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夫人眼里心里，都是对小儿媳妇的鄙夷。
刘夫人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垂着头，默不作声。
刘青萍是京北城刘家姑娘，刘家是书香门第的人家， 刘青萍的曾祖父科举 时中了进士，后进国子监任学正，留在京北城。
当年，古相州与刘青萍自由恋爱，两情相悦，古老夫人瞧不上刘家，嫌刘家穷，寒酸。
刘家嫌古相州是庶子，配不上刘清萍，不同意这门亲事 。
奈何古相州与刘青萍用怀至深，两家父母拗不过孩子，同意了这桩亲事，
刘青萍过门后，从来没得古老夫人正眼相待过， 年轻时，甚至被古老夫人晨昏定省的立规矩，
被搓磨多了，刘青萍对古老夫人畏惧刻进骨子里。
去病房里拿水杯回来的古龙兰见母亲被祖母训得抬不头，心里的怒火直往上冒，开口维护起来，
“老祖宗，母亲担心父亲，才会迁怒凤姨娘。大家吃了凤姨娘煮的面住进医院，医生还从面里查出泻药来。
这事儿，不怪凤姨娘怪谁？母亲心里难过，找凤姨娘这个罪魁祸首发泄，怎么就成尖酸刻薄了。
难道抢救室里躺着的，不是您老的亲儿子？还是这药，是您老指使凤姨娘放的？”
在古家，要问谁不把古老夫人放在眼里？谁敢当众顶撞老祖宗，除了二房的古龙兰，再无第二人。
古龙兰边朝古老夫人冷嘲热讽，边上前将母亲护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古老夫人。
古龙兰对祖母的怨气，因为祖母苛责母亲，一点点的堆积，堆到今天，终于爆发出来。
刘夫人紧张地看眼古老夫人，伸手去拉女儿，示意女儿不要再说话。
其他人看到古龙兰顶撞古老夫人，纷纷为她捏把汗。
在家里，古老夫人一直是权威，如老佛爷一般的存在，
在她面前，儿子，孙子，曾孙子从来都是毕恭毕敬，唯命是的。
古老夫人没想到，自己的大孙女会当众忤逆她，“你……”
古龙兰看着怒不可遏的老太太，不等她把话说完，开口打断的话，
“我怎么了？您老要说什么？您老又 想说什么？说我不孝，说我忤逆您了！
那我就不孝，就忤逆您了，为老不尊的老东西，从我懂事起，您什么时候把我母亲当成家人了？
在您老眼里，大伯娘家世好，大伯娘的娘家有钱，能给古家带来利益，大伯娘在您心里，就是千好万好的儿媳妇。
我外家清贫，所以，我阿娘入不了您老的眼，您老便处处看我阿娘不顺眼，搓磨我阿娘，对我阿娘冷嘲热讽，
刘清萍是我阿娘，您老对她冷眼时，可曾考虑过她的儿女感受？
父慈子孝，您老不慈，凭什么要求我孝？我凭什么要敬您？
古家会遭今日的劫难，都是因为您，因为你的专横跋扈，您的为利是图， 教出一堆专横跋扈，为利是图的儿孙。
这叫什么，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您老身板硬朗，能长命百岁，您睁眼看着，您老为利是图打下的家业，将如何一无所有。
看着您这些好儿孙如何一无是处，如何穷困潦倒！阿娘，咱们走，离开古家，离开这个让人作恶的老太婆。”
说完，古龙兰伸手去搀扶母亲。
刘清萍被女儿的话吓得魂飞魄散，愣愣地看着女儿，直到女儿上前拉她，刘清萍才回过神来。
“龙兰，你是失心疯了吗？你怎么能这样对老祖宗说话？赶紧给老祖宗道歉。
母亲，龙兰她是鬼迷心窍了，才说出刚刚的混账话来，您老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原谅她这一回。好不好？”
刘清萍看着古老夫人，讨好地替女儿 求情道 。
其他人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替古龙兰求情。
古龙兰看看卑微的母亲，冷笑一下，说道：“阿娘，你不用为我求情，我没有失心疯，我看不惯这老东西很多年了。
我厌恶她，厌恶她的专横霸道，厌恶她的心狠手辣，厌恶她不知廉耻，这个家的富贵透着恶心，我早就厌恶了！阿娘既然舍不下，阿娘就留下吧，我走了，从此不再回古家，阿娘保重！”
古龙兰说完，对一旁的丈夫说道：“阿笙，我们走。”
陈建笙点点头，伸手牵着古龙兰往楼梯口走去。
刘夫人再次被女儿的大胆震惊得脑子空白，看着女儿离开，张着嘴，硬是一 句话也说不出来。
“古龙兰，你给我站住！”古龙菲回过神来，朝古龙兰大声叫道。
古龙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古龙菲，冷冷地问道：“何事？”
古龙兰有多讨厌祖母，就有多讨厌这个由祖母一手带大的妹妹。对古龙菲，古龙兰没有半分好脸色。
古龙菲愤愤然地瞪着古龙兰，声嘶力竭道：“谁允许你这么跟老祖宗说话的？你个白眼狼，古家将你养大，你就这样对待家人的？亏你还当老师，你这种不忠不孝的人，忤逆长辈的人，也能为人师表？”
古龙兰冷哼一声，将手从丈夫手里抽出来，往前一步，看着古龙菲说道：“从初中起，我就在学校寄宿。
我的学费靠奖学金，我的生活费靠我勤工俭学，从那时起，我吃的用的，都是我自己挣的，我就没用过古家一分钱，你说说，古家养我什么了？
我身正心正行为正，我哪点配不上为人师表四个字了？到是你，为了自己想要的， 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你心里没点数，午夜梦回时，你就没做过恶梦？”
“你知道什么？”古龙菲脸色苍白地盯着古龙兰，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知道多少事情？
古龙兰面无表情地看着古龙菲，说道：“我知道你的事还少吗？
你五岁就朝乞丐扔石头，以欺负人为乐，作弄家里的保姆，剪坏秦妈的衣服……
你的坏，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我没时间站在这里跟你慢慢讲。
古龙菲，你且记好了，人在做事，天在看，天道好轮回，你造的孽，终有一天会回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