴,见李现玉当大伙的面在自己面前低三下四,大长了面子,一口应承下来了。

虽然两人的关系短暂和缓了,从此心里留下了阴影,再见了面心里疙疙瘩瘩的,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称兄道弟的亲密关系了。

一个夏天的晚上,闷热一天的天气依然没缓过劲来,老天爷好像上了邪劲,专门和人们作对。天上一点儿风没有。住高楼大厦群落里,更是闷热难耐了。赵万山躺床上热得光出汗,摇了一会儿扇子,不但没降下温来,身上的汗更多了。他干脆爬起床,打开窗子,坐在窗户里头,还是没风。

七号单身楼院子里,有人走动,门卫室那盏壁灯,映的门口亮晶晶,如同白昼。灯光下几个工友光着膀子出门了,他知道他们耐不住闷热,去外边凉爽去了。看了一会儿,赵万山也想着到外边溜溜,既然闷热的睡不着,何苦躺床上煎熬呢?

赵万山走出七号楼铁栅门,沿着街道往北走,路边上坐着三三两两乘凉人,叽叽喳喳唠着闲话。虽然夜深了,人们摇着蒲扇谁都不愿意回到屋里。

赵万山往北走了大约一里多路,来到了一个“丁”子路口。丁字路口北侧是一座友谊大饭店,这家饭店是天能冶炼厂,换句话说:“是厂领导打牙垫的地方。友谊饭店里依然灯火通明,透过临街玻璃窗子看见一楼大厅里有人走动。出于好奇心,赵万山信步往里走,走到门口,突然看见李连起和李现玉从里面喝的醉醺醺走出来了,他俩喝了不少酒,走路都东歪西斜得了。门口边上正好有一片冬青树丛,赵万山害怕让他俩看见了,躲到了冬青树丛后边了。

就听李连奇说:“现玉啊!我年纪大了,干个三年两载要退休了,你抓紧时间熟悉这儿的工作,等你成熟了,我把你扶上马,送一程,我就打道回府了。”

李现玉说:“三舅,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李连起说:“不,不!”他摆摆手,“不要喊我三舅,让别人知道了这层关系不好,还是称呼厂长吧!”

“是!”李现玉点点头。

年底了,李现玉升任冶炼车间主任啦,一年后又升任天能冶炼厂副厂长,不久,李连奇退休了,李现玉成了天能冶炼厂名副其实的厂长啦。

那一年,他刚好三十岁。

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赵万山五十多岁了,还是一个名不见传经的维修工,这期间,冶炼车间的工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越换越年轻了,冶炼车间体力强度大,环境差,赵万山越来越感觉有点儿力不从心了,想找李现玉把自己从冶炼车间调出来。

一天,当厂部办公楼下边的钟声响了六下后,太阳也随风飘落下去了,暮色已经笼罩了天能冶炼厂,若不是路灯亮了,路面上昏昏暗暗,都看不见人影啦。

赵万山洗完澡,换下工装,推着自行车有意拐进办公楼下边的花池边上。夏天,这里生长着绿油油的麦冬,虽然才阳春三月,绿油油的幼芽已经铺满地了。花池周围栽满了女贞树,女贞树抗冻,经过一冬的寒冷,树叶依然生长在树枝上,暖风吹来,开始泛绿了。喷水池旁边是一片水泥地,挨着花草地有一张连椅,这儿搭在厂部人的眼皮子底下,没有闲人来这儿坐。

赵万山支起自行车,燃根香烟,眉头抖动着,有意让胸中汹涌的感性波涛,汇集到理想的脑门上,合情合理的奔流出去,力争获得别人认可。努力把自己的想法——调出冶炼车间维修班,顺利实现自己的愿望。

晚霞铺满了西边的天空,西边天上红彤彤波浪式的云漂浮着,似一幅美丽的山水画。赵万山看了一会儿,又把头扭到办公楼那边,办公楼顶上,晚风吹来了一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徐徐飘落。赵万山好像闻到了麦冬沁人肺腑的芳香气息,他不由自主惬意的抽抽鼻子。他望望二楼李现玉那扇窗子,灯影里,人影晃动,李现玉还没走,赵万山找他,亲自和他谈谈自己离开冶炼厂车间的想法。他不能去办公室找他,他想过了,早早晚晚李现玉会走下楼来。

赵万山又点上一支香烟,烟头刚叼嘴唇里,他突然想到去年发生的一件事,至今令他无法理解。

去年十二月份,厂里根据上级要求,换句话说,是顺应改革形势的需求和发展,天能冶炼厂要定编定员了。那一天早晨,赵万山换好工作服,刚要去工作室,车间主任王丙一迎面走来拦住他说:“赵师傅,我找你有点儿事!”

