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曾开口的许淮鹰,因为卫昭在来的路上,终于肯说话了。
“元堂,准备迎接卫大人。”
许元堂满是不解,事已至此,何必对卫昭客气。
他敢上门,哪里有好事。
“父亲,都到这份上了,还用得着跟卫昭客气?”
许淮鹰也不看许元堂,他望着大门外,沉声道:“对付卫昭,已不是我许家一家之事。只是因为你们在城门口与知府衙门做的好事,他才会挑许家下手。”
许元堂不说话了。
卫昭怎么对待卢家,又是怎么对待许家,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由头便是父亲提及的两件事情。
当初卢家人找自己,共商对抗新知府,被他给拒绝了。
许家与卢家在临安府,又不是没有遇到过朝廷派遣的知府。
以前那些个知府什么下场,大家心知肚明。
临安府相邻各府,说是轮流兼领临安知府一职,不过就是堵一些官员的嘴而已。
临安府的主事者,依然是许家与卢家。
再来一个新知府,还能翻天不成?
到了今日,许元堂被现实狠狠抽了一个耳光。
抽的他头晕目眩,甚至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面对卫昭。
九江郡许家,在临安府能有今日,不是因为他许元堂有多出众。
而是因为,他是镜州许家的人。
耳畔许家众人议论纷纷,出谋献策,他一点儿听不进去。
许元堂上前几步,到了许淮鹰身侧。
“父亲,我们到底要怎么做?”
“我许家能在临安府有今天的基业,是因为我们是镜州许家,而不是九江郡许家。”
许元堂一顿,父亲的话,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自然也知道父亲什么意思。
“要请主宗出手相助?”
“想要解许家眼下之困局,非得镜州主宗出手不可。余大人不日便到,只是卫昭行事招摇,未必就会怕巡抚。他背后还藏着九品中这一级别的高手,我们也得有。”
卫昭是否惧怕巡抚,许元堂暂时不知道。
九品中这个级别的高手,却不好找。
“元堂,你亲自回一趟镜州,把临安府的事情告诉几位长老,我们临安府的孝敬,他们没少拿,如今临安府有难,主宗岂能坐视不管。”
“是,父亲。”
“再派人去一趟云州,把银钩三煞请来。”
许元堂顿时直起身子。
他没想到父亲居然要请银钩三煞出手。
那三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在云州为非作歹,臭名昭着,为云州各宗不齿。
只是碍于三煞中的老大实力强横,九品中的修为,想要动他,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云州才有他们一席之地。
请这三人出手,有钱就能办到。
但许家的名声,怕是要就此一落千丈。
不过在生死关头,名声已经顾不得了。
许元堂咬牙道:“我让老三去云州。”
“在主宗派人与银钩三煞到来之前,卫昭那边,我们尽力不与他正面冲突。卫昭胃口不小,许家只是个开始,其他家族,未必就会好受。我会联系其他家族,共同商议对付卫昭的办法。”
“有劳父亲了。”
许元堂按照许淮鹰的交代,安排了下去。
同时,他自己也准备动身回镜州。
许元堂消失不久,许家大门打开。
卫昭到了。
……
卫昭在许家众人目光注视下,进了许府大厅。
主座上,许淮鹰起身行礼。
“知府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许老,无需客气。”
许淮鹰看了眼卫昭身后跟着的薛凌云与封祈,这两人,今早他见过。
薛凌云带走卓剑涛,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卫昭出现,又是带着这两人。
许淮鹰紧绷着脸,维持着僵硬的笑容。
“卫大人,带着捕快来许家,可是许家有为非作歹之人?”
卫昭一摆手,“许老多虑了,今天可不是来逮人的。本府这里有样东西,还请许老过目。”
说着,他把简文樾整理好的税薄,给了许淮鹰。
卫昭的眼神扫过许家众人。
许家家主许元堂怎么不见了?
他是许家主事者,许家的生意,他最了解。
许淮鹰久不在临安,税薄给他,他不见得就能看懂。
“五十万两?”
许淮鹰颇为震惊。
“许老,令郎许元堂怎么不在?五十万两,是许家十年未曾缴纳的税银,就这,还是因为你许家人毁了不少账目。”
卫昭语气不善。
许淮鹰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他刚想着不与卫昭正面冲突,就冒出一个五十万两来。
就算他不管许家的生意,也知道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
卫昭耍了这些个花招,总算露出了真面目。
他来临安,是为收钱而来。
许家,是第一个,但绝非最后一个。
许淮鹰的沉默,落在卫昭眼里,却是另一层意思。
“许老,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承认五十万两?”
“卫大人,我许家人做事本分,该上缴朝廷的税银,从不曾少过。这五十万两,不知从何说起?”
卫昭心道,这老家伙是脸皮够厚,还是真不懂。
你许家做事本分?
那倚翠楼的小姐姐,岂不都是处子之身?
“许老,五十万两白银,本府可不是来与你商议,征求你的意见。税银五十万两,若是无法缴清,今日的七星南宗,就是明日许家。”
“卫大人——”
许淮鹰的声音陡然提高,脸色红的发紫。
他这一声还未结束,卫昭背后薛凌云与封祈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许淮鹰到嘴边的几个字,硬生生咽了下去。
刚叮嘱过许元堂,在家族援手与银钩三煞到来前,不可与卫昭正面冲突。
他自己先忍不住了。
许淮鹰话锋一转,“卫大人,五十万两不是小数目,我许家自会备齐,两日后交给卫大人。”
卫昭笑了。
“好,就依许老之言,两日后,本府来取银两。”
“告辞!”
卫昭带人,大摇大摆离开许府。
瞧着许府大门关闭,许淮鹰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
“啪!”
许府主座旁的八仙桌,应声而裂。
……
水月山。
一绿一白两个人影,站在下山路口处。
“师父,我走了,我会想您的。”
“小妮子,你那点心事还能瞒得过师父。下了山,诸事小心。”
“嗯,我会小心行事。”
“去吧!”
“师父,再见!”
绿色的影子,很快消失在远处。
白衣女人伫立原地,凝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不多时,她身后又出现两个人影。
两人都是一身白衣装扮,三人站在一起,如同姐妹一般。
“师父,我们下山之后,您多珍重。”
“去吧,留你们在水月山多年,为师知道你们心中有微词。”
“弟子不敢。”
“下山后,保护好你们师妹!”
“弟子明白。”
“去吧!”
白衣女子看着另外两名弟子离去。
她口中喃喃自语。
“你自己都舍不得穿的金蚕甲,为何会送给一个无名小辈?”
“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