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名单拿在手上,是沉甸甸的份量。
要说起云黎的覆没,都得从这场百花宴开始......
当年,她就是在这个宴会上被人安排着结识了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洛时卿,一见倾心,相谈甚欢,非他不嫁。
结果人家早就同她的好妹妹,三公主云悦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一切都是那人的设计.....
云瑶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云黎国国破之时,云悦挽着洛时卿,笑意吟吟的跟在那人身后,瞧着捧着母后尸首的自己,说的那番话!
洛时卿率领援军临阵倒戈北襄国,使得皇兄带领的云黎破风军八万将士埋骨奇兰关,血流成河,尸骨遍野,在这一对狼狈为奸的男女口中变成了不识时务,罪有应得!
父王的尸首被那人高挂于嘉宣皇城的城门口,母后为免死后折辱,一步步走进火场,被活活烧死。
他们说:“云瑶啊云瑶,你可真是蠢笨如猪,当真以为仅凭一张脸,别人就会对你情深不移?”
他们说:“让你仗着长公主的身份如此嚣张,看看,不过是自取其辱。”
他们说:“从一开始,就只是利用你得到陛下亲执的虎符和边防堪舆图,是你自己出卖了你的家国。”
真心错付,真相字字泣血。
只是彼时的她早已无力扭转乾坤,要不是帝司夜的黑骑破城而入,她早已落入一双双罪恶之手。
然,地狱有何分别,不过是两种不同的煎熬。
“殿下.....殿下......”
思绪摇晃之际,云瑶被春桃的声音唤了回来。
“殿下可是累着了,需要奴婢再去请太医来吗?”
“不必了.....”
拿着百花宴册子名单正准备转身回房时,又想起什么来。
“春桃、夏莲,寻些人手将侧殿打扫出来,再去辛者库寻一位叫.....容沁的老妪,带到侧殿服侍.....”
云瑶又想了想,道:“金疮药,上好的金疮药也去取些来....甜枣、果脯....还有.....他还喜欢吃什么来着......”
春桃、夏莲、秋菊、冬雪是一直跟在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丫鬟, 此时各自面面相觑,不知自家主子在说什么.....
“看什么看,先这些吧,还不快去。”
“是。”
领命离开。
云瑶长叹一口气,没办法,谁叫她就是招惹了这位恶魔,得想尽办法哄好才是。
云黎国破是皇室老一辈就积下的恩怨,此时的那位隐藏在背后推波助澜,暗自谋划之人,还是父皇母后最为信任之人,是太子哥哥最为仰仗之人。
看似卸甲归田,整日里游山玩水,实则权倾朝野,手眼通天的十九皇叔.....现在的她,根本撼动不了一丝他的地位.....
哄好帝司夜.....
再过不了半载,开元国主就会突染恶疾,命不久矣,十二皇子帝司夜被急召回国。
宁安二十九年,帝司夜就拿到了黑骑的枭符。
这场九子夺嫡之争,云瑶并不感兴趣,她只需要帝司夜能在三年后帮她破奇兰关之局。
如果这三年时间里,她无法扳倒十九皇叔,那最后的解法只能是帝司夜。
只要能救下云黎,救下皇兄、父皇母后,就算是再拿她的血去换那女人,又有何不可。
屋里的暖炭还隐隐可见火光。
云瑶看着软榻上的人已然闭上双眼,她知道,这人不过是在假寐。
病成这样,被自己在昏迷时灌下了有安神功效的汤药,还能这样挺着跟她无声的对抗,时时保持警惕,也难怪最后成了一代煞神。
“我知道你没睡。”
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睁了开来,半眯着警告着她。
云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却还是心存惧怕的往后退了退。
坐在茶塌上,也不看帝司夜,朱唇轻启:“放心,我不会再碰你,也不会伤你了.....以前.....真的.....十分抱歉.....你的奶娘容氏我已让人去唤来,以后你就居住侧殿吧....吃食用度自是不会短了你.....”
“啊.......”
云瑶被一声媚到极致的呻吟声打断了滔滔不绝的自说自话。
这一声,如同旱地惊雷般强制让云瑶想起了些她真的万死难辞其咎的恶事。
她竟忘了,帝司夜身上还有毒......
虽然不是她亲手种下,却也是算是她默许下面那些同她邀赏的腌臜下人干的......
“热.....难受......”
帝司夜在她的榻上,眼波流转的望着她,衣衫都快被他自己褪尽了。
这厢房门又响起,外面传来春桃递果脯进来的声音。
冲着门外一声令下,便尽数离开。
只是.....
云瑶回过身,看着在榻上不住扭动的帝司夜,犯了难.....
他以后会有他自己极喜爱的姑娘,他的白月光,秦裳月....可现在这人在开元国......
“热......难受.......好难受........”
那宫中密药烈的很.....帝司夜呻吟的声音都已经软绵绵的......
帝司夜清楚的知道自己毒发了,此时的他就是任人鱼肉,没有半丝反抗之力。
身上到处都在痛,却还是难堪的望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祈求得到怜惜。
有朝一日,他定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好痛......
她为什么还不过来.....
就这样死去吧....反正没有人在意.......
身体的异常,让他的神志渐渐飘忽.......
“帝司夜,不要睡过去......再抗一抗.....会好的.......”
是谁在叫他.....
他好像被人抱在怀里,轻哄着,但怎么可能?
那个女人从来没有这般温柔过.....
就连他的父皇额娘都从没抱过他,他出生时便天降大旱,开元国上下皆将他视为不祥,连皇后娘娘的狗都比他有尊严。
他只想活下去.....有错吗?
“帝司夜.....乖.....熬过去就好了......本公主发誓,以后定对你好.......”
她又想干什么......
她身上.....好舒服......好香......
云瑶看着帝司夜不得章法的囫囵他自己那处,难受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好歹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这人都算是自己的,云瑶对帝司夜估计比他自己都了解他自己。
“最后一次了,明日我就去上帮你拿解药......对不起了。”
云瑶轻咬着帝司夜的耳,两眼一闭,直接下了手。
几声舒服的粗喘下,人终于老实了,靠在她的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于是从未伺候过人的公主殿下,只得亲自伺候着这位祖宗净身,刚起身,这人还嘤咛了一声,吓得云瑶差点不敢动弹。
擦干净身子,换上新衣,将被褥严严实实的裹好,再灌下汤药。
一番折腾下来,都已是三更天,云瑶的身上都起了薄汗。
怕夜里这人烧的更厉害,云瑶直接撑手蜷在了软榻边。
“帝司夜,这一世.....别恨我,别恨云黎.....”
操劳了一晚上的云瑶,双眼重如千斤,浑浑噩噩间,竟未察觉身边的那人,似乎是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