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很多...”冯佳佳抬起头,眼里仍残留着未干的泪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但更多的是坚定。
“我想和景深结婚...一直以来,我确定自己很爱他,可是我就是不想结婚,我觉得两个相爱就好了,要什么结婚证,可是,爸妈的突然离开,让我很害怕,害怕如果景深离开,我连守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有些自私,但父母的离去让她重新审视了自己对爱情和婚姻的看法。
她不想让自己和卫景深之间留下遗憾。
安然轻轻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人的心境有时候就在最残忍的方式下产生变化。
而她,亦是一样。
江淮年一直说想要多生孩子,她只觉得安浅一个孩子太孤单,家里孩子多热闹些。
当她亲眼目睹冯佳佳独自面对这些,那种崩溃和无助的感觉深深地触动了她。
她无法想象,如果将来自己的女儿也遭遇这样的境况,一个人面对亲人的生病,甚至离开时,她会有多么痛苦和孤单。
——
安然洗澡后出来,走到床边,冯佳佳已经睡着,双手握着手机,眼角还残留着干涸的泪痕。
安然轻轻抽走她手里的手机,上面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笑得灿烂,可惜,这样的场景永远不会再有了。
安然的心脏被紧紧地拧着,鼻子酸得厉害。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她轻轻掖好被子,凝视着冯佳佳的睡颜,那张曾经充满活力和笑容的脸庞,如今却显得如此苍白和脆弱。
心疼道:“都会过去的。”
清晨。
安然尽管身体疲惫,夜里却睡得不踏实,睁开眼的时候,冯佳佳正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醒了?你还好吗?”安然转头看她。
冯佳佳缓缓眨了眨眼,深吐了一口,“我好多了。”
随后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不能让我爸妈见到我萎靡不振的样子,他们会担心的。”
安然眼眸一涩,温柔地点点头,她不能哭,至少现在不能。
冯佳佳需要她,需要她的坚强和力量。
两人洗漱后就出发去了殡仪馆。
卫景深一见到她们,拧着眉问:“怎么这么早就过来?”
冯佳佳走向前,轻轻抚着他下巴的胡茬,他平常最臭美了,就算在家里也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帅气。
“睡够了。”
另一侧,江淮年抱着安然,“冷不冷,你身上有些凉。”
“不冷,累了吧”安然搂着他温热的背脊。
“还好,看到你就精神了。”江淮年轻声道。
这时安云心和李学海走了进来。
李学海提着饭盒走在前头,见到他们愣了一下,“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晨到的。”安然松开江淮年,笑着回应。
安云心微顿,紧接着道:“回来也好,佳佳需要你。”
安然点了点头。
“佳佳,景深,都过来吃点东西,我熬了鸡汤。”安云心招呼着大家。
冯佳佳今天状态明显好转了些,喝了半碗鸡汤。
卫景深道:“佳佳,我订好寿衣花圈了,我选了几个墓地,你看一下哪个地方叔叔阿姨喜欢,过两天把他们的身后事办了吧。”
冯佳佳点头,小声应道:“好,”
她握着卫景深的手,“你们去酒店休息休息,后面还有挺多事需要你帮忙操心。”
“我该做的。”卫景深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个吻。
江淮年和卫景深回了酒店洗漱。
安云心问安然:“浅浅呢?没跟你们一起折腾吧?”
安然摇了摇头,“Alex和两个保姆陪着她,今天雨小了,航线恢复,公公和婆婆去法国陪她了。”
隔天。
元宵还没过,殡仪馆外,街头的灯笼依旧摇曳,红得刺眼,与馆内肃穆的白色形成鲜明对比,更显出生命的脆弱与无常。
冯佳佳身穿一身黑色,在这种时候,送别了父母。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冷静,亲眼目睹父母分别推送进去的时候,她还是崩溃了。
卫景深紧紧地抱住她,冯佳佳跪倒在地,掩着脸,泪水从手指的缝隙涌出,打湿了卫景深的手臂。
火化炉内火光熊熊,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终结与轮回。
当火化炉的门缓缓打开时,她知道父母已经化作了灰烬。
卫景深陪着她收敛骨灰,她存了一点起来,卫景深要将这些骨灰制作成首饰,永远陪在她的身边,剩下的都装进了骨灰盒。
在灵堂里。
冯佳佳站在中央,浑身发抖,退后了几步,然后缓缓跪下,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三声沉闷的响声。
安然忍不住落泪,江淮年紧紧抱着她。
冯佳佳跪在灵堂前,许久之后,被卫景深扶起,他轻轻揉了揉她红肿的额头,小声安慰着。
卫景深凝视着灵堂上父母的照片,他们的笑容依旧温暖而慈祥。
他暗自发誓,他会带着他们的爱,守护着冯佳佳。
安然和江淮年也走上前来,对着灵堂鞠了三鞠躬,随后退到一旁,陪着冯佳佳。
李浩带着夏芮,两人都面色沉重,脚步缓缓地走向灵堂,深深地鞠了一躬。
夏芮轻轻握着冯佳佳的手,安慰着她,“你要坚强,他们才能在另一个世界里安息。”
冯佳佳会心地点了点头。
按照迷信的说法,江靖菲坚决不同意怀孕的她到殡仪馆吊唁,于情于理,她都觉得应该来送冯佳佳父母最后一程。
灵堂人多杂乱,待了没多久,李浩便送她上车后,才回去帮忙。
来悼念的人不少,大多都是父母的生意伙伴和冯佳佳杂志社的同事。
一句句节哀,一句句安慰的话落在冯佳佳耳边,她麻木地点着头,机械式地说着谢谢。
在一旁的安然注意到另一个细节,卫景深的父母并没有出现在灵堂中。
按理说,他们作为冯佳佳的准公婆,应该会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她微微蹙眉,心里涌起一丝担忧,于是她转身小声地问江淮年:“怎么不见卫景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