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殿里已然传来阵阵痛吟之声。
云瑶有些慌了神,不知这人已经生生挨了多久了,怎不叫人通传一声。
左右帝司夜此时肯定是不想再让自己碰了,上一次都跟人说好已经是最后一次了,自己再上赶子的去帮人解毒,估计得被人轰出来。
“帝公子在浮云宫可有看上的姑娘?”
云瑶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这话一出,女婢们跪了一地,个个惶恐不安。
眼瞅着殿内的人,声音越来越虚弱,云瑶一咬牙,直接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春桃,传本宫的令,通知虎啸卫,太医院有贼人潜入,让赵长年随本宫去缉拿贼人。”
“是!”
云瑶赶到太医院的时候,虎啸卫已将太医院众人一一扣下。
越过上前来复命的赵长年,云瑶直直奔着那满头白发的黄麒而去。
“说,祁莲草在何处?”
被护卫压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老者抬起头来,还想苦口婆心的劝导云瑶,这神药不能动时,就被长公主殿下提溜着胡子,拽进了药房。
“人命关天,本宫不想与你多费口舌,有任何问题,本宫自当一力承担!”
“这这这.......唉.......”
黄麒哪里敢再违背长公主的,蹒跚着步伐往药房深处走去。
再回来时,手上捧着一只漆红的小盒。
云瑶直接将其打开。
药房里有现成煎药的器皿。
手起刀落,一棵价值连城的药草就被切成了几段,丢进了药罐中。
“愣着干嘛?过来配药!”
凭着记忆,云瑶将之前看过的解药方子背了出来,黄麒一一配好,放入罐中。
只一听,老头便知道,这方子是干嘛用的。
于是更是可惜起了那棵草药,简直暴殄天物。
“喂,老头,药草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你到底懂不懂?”
一棵草就能让帝司夜对云黎多些挂念,有了挂念,以后求他救云黎于水火的时候,他总归能给点薄面。
云黎国决不能再怠慢帝司夜。
“殿下!殿下!不好了!帝公子晕过去了.......”
药熬好,云黎亲自端着药碗送往浮云宫的侧殿。
这傻子,不知道回旋一下吗?生生将自己逼到晕过去的地步?
侧殿里很黑,还有丝丝几不可闻的血锈之气。
云瑶撑起倒在塌上的帝司夜的身子,一手环抱着他,一手拿着药,可无论如何都灌不进去。
“帝司夜.....帝司夜......醒醒......解药,喝了就好了.....以后再也不用受这蹉跎了。”
被欲望折磨到了极限。
在痛苦到指尖生生刺破了掌心时,他的耳朵却清楚的听到了殿外那个女人的声音。
她说.....帝公子在浮云宫可有看上的姑娘......
何其可笑.....
鲜血从七窍不断地涌出,明明他可以有其他的选择不是吗?
但他为什么不愿意呢......
“啪!”
一声脆响。
恍惚间,云瑶手中的药碗,被清醒过来的帝司夜挣扎着拂到了地上。
“滚!滚出去......”
明明虚弱的很,却几乎是用尽了力气都要从云瑶的怀中移开。
“你以为.....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吗!?”
云瑶看着被洒落一地的汤药,愣了神.....
这祁莲草再熬一熬,还有效果吗?
“云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上一世她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她认了!
这一世,她已经努力在弥补了,还要她怎样!
满脑子只有帝司夜不能死,帝司夜的毒一定得在云黎国解了的云瑶,直接走下塌,嫩白的手指拾起碎碗,里面还有一些残余的药汤。
一口含下,也不管里面是不是还有碎掉的瓷渣
一只手紧掐住帝司夜的脸颊,另一只手压制着他的后背,生生将一口汤药硬灌了下去。
“咳....咳......”
帝司夜的脸被呛的通红,却还仰着脸紧紧盯着云瑶。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
“殿下,陛下传召。”
云瑶应了一声,从下令虎啸卫,直接去太医院抢了这祁莲草,她就知道,责罚是免不了的。
背对着帝司夜而立。
她不是没有感受到他对她的恨意,却只淡淡开口道:“我会让人再煮一碗汤药给你。”
浮云宫外,是以赵长年为首的虎啸卫。
看这阵势,是当真要拿她问罪了。
父皇、母后知道,他们信赖无比的十九王叔到底是何等阴狠心肠吗!?
就是因为父皇、母后的庇护,云奕才敢如此狂妄.....
还未到御书房,便听到父皇暴怒之声,苏星市伺候在御书房外,还对云瑶轻使了使眼色,便通传了声:“长公主殿下到。”
房门刚打开,一盏茶杯就朝云瑶的方向掷了过来,硬生生砸到了脑袋。
显然扔这杯子的人也没想到,真砸伤了人,云岚安看着被自己宠爱的无法无天的长公主,额间一丝血迹流下,还是有些心疼。
一声胡闹,都在口中挛了又挛才呵斥而出。
“陛下,瑶儿是救人心切,那开元国的十二皇子,虽是质子,但要真的死在了云黎,岂不是给了开元挑起战事的由头。”
皇后娘娘从屏风后紧走了出来,握着云瑶的手,一脸心疼的瞧着自己的女儿,这脸上划了道口子,这要是破相了可怎么办。
“太医,快宣太医。”
云黎皇后,赫连雪......
这些时日繁忙,母后一直都免了云瑶的问安,这还是重生后,云瑶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
几乎是瞬间,思念、不安、迷茫、懊悔.....太多的情绪统统涌上心间,眼泪在眼眶中打了个转儿,滴落了下来。
血水混着泪水,直叫赫连雪看的心惊,以为是自己夫君责怪的狠了,伤了女儿的心。
“可怜的瑶儿.......”
云瑶依偎在自己母后的怀里,这是重生后,她第一次真实的感受到自己活了过来。
“可怜,你也不看看她哪里可怜了?居然敢私自调动虎啸卫,直接闯入太医院抢东西了,那可是祁莲草!北襄国的稀世奇宝!朕的皇后,你还是想想该如何同十九说吧。”
云岚安虽嘴上还是对云瑶多有责怪,却也不是真正发火的样子,时不时抬眼看看自己的宝贝闺女,一脑袋的血,很是揪心。
“太医!太医!这太医院的人都死绝了吗!?”
“来了,来了,陛下,来了!”
黄麒是被苏星市亲自从太医院“请”过来的,这一路,又拉又扯的跑,叫他一把老骨头,差点没顺过气来。
黄麒在路上都在思索,自己是不是该告老还乡的事情了。
进了御书房一看,好家伙,这长公主殿下一脑袋的血。
还来不及请安,就被皇后娘娘直接拉到了长公主身边。
连忙止血,敷药。
好在脉搏平稳,并没有其他什么大事。
在陛下和皇后娘娘再三确认不会留疤之后,黄麒这才被放走,只是刚往外走了几步,又被苏都督叫了回去。
“陛下是要询问提点,关于祁莲草一事,提点是宫中的老人了,这陛下、皇后娘娘,跟长公主殿下那可是一家人。”
苏星市撇过头,轻声提醒了一句,便又像是无事发生一般,领着黄麒进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