车间主任找班组人员是常有的事,赵万山没多想,二话没说跟着王丙一去了他办公室。两人坐下之后,王丙一递给赵万山一支烟:“赵师傅抽烟!”

“不,不!不抽了,”

赵万山没有早晨抽烟的习惯,拒绝了。王丙一抽出来一只,叼嘴里,“吧嗒吧嗒”抽几口,吐出烟雾后,说:“赵师傅,你可能听说了吧?咱们车间要定编定员了。”

赵万山点点头:“嗯,听说了。”

“知道就好!不过,厂部劳资部门核实,咱们车间人员超编了,超编的这些人可能要离开冶炼车间。”

那年代,对于定编定员下边人了解不深,甚至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赵万山一看有了机会,随口说:“正好,把我编下去吧!”

王丙一没显出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样子,长长吸了口气,又轻轻叹气,:“嗯,赵师傅,你是老工人了,有这种风格,我佩服,不过,你要知道,编出去,用现在的话说叫下岗。”

“下岗就下岗呗,有啥大不了的!”

王丙一听了,解释说:“下岗就是没有了你的工作岗位,下岗一词说法好听,换句话说叫失业啦!”

赵万山执拗的说:“失业咋的?还不让吃饭了?”

王丙一说:“你不想想,失业了,没有了单位,谁给你开工资,没工资哪来饭吃?”

这一说,赵万山才领悟到编外的严重性,赶忙说:“编外人员我不干!”

王丙一又点上一支香烟,叼到口里,吐出烟雾,温和的说:“赵师傅,咱俩相处二十多年了,你看我这个人怎样,我很了解你,你心直口快,善良,为人处世厚道,没有坏心眼,不过这类人吃亏!”

赵万山不解其意,眨眨眼问:“话从何说起?”

王丙一又抽出来一支香烟,沉默一会儿,说:“你要不想下岗,你找找李现玉吧!只要他发话,我这儿怎么都好办!”

“找他?”

“是呀!解铃还须系铃人。”

“难道.....。”

王丙一长长叹口气,说:“哈!我也快五十多岁的人啦,干个三天两早就退休了,实话说了吧,李现玉点名让你下岗......”

李现玉从厂部办公楼走下来了,当他走到花池边上时,一眼看见坐在连椅上闷头抽烟的赵万山,故作惊讶的问:“老赵,这晚了你咋坐这里?”

其实,自从李现玉告诉王丙一让赵万山下岗后,心里始终惴惴不安,他了解赵万山的脾气,虽然这回采用“哄”的办法,让赵万山自愿上钩,,但他不放心,一但“哄”不好,流露出马脚,赵万山撕破脸皮,和自己干架事小,职工当中影响面大。但是,不借这个机会报复赵万山,李现玉咽不下这口气。

那是去年寒冬腊月的一天,这天,天气奇冷,用人们常说的那句话,叫滴水成冰。赵万山下班没走,他想趁澡堂里有热水有暖气,洗洗工作服。他洗完工作服以后,天已经很晚了,他穿上棉衣走出澡堂。厂房外边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为躲避寒冷,上二班的人都躲进暖融融的值班室啦。他正要推自行车往前走,突然发现仓库门口停着一辆半挂汽车,有人从仓库进进出出往车上搬东西。那是废品仓库,里面存放多年积压的废旧铜板。铜板属于贵重金属,厂里一直管得严,当时废旧铜板市场价都达到四万元一吨。

出于好奇心,赵万山掉头走过去,走近一看,仓库大门开着,两个人正从里面往车上搬铜板呢,见来人了,两人鬼一样躲躲藏藏。那年代,只要有内鬼,经常有人进厂来大摇大摆偷东西,出于职业敏感性,赵万山立即意识到遇到盗贼啦,没有内鬼哪能引来外贼,内贼是谁?竟敢这样大胆,竟敢开车进到厂里明目张胆偷盗,且盗窃数额巨大。

赵万山想询问那两个人,李现玉从黑暗处走过来,她穿一身棉大衣,戴口罩,棉帽子,要不是口音上分辨,赵万山根本认不出来是李现玉。

“老赵,这晚了还不下班?”

