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上前，黑衣男子退后。
南北两侧的人，不是同一伙。
两方人马将卫昭与黑衣男子夹在中间。
“姓卫的，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给自己挑了个好坟地。”
卫昭转头盯着左手边说话那人。
对方留着山羊胡，面色不善。
“你这句话有两处错误，第一，这地方适合做坟地，不过是给你挑的。第二，我不姓卫。”
话说完，卫昭面不改色。
山羊胡冷笑道：“你以为你的伎俩，能骗过我？”
卫昭也是好奇，“南下的人那么多，你又没见过卫昭，你怎么知道没找错人？”
“既然你已经要死了，让你做个明白鬼也无妨。”
山羊胡一摆手，身后走出来一人。
来人佝偻身子，拄着铁拐，衣衫褴褛。
卫昭明白了。
原来每日出入府邸，看到的那群乞丐，有他们的人。
“真是有劳这位老兄，每日装成乞丐，蹲在貔貅街口。”
卫昭说话时，山羊胡的视线离开，看向他背后。
背后，是另外一伙人。
山羊胡抱拳，高声道：“对面兄台，可是为杀卫昭而来？”
有人回道：“自然是。”
“诸位可否歇息片刻，待我取了他的首级，尸身留给你们如何？我家主人要我提卫昭的脑袋回去复命，若是办不到，兄弟不好交差呐。”
“我们只要看到卫昭死，谁杀他并不重要。”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见山羊胡又看向自己，卫昭问道：“尊驾刚才说你家主人，不知道是哪位？”
“这就不劳卫公子关心了，到了地府，去问阎王也不晚。”
山羊胡就要拔剑，卫昭赶忙道：“等等。”
“你还有什么话说？”
山羊胡似乎很有耐心，他的目光时不时往黑衣男子身上瞟一眼。
卫昭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对手在忌惮什么。
“你都说了让我做个明白鬼，不知道你家主人信息，算不得明白鬼。”
“姓卫的，你得罪的人还少？仔细想想，有谁想杀你！”
山羊胡和卫昭你一句，我一句，说的不亦乐乎。
背后，另一拨人中，有人不耐烦了。
“彭兄，对面那人你可认识？”
“不认识，听口音像是镜州人。”
“镜州？许家的人？”
“我若没有记错，卫昭原来是大理寺狱吏。与他有关的案件，也与大理寺有关。乾佑帝下旨严惩的大理寺卿，便姓许。临安府背后亦有许家影子，许家的人想杀卫昭，合乎情理。”
“那家伙啰里吧嗦的，要动手就赶紧，否则还是让咱兄弟来。”
被称为彭兄的人，便是沈弦宫召集，刺杀卫昭中人之一。
九品下高手，彭惊雷。
早年拜师风雷剑宗，奈何老天给他关上了剑道的窗户。
离开风雷剑宗后，彭惊雷悟出一套拳法，取名雷暴拳。
靠着一双铁拳行走江湖，鲜有败绩。
与山羊胡不同，彭惊雷现身后，注意力一直都在黑衣男子身上。
卫昭自己是个废人，没有修为。
但他与执剑人关系密切，南下之路，身边必然会带着高手。
走官道的马车，上面坐着的仅仅是个替身，旁边也有五名高手跟随。
真正的卫昭，身边只有一人，一个黑衣男子。
他凭什么只带一个人？
黑衣男子为何会让卫昭独自站出来？
山羊胡看似啰嗦，实则也是在防备黑衣男子。
那人披着斗篷，看不见容貌。
却也让人无法看透。
他就站在那里，你若不仔细盯着，仿佛那里只是一棵树，一根草，与环境融为一体，根本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闯荡江湖多年的直觉告诉彭惊雷，黑衣男子，异常恐怖。
甚至，他有种十分荒唐的感觉。
只要黑衣男子愿意，此地五六十号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彭兄？要不要我们动手？”
彭惊雷不说话，有人又问了一次。
“诸位莫要着急，你们看好那边站着的黑衣男子，他才是关键人物，想杀卫昭，必须先把他解决掉。”
“彭兄说的不错，那人不简单。”
此言一出，彭惊雷身后一片附和声。
沈弦宫召集的高手，大多看出了此战关键。
彭惊雷是领头人，他发话，身边几人安静下来。
山羊胡想先动手，正好让他试试黑衣男子的虚实。
“你们看那卫昭。”
彭惊雷一直盯着黑衣男子，有人提醒看卫昭，他才注意到卫昭提着剑，走向山羊胡。
彭惊雷皱起了眉。
这是做什么？
卫昭活腻了不成？
他没有真气，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他的剑有毒，这件事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也都有所防备。
沈神医就给自己这伙人备了药。
山羊胡那里不可能没有。
卫昭抽出剑，月光下，剑身晶莹洁白。
这把剑，像是女子的佩剑。
他真要送死？
下一秒。
彭惊雷浑身剧震，整个人呆若木鸡。
他身后众人的表情，比彭惊雷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场所有人，只有黑衣男子面露喜色，不住地点头。
卫昭一剑在手，转瞬之间杀向山羊胡一伙。
山羊胡哪里料想得到卫昭会对自己出手。
更是没有想到，没有真气的卫昭，速度快到肉眼看不清。
想让卫昭做个明白鬼的山羊胡，自己先做了糊涂鬼。
卫昭出手，距离他最近的山羊胡成了第一个剑下亡魂。
一剑得手，他速度不减，幽冥斩魂剑与擎天剑法随心使出。
眨眨眼的功夫，山羊胡带来的高手，倒下大片。
彭惊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诸、诸、诸位，我们走！”
用不着彭惊雷解释什么，这些人最差也是八品。
卫昭的剑法和身手，他们能看懂。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卫昭不仅有真气，至少也是个九品高手。
这件事，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提过？
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为什么他的真气感受不到？
没有人回答他们的问题。
彭惊雷出声后，他们心底便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有人动了。
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卫公子已经为你们挑好了坟地，既然来了，就别辜负卫公子心意。”
听着客气的、冷冰冰的声音，彭惊雷一伙人如坠冰窖，寒意冷到了骨子里。
没人看清黑衣男子什么时候到他们身后，又是怎么杀死最先逃走那人。
彭惊雷内心苦涩之际。
沈神医啊沈神医，你到底招惹了哪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