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耽疑惑不解的眼神里,卫昭接了命令。
去北山县,他只带封祈一人。
葛小桓留在雍京,一方面可以继续查赵幼朗。
二则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非他做不可。
看房!
一万两银票,足够买下一座像样的府邸。
他和苏菱袖、封祈三人,都不如葛小桓了解雍京。
那诡异的获取情报能力,卫昭相信他能办好这件事。
一万两银票,也交到了葛小桓手里。
葛小桓推辞的话还没说出口,卫昭和封祈策马扬长而去。
回去交代要出门的事,苏菱袖不在刘余家。
她每天早出晚归,跟打工人似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托刘余妻子转告后,与封祈动身前往北山县。
北山县在玉笔山北面,也就是雍京的东北方向。
距离雍京路程大约一百八十里,快马一天刚好能跑一个来回。
两地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一百里。
官道需要绕开玉笔山,才多了一大段路。
太阳落山前,两人出现在北山县县城外。
午后太阳最毒的时候,马背湿的厉害。
卫昭心疼宝马,在林中休息了一个时辰。
到北山县时,已是傍晚。
“卫大人,北山县县衙认不认兵马司的人?”
兵马司负责京城治安,乃是基本常识。
卫昭不知道此前是不是有兵马司的人离开雍京,在他印象里,自己似乎是第一个。
“管他认不认,我们又不是真来查案的。今晚先在县城落脚,明天去玉笔山北坡下看看。”
“多谢卫大人。”
“不用谢我,真要拒绝崔耽,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这是兵部的命令,我若是抗命,不知道还有什么等着呢。索性先答应他们,至于查案,查他奶奶个腿儿。两个兵马司番役涉及命案,根本就是为我准备的,陷进去,也不知多久才能出来。”
北山县临近雍京,繁华程度远在一般县城之上。
两人休息一夜,次日清晨往玉笔山去了。
昨晚在店家处打听了,玉笔山北坡下,只有一处村落,唤名百木村。
一到村口,便看到一群小孩在村头嬉闹。
也不见周围有大人。
封祈感慨道:“这村子里的大人,心也是够大,任由小孩在村头玩耍,也不怕万一有歹人,抱走了小孩该怎么办?”
“你看旁边那一排草屋,里面有人读书。”
“卫大人,这么远你也能听到?”
卫昭咳了一声,“不需要听到,看出来的。”
封祈仔细看了过去。
村口一条大路通往村中,南边是一排茅草屋,四周扎着篱笆。
十多个小孩子在路北面,也就是茅草屋正对面。
卫昭牵马走过去。
此行主要是帮封祈寻找夏婵身世。
夏婵若是村中人,应该是四年前上的山。
打听打听谁家丢过姑娘,或许就能找到夏婵的家。
卫昭走到篱笆外,向里面看了一眼。
茅屋内,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手握书卷,正看着他。
刚在远处,卫昭就听到了读书声。
封祈没有听到,他差点说漏了嘴。
看到卫昭和封祈,男人走了出来。
“两位看着面生,来百木村有何事?”
卫昭道:“想进山看看。”
“公子,那是皇家林苑,不可随意闯入。”
“听说当今圣上登基后,还从未进山狩猎,我去看看,应该没什么吧。”
男人连连摇头。
“这位公子,你是听说村里猎户进山,你才来的吧?”
“先生说对了。”
“那是些家里穷得叮当响的人,为了讨一口饭吃,把脑袋别在腰间做的生意。公子坐骑神骏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切莫自毁前程。”
“多谢先生提醒,我们去村里看看。”
男人回去继续教书,卫昭和封祈往村里走去。
夏婵选择躲进山里,八成是经历了不怎么好的事情。
不好问的过于直白,得旁敲侧击。
两人深入,路上遇见他们的村民,都会多看两眼。
他们人可能没什么特点,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则是过于招摇。
村民看着他们的同时,两人自然也看到了村民。
卫昭和封祈同时皱起了眉头。
路过的每一个村民,两人都会仔细看几眼。
两人犹如盘旋在高空,到处搜寻猎物的鹰隼。
到了村子中间,卫昭停下来。
“封祈,看到了吗?”
封祈颤声道:“看到了。”
“是不是非常熟悉?”
“和娘子很像。”
一路见了三、四十个村民,卫昭极度震惊的发现,一半人脸上都有类似于痤疮的疤痕。
和夏婵的脸几乎一样,只是面积很小。
他生怕看错了,多走了一段好看清楚。
现在可以下结论。
他们脸上的疤痕,与夏婵的疤痕一样。
只是夏婵更严重,满脸都是,看起来恐怖。
夏婵明确说过,她是入山之后中毒的。
为何村民也会这样?
怀着一肚子疑问,两人从村头走到了村尾。
夏婵的身世,他们还没来得及询问。
越往村尾走,脸上有疮疤的村民就越多。
但没有一个赶得上夏婵严重。
他们的症状比较轻轻,否则也不会在村里走动。
“卫大人,找户人家问问?”
“去村尾倒数第三家,刚才脸部最严重一人,进的是那户。”
百木村每户人家都扎着篱笆。
两人接近篱笆门外,男主人听着马蹄声走了出来。
是个体型健壮的男子,光着的半边膀子泛着古铜色。
“两位公子这是?”
“这位大哥,想跟你打听件事。”
“什么事?”
男人一脸警惕。
“你别多心,我俩是从外地来的,刚才在路上发现村里好多人脸上有疮疤。我这位兄弟粗通医术,觉得大家好像中过毒,不禁好奇是怎么回事,为何一个村子的人,都会中毒?”
男人听罢卫昭来意,脸上有了笑容。
“公子一点都没看错,三年前县里来的郎中也说,大家这是中毒了。”
“三年前?大哥,能否说清楚些,大家是怎么中毒的。”
男人把卫昭和封祈请进院内,在院中石桌旁坐下。
又让妻子倒了两碗茶水,他讲起了三年前的事。
“说来也奇怪,三年前吧,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也可能比现在更早,反正是夏天。村里不少人脸上身上突然生出了红斑,一开始大家也没当回事,不疼不痒的,谁知道红斑一直不退,还越来越大,这些人也越来越嗜睡,食欲不振。村里的郎中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病,村长亲自去县城请来大夫,大夫也是厉害,很快就告诉我们,这是中毒了。”
“是怎么中的毒?”
“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发现,村头的人,大多数都没有疤,即便有,也基本看不出来。”
卫昭自然注意到了,否则也不会一路走到村尾。
“村里人吃水,是从村外溪水边挑回来的。村头村尾,各有一条溪水,村头溪水乃是村尾这条分支。”
卫昭诧异道:“水有问题?”
“可不是吗,天杀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往溪水上游放了什么,让大家都中毒了。”
“你们有没有查过,水里是谁放的东西?”
“查倒是查了,不过溪水上游有好几处水源,从别的地方汇集而来,中间又分流过,我们也没法确定源头。”
卫昭看着封祈,别人找不到源头,他俩可以。
有毒的水,就是从玉笔山流下来的。
难怪夏婵会中毒,还比这里的人都严重。
原来是因为水源。
她在山上,距离毒源最近。
三年前,封祈没有遇到夏婵。
有毒的水持续时间,不会超过一年。
源头,一定在玉笔山更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