赵万山说:“洗洗工作服,走晚了!”

李现玉点点头,和蔼的说:“走吧!天太冷,别感冒了!”

赵万山想:你想哄走我,干你偷鸡摸狗的事,怕我看见说出去?

李现玉不说还好,赵万山犟牛脾气上涌来了,一本正经的说:“这铜板拉哪去?”

李现玉犹豫一下说:“仓库装不下了,倒腾倒腾地方。”

“倒腾哪里?”

“随便找个地方。”

“为啥不让职工装车?为啥白天不装车?为啥夜里偷偷摸摸装车?哦,还有,这车牌号是外地车,厂里的车呢?”

李现玉见哄不过赵万山,吞吞吐吐说:“赵哥啊!你知我知他知就行啦!”

“你知啥?我知啥?”

“唉,你说现在哪家企业没自己的小金库,我是厂长,自然要为职工着想啦,比如逢年过节,给职工分点儿东西,搞搞福利,我不从这儿弄钱,哪儿弄钱?”李现玉摊开双手,装着无可奈何的可怜相。

“是呀,别忘了,你是厂长,厂长要是不守法,怎能教育职工,怎能把厂子搞好?”

......

这事过去不久,上级派来了调查组,说是有人举报了李现玉,天下乌鸦一般黑,调查组在李现玉的安排下,游山玩水两天后,喝的醉醺醺回去了。

从此,李现玉对赵万山怀恨在心,暗暗找机会报复他。

李现玉大吃一惊,说:“老赵,你怎么还有雅兴坐这儿,欣赏花花草草?”

赵万山笑了笑,没有解释,他也没问李现玉为啥走这样晚,单刀直入,直切主题:“我找你有事!”

“找我?”

“是找你”赵万山一双冷冷的眼睛落在李现玉脸上。

李现玉强装笑脸,说:“有啥事说吧!”

刚才赵万山一来到花池边上,李现玉从楼上就看见他了,常言道:不做亏心事,哪怕鬼叫门!他立即反应到赵万山为让他下岗的事找他来了,至于如何应付赵万山,他早想好了应对办法。

“你为什么要我下岗?我工作不好吗?”

“呵呵!”李现玉仰天大笑。

笑罢,用讥讽而又和缓的口气说:“老赵呀!你觉得你还年轻吗?身体还和过去一样棒棒吗?唉,服气吧,回不到从前了!我想趁这个机会给你安排一个养老的地方,风不吹,日不晒,不出力气,还能拿钱,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赵连奇梦寐以求的事,为这事他没少求人,但至今还在冶炼车间维修班。

李现玉一席话,说的赵万山哑口无言,赶忙问:“去哪?”

李现玉拍拍胸脯,说:“我早想好了,你去养养花,栽栽树,陶冶一下情操,将来熬个好老头退休吧!”

“待遇呢?”

“当然一分不少啦,冶炼车间拿多少,新岗位就拿多少!”

赵万山笑得像个孩子,推起自行车一路哼着小曲回宿舍啦。

赵万山去了安环科,虽然还是工人身份,但毕竟属于科室人员啦!那年代,安环科下属两个工人岗位,一个检测粉尘岗位,另一个负责养殖花花草草。厂里有一个花室,一年四季花室里有很多花卉,逢年过节,厂门口摆放花,厂部办公楼科室窗台上摆花盆,都来自花室里。赵万山每天的工作就是浇水,施肥,干的舒心惬意。李现玉在不同场合多次表扬他,有一次赵万山还获得优秀职工称号呢。

这一年,天气异常的怪,到了腊月门里了,天气还暖融融的,河水没结冰,早晨野外不结霜,办公楼下边的麦冬依然碧绿,按照往常这时候,花室上的阳光玻璃早盖上了厚厚的棉被,眼下花室里还是二十多度。

