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还绕耳不绝,与此同时,庄园的喷泉再次工作,交错的水注在空中泼洒出优美的弧度,一切都仿佛在迎接贵客的到来。
水色中,雕像的唇角似乎微微扬起,连主雕像身侧的孩子都灵动了不少。
屋中众人越发心乱,连邵泽都坐不住了,他从沙发上起来,掀开百叶窗,在茫茫雾气中也没瞧出什么。
邹秋月将菜盛在圆形盘子里,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汤汁洒在洁白的桌面,章寒居见状拿抹布一抹,端起盘子,“菜很香,谢谢。”
将牛肉放在餐桌前,徐飞扬去检查二楼的门窗了,一层已经被加固,所以沈添欢也闲下来了,走到厨房拿出餐具。
邹秋月盛好米饭,“给他们吧。”
邵泽饿得不行,洗了手自己端起一份,也没说谢。
有人揽住他的手臂,“木勺子不好用,这个不锈钢的给你。”
邵泽接过,将用过的木勺子放在了水槽中,“多谢,不过你给我的这个是银勺子。”
“哦。”她并不在意是什么材质。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识出来的?”邵泽见她打开水龙头洗勺子,絮絮不止。
“不想。”
“是手感不同,光泽也不一样。”
他还是告诉了她,目光悄悄从米饭里挪到她脸上,岂料她还是刷着勺子,连头也没有抬起。
“我不是很喜欢摄入过量的碳水,所以在家里我基本不吃主食。”
邹秋月嗯嗯两声,擦干木制勺子的水,将它归置原地。
“放在桌子上不就得了,下次随拿随用。”
邹秋月摇了头,“该放在哪里就要放在哪里,任何东西都有它放置的地方。”
邵泽见她离开厨房,下意识觉得她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联想到今天刚出笼子的时候,递给她手枪,好像枪柄撞在了她脸上,也怨不得她生气,他那时也没有道歉。
追上去说,“其实你做的米饭挺香的。”
邹秋月弯弯眼角,“米饭是章寒居蒸的,我只是盛出来。”
将菜盖在每一份米饭上,大家就这样糊弄了一顿饭,不过终于有时间坐下来了,不出所料,每个人手边都放置着手枪。
邵泽将唱片机打开,换上黑胶唱片,“不如放这个吧?”
唱片架前用数字排列,他抽出了序号为123的那张。
“换一张吧,123左边那张是什么?”沈添欢问。
邵泽看了一眼,慢慢抽了出来。
“是122,《荣耀向我俯首》。”他放在手里。
庄园诡异的音乐已经消失了,但此刻,这首曲子再次在餐桌前响起,所有人都吃不下去了。
邹秋月先站了起来,“我收掉吧,既然大家都吃饱了。”
徐飞扬高高举起手机,“怎么回事,一条短信都发不出去,打电话也不行了。”
邵泽无奈,“你以为我没有试过?”
章寒居叫住了邹秋月,“你不用收,让邵泽和杨佳佳收吧。”
杨佳佳本不想吃一口,但她不知怎么回事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忍不住坐下来,她没有回答,从饭碗前慢慢抬起头看着章寒居,有些挑衅。
邵泽却站了起来,“我帮你吧。”夺过了邹秋月手里的碗筷。
“什么活都不干,你别吃啊。”章寒居跟她像是小孩子一样斗嘴。
结果,杨佳佳连鸟也不鸟她。
吃完擦擦嘴就坐在一边养精蓄锐,闲适自在得很。
她问,“停车场现在有多少车?”
章寒居看向了沈添欢,因为在进来前,她让他去车库看了一眼。
“三辆。”
沈添欢说。
五点的钟声响起,天还没有暗。
夏日的白昼是漫长的,只能等待。
“至少还需要两个小时天才能完全暗下来。”
杨佳佳从窗户看天光,说了这么一句。
章寒居心中一动,说不定就是她了。
她正想开口试探,嗡嗡嗡的车队朝着庄园进发,轮子碾地的声音听得众人头发发麻。
“二楼的阳台可以望出去。”杨佳佳提醒。
徐飞扬说了一句,“已经堵上了。”
她皱了眉,“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堵死,那或许是一条生路。”
章寒居考虑了几秒,“你说的对。”
沈添欢很快上了楼,“我去。”
章寒居明白了杨佳佳的意思,二楼需要人看守,算是占据一个高处。
“三楼反正都堵死了,要我把三楼给疏通了吗?”徐飞扬问。
邵泽摊手,“我们是总共有六个人,不是六十个人,你把三楼也敞开,是找死?”
徐飞扬不快,忍耐着,“那我站在二楼和三楼的接口监视着。”
章寒居赞同,“你的枪支带上,有什么事和沈添欢照应一下。”
就这样,底下的大厅只剩下四个人。
邹秋月将所有东西收拾好,擦干净了手,章寒居对她说,“拿着你的枪,一会儿任何事你都不要强出头。”
邹秋月说,“不,我要帮你们,总不能等死吧?”
邵泽轻笑一声,守在大厅的那扇窗户前,扒开百叶窗看着外面飞驰而来的车队,卷起山里的风尘,“你能干什么,给我打下手吗?”
“有什么不行?”她走了过去,跟邵泽站在一起。
章寒居虽然想留她在身边照顾,但她觉得邹秋月并不想总是依附她,也不勉强了。
大门前站着杨佳佳和章寒居,两人都持着武器,等待战争的号角吹响,他们发动进攻。
就在此时章寒居问了一声,“是你吗?体验用户。”
杨佳佳看样子不懂她的意思,什么也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进日出游戏?”
杨佳佳的手枪渐渐握紧了,“他们要来了。”
突突突,二楼发出阵阵枪击声。
邵泽一听便准备前去支援,被杨佳佳叫住,“你现在走,窗户的防守就是0了。”
章寒居挪动位置,“我来守你的地方,你去支援,秋月和我一起。”
邵泽回身撇了她一眼,纵身往二楼跑去。
急促的枪击声之后,邵泽跑了下来,“没事,沈添欢枪法不错,有徐飞扬帮他,他们没受伤,车阵暂时没有二次进攻。妈的,这些畜生到底是谁,被老子知道,我非弄死他们。”
“天外来物,你就这么想吧。”章寒居说。
“卧倒——”杨佳佳尖声呵斥。
她的尾音被一阵玻璃碎片遮盖。
哗啦!
那扇窗子玻璃被击得粉碎。
章寒居和邵泽分别一左一右寻了墙壁做掩体,只有邹秋月弯下身子捂住了耳朵,依旧在窗子前。
就在此时,一只手越过破碎的玻璃,向下一探,猛地抓住了邹秋月的头发,往外一拉,只听得她哭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邵泽急忙向那只手开枪,啪啪啪三枪,那只不知主人是谁的手微微颤动片刻,鲜血崩裂出,又在空中合拢回去。
“怎么会这样!”邵泽瞪大了眼睛,仿佛这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章寒居早就跑到餐桌前,随便找出一把刀,丢在地上,邵泽弯腰便捡,一刀下去,将那只手剁掉,骨节分明的手还在地上跟蜘蛛一样乱爬,找不到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