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玩家见识到这些乌鸦的厉害之处后,开始出手了。
有的玩家拿出了符纸,有的玩家则是洒毒药,甚至还有拿钉枪去射击的。
乌鸦们在玩家们的攻击下,很快都变成了一个个白色骨架,在地面铺了白白的一层,混杂着黑红色的腐肉,看起来十分可怖。
潮湿腐烂的腥味让玩家们都捂住了鼻子。
廖梅愤愤不平地踩碎了好几只乌鸦骨架,指槐骂桑道:“有些人,就会把别人当炮灰挡箭牌,自己在后面捡漏。”
廖梅的这句话无疑是把十三个玩家都得罪了个遍。
明明是她自己毫无防备的走上去,现在倒是怪起其他人来了。
玩家们并没有理会她,往树林深处走去。
路两旁的树木很快由杨树柳树过渡到了槐树,巨大的槐树耸立在两旁,每棵槐树上都绑着红色或黄色的丝带。
有的丝带已经褪了色,而有的丝带颜色鲜艳,像刚挂上去的一样。
初弥两种颜色分别取下两条,红色的丝带上写的是祈福,黄色的则是画着朱砂符。
每棵槐树下都有许许多多的乌鸦骨架,有的已经被腐蚀得只剩头骨的,有的则像是新的。
初弥蹲下来,用干枯的树枝翻开他们脚下的树叶和泥土,浅浅的一层乌红色的泥土下面,同样都是乌鸦骨,还有,人的手骨。
更准确来说,是婴儿的指骨。
大概又走了十分钟,前面出现了一块形状怪异的石头。
石头上“山神村”三个字,黑中泛着诡异的红。
而在石头后面,山神村的房子坐落起伏,入眼是黑泥砖和红砖的混合体。
走在最前面的林近和余晓雅停了下来,似乎在等谁当那个出头鸟。
最后当出头鸟的是中性风女生容斯琪,她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村,然后消失在了拐角。
初弥和冷嫣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赛缪尔走在她们两个的身后。
绕了好几条路,路上却一个人也没有。
要不是因为烟囱里还冒着烟气,初弥都要以为这是个鬼村了。
容斯琪在一栋两层高的红砖房子前停了下来,上前敲了敲铁门。
初弥默默把门上的对联记了一遍:
作醮元遵凭旧文,宰鸦肉安祭山神。
门很快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戴着头巾的中年妇女,她警惕地看了他们四个一眼,开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容斯琪:“我们是从县上面下来旅游的,谁知道玩着玩着就迷路了,眼看天色又暗了,所以想来借宿一晚。”
中年妇女:“我去问问我家那位,你们等等。”
再次开门的是一个黑壮的大汉,他面色凶狠,语气不善:“就是你们几个要住宿?有钱吗?”
四位玩家当然没钱,最后初弥把自己的糖拿了出来,给大汉吃了一颗,大汉对两颗糖就可以饱腹的效果十分满意。
于是初弥花了二十颗糖,大汉给了他们两间房。
每间房只有一张床,还是单人的那种。
因为初弥在大巴车上帮赛缪尔付车费的行为,冷嫣和容斯琪很自然地把他们当成了一队。
于是冷嫣和容斯琪对初弥表示感谢后,选了一间发霉更严重的房间。
初弥叹了口气,把发霉的被子铺到了地上。
“你睡地铺我睡床。”
赛缪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坐在了地上,姿态懒散:“行吧,初姐姐。”
初弥躺在了木床上,枕着手臂闭上了眼睛,进入浅眠状态。
半夜里,初弥被一声声凄惨的“嘎嘎嘎”惊醒。
她坐了起来,发现修长的少年正站在窗前,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墙壁。
清冷的月光给他蒙上一层冷霜,莫名地透出几缕寂寥感。
忽然,少年转过身望向了少女,似笑非笑地询问:“要出去看看吗?”
初弥有些疑惑,怎么他给她感觉又变了?少女随手把头发扎了起来,露出清丽的脸蛋,语气平淡:“走吧。”
推开房间门,外面是一口水井,一只乌鸦正站在井边,晃着脑袋,锐利的红色小眼睛盯了他们几秒,然后扑通扑通翅膀,飞走了。
很显然,发出凄厉叫声的乌鸦并不是它。
院子里很静,房子的主人似乎出去了。
初弥和御知走进了客厅,客厅连着厨房,油腻的餐桌上放着一本日历。
日历被撕了很多张,最上面的一张写着日期:农历七月十二
宜 斋醮 、栽种 、置产、针灸
忌 动土、破土、出行、祭祀、祈福、上梁、纳畜、开市、安葬
初弥翻开后面两页,在七月十四那张日历停了下来。
七月十四,宜 嫁娶、纳采、安床、除服、祭祀、祈福、斋醮、入殓
忌 上梁、入宅、修造、动土、破土
厨房的角落里,堆放着几件花衣服,初弥把衣服拿起,目测大概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穿的。
在发黑的灶台里面,初弥夹出了一些已经被烧成渣的衣服碎片。
这家人家里本来是有个女孩的,后来又是因为什么,把女孩的衣物当柴火烧了呢?
两人刚想离开厨房,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你要我怎么办!我的阿碧才这么小,她才这么小……”
后面是女人压抑的哭声。
“你给我闭嘴!小心让隔壁的那些狗杂碎听到了!”
男人把女人推倒在地,女人默默地哭着。
“哭哭哭就知道哭,还不快给我倒杯水来。”
女人抹了把眼泪,拿起茶壶想要倒水,谁知道茶壶却是空的,她只能出去打水。
男人见她出去打水,又忍不住发火:“连杯水都准备不好,要你这个婆娘有什么用。”
那女人要煮开水肯定会来厨房,在什么还不清楚的情况下,在npc面前暴露并不是一种合适的选择。
初弥把柴火树枝堆弄得蓬松了些,然后又放了一些柴火在显眼的位置,在女人进来的前十秒,和御知躲到了柴火的后面。
女人并没有开灯,端着一盏蜡烛提着茶壶走了进来。
她拿起那些显眼的树枝木条,割了一段花衣服一边哭一边生火。
初弥刚刚没察觉,现在才发现,两人的姿势颇有点像咚壁,不过被咚壁的是御知。
少女的右手撑在墙上,露出一小截莹润的皓腕。
皓腕上,是一条细碎的链子,米粒大小的翠色珠子泛着淡淡的莹蓝色,衬得少女的手腕越显白皙脆弱。
少女的下巴和少年的肩窝紧密贴合,长长的眼睫毛不经意地扫过少年的精致的耳廓,彼此呼吸交缠。
御知微微眯了眯眸子,眸底闪过一丝暗芒。
他转过头,薄唇与少女仅有半厘米的距离,在少女的耳边吐出一口热气,声音沙哑低沉,似呢喃又似关心:“你的身体好冷。”
少女小巧的下巴在少年的肩膀摩擦了几下,调整到一个最佳观察的位置,一双眸子平静而冷漠,好似她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雕像。
御知侧过脸,心道怪不得“他”对她感兴趣呢,这么有趣的小姑娘,给“他”解剖的话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