这一天下班的时候,赵万山看看晚霞烧红的天空,再听听天气预报,没多想,骑自行车回家了。

真没想到,到了半夜里,突然北风大作,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雪来了。赵万山几次爬起床,隔窗子往外看,大树像醉汉一样摇摇晃晃,粘在玻璃上的雪花,遇热很快融化成水,继而又冻成冰,玻璃上结了厚厚一层。赵万山想到了花室,可是,赶巧了,这一夜他回到了离厂五十里远的家里,公路上车辆停运了,又没有电话,赵万山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出来进去,好容易盼来风不刮了,他骑上自行车冒着飘洒的雪花往厂里赶,一路上也没数数跌多少跟头。天明时来到花室一看,傻眼了,窗子被风刮下来了,屋顶掀开了,花室里积满了雪,大大小小的花卉全冻成冰棍了。

厂部办公楼炸窝了,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也不乏添枝加叶,乱说一气的人。

李现玉不满的说:“怎么办?明天市环保局要来检查了,偏偏遇到这情况,丧气!”李现玉把责任推在赵万山头上了。

赵万山不服气地说:“我能知道夜里有暴风雪吗?不要说我,气象局都说不准!”

这些年,李现玉腰杆子硬拉,谁敢当面顶撞他?

李现玉感觉没面子了,厂长吗?面子比啥都重要,他哪能受了!“嘿,说你一句,你还不服气!又扔过来一个手榴弹,弄不好你还扔原子弹!后边还扔中子弹,你诚心毁坏我们厂的荣誉啊!”

赵万山一看李现玉上纲上线了,也就是说,这次安检不合格,责任全包赵万山身上啦。

赵万山腮帮子上的肌肉鼓起一道道肉梭子,他使劲咬住牙棒骨。不说话了。李现玉认为镇住他了,镇住赵万山就等于镇住周围的人啦,此时此刻,自己的身价自然抬高了。

没想到赵万山沉默一阵,火爆脾气上来了,一拍胸脯,大声吼道:“你是厂长,你说了算,爱咋办咋办!我等你!”

咋办,是赵万山的土语,就是你处罚我吧!责任我担了。硬邦邦几句话,无异于天上掉下块石头,吓的周围的人老鼠遇到猫一样,大眼瞪小眼,一片惊慌失措。

屋里很静,只能听见窗子外的风声,麻雀喳喳叫声。

“你说的,你要记心里!你要对你的话负责!”

李现玉怒了,指着赵万山的鼻子威严的大叫。

赵万山一扭脖子:“行,我等你!”

胳膊拗不过大腿,不管赵万山性格多倔犟,脾气多大,无异要受到处罚了。

一周后,赵万山调离了花室,去了门卫上。

门卫工作听起来好听,无非就是看门,错啦,他不看厂大门,他看七号单身楼宿舍大门,还要管七号楼梯卫生清扫,这还不算,工资从十二岗降到一岗,奖金从一点二的系数降到零点二的系数。收入大幅度减下来了,

赵万山没少找网上申诉,没少闹腾,可是,人微言轻,你和领导闹矛盾,谁敢替你说话呀!正应了那句老话:人掉到水井里,不扶竹竿,还能扶井绳?

就这样,赵万山煎熬几年后,终于在郁闷中盼来了退休时刻。

赵万山退休之后,对自己过去的事始终耿耿于怀,他把后半生的不顺利,统统归于李现玉给他穿小鞋。

“是他,糟蹋了我的后半生。他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亲眼看着李现玉死。”

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李现玉剩下生命最后一天的那个晚上,护士,陪护人都退出了病房,赵万山走进了李现玉病房里,看看躺床上奄奄一息的李现玉,赴他耳朵上恶狠狠骂道:“王八蛋,你也有今天,呵呵!你赵哥比你大十几岁,比你少拿多少钱,可是,如今我活着,你死啦!你拿公家的钱财,享尽了荣华富贵,该死!该死!”

李现玉虽然不能动弹了,他听见了,眼眶里流出来一行泪水,是忏悔?还是其它原因?

人死时言也善,鸟死时鸣也哀,但从李现玉流泪的面目看来,也许答案已经知晓。

第二天清晨,护工把李现玉的尸体抬出病房的那一刻,赵万山站在走廊里,默默地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看见他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

我想,此时此刻,他多想再看李现玉一眼啊,到了明天,剩下的只有回忆了。

我想,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