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院出来，虞晚还有些沉浸在最后那个场景中，下楼梯时，她差点脚滑，林屿扶住她的胳膊，把她往上提。
虞晚顺着他的力，才勉强站稳。
“下楼梯的时候专心点。”他严肃。
虞晚翘唇，嬉皮笑脸：“知道了。”
过了会儿，虞晚偏头，看到一个新建的大商场，她笑问：“哥哥，吃饭吗？”
“嗯。”他面上懒散。
虞晚他们走进去，她看了眼商场的内部结构，一共五层，底层是各种小吃，一楼是黄金珠宝，二楼三楼都是买衣服的，四楼是饭店，五楼是娱乐场所。
虞晚扶好自动扶梯，她扭头，林屿站在她身后，手虚扶着她。
她有些好笑，总不至于觉得她会笨地摔下去吧。
上了二楼，虞晚看见洗手间的标注，她扭头：“哥哥，我去一下厕所，你去吗？”
“哥哥在这等你。”林屿弯唇。
虞晚看着女厕排起的长队，觉得他在这闲着等自己估计也无聊：“哥哥帮我买杯饮料吧。”
“行。”
林屿朝另一边走去，虞晚排好队，她百般无聊地默数前面的人数：“一，二，三，四，五，六。”
还有六个。
虞晚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看，滑到李梦韵的，她心口一沉。
是她和同班的一个女生的一个合照，很亲密。
虞晚心口一顿，说不上的滋味，渐行渐远的距离，一发不可收拾的疏远。她突然想到刚开始成为朋友时，两人似乎也如她和照片上的女生一样亲密无间。
走出厕所，虞晚来到洗手台，眉眼拉耸着，嘴唇也直直地抿着，虞晚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口猛地提着一个口。
她不应该哭丧着一张脸的。
虞晚对着镜子微笑，她练习着表情，身侧突然冒出个小女孩，她拿着手机，脸上扬着笑：“妈妈，我知道，我会好好和叔叔相处的。”
说完，电话挂掉，小女孩眼巴巴地看向虞晚，虞晚莫名回头，小女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姐姐，可以借张纸吗？”
“可以。”虞晚直接拿出一小包纸，直接给她，率先说，“不用谢。”
小女孩视线顿了秒，还是说了句谢谢。
虞晚从厕所出来，林屿还没有来，她停了秒，随意地瞄了眼四周。
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身着得体，面容严肃端正，气质绝尘，可吸引虞晚的点却不是这些，而是因为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在哪里遇见过。
虞晚皱了下眉，她没多想，把视线移开，看向别处，很快那个小女孩也出来，她乖乖地朝男人的方向走去，甜甜地唤了句：“叔叔。”
虞晚因这声叫喊，又抬头朝那个方向看了眼，不过很快就低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男人慈祥，严肃的表情瞬间被笑容顶替：“还叫叔叔呢？”
“哦。”女孩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窃喜期待，“爸爸。”
“这才对嘛。”男人弯唇。
脚步声渐远，男人和小女孩走远。
虞晚抬头，看见朝这走来的少年，浅蓝色的衬衫看着少年气满满，修长的手指拎着一杯奶茶，浅色的瞳仁含着笑，半阖着的眼突然抬起。
视线突如其来的隔空对上，定格了几秒，虞晚闪躲地扭头，心怦怦乱跳，手也不由得攥紧衣袖。
“小虞儿。”浅色的瞳孔温柔。
“哥哥。”虞晚走过去，浅浅地扬着笑。
林屿把奶茶递给她：“久等了。”
虞晚露出个微笑：“谢谢，哥哥。”
林屿诧异地挑眉：“奶茶不合口味？”
“没。”虞晚眨眨眼。
“那为什么情绪不对劲？”他弯腰，专注地问。
虞晚眼珠子动了下，她知道他细心，但也不至于那么细心吧，她都已经伪装成这样了。
她闷闷地笑，弯唇：“哥哥，你看错了。”
“……”
“是吗？”林屿眉梢微抬，他定定地看向虞晚。
虞晚盯着他的双眸，憋着气，肯定：“是啊。”
“我看错了？”林屿又问。
“嗯。”虞晚再次点头。
心里莫名，他要是再问一遍，自己肯定要发火。
“那就当我看错了。”林屿挑眉，眉梢轻抬，浅色的瞳仁干净明亮。
虞晚松了口气，还没完全放下心来，就听见他抬唇，改口：“不过——小虞儿？”
“干嘛？”虞晚提心吊胆，她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表情。
露馅了吗？
“哥哥先给你道个歉。”他温声，红唇弯着，根根分明的睫毛卷翘，浅色的瞳仁里绻着笑。
“啊？”虞晚懵，她慢半拍地问，“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现在还不能和小虞儿吃饭。”他说。
虞晚彻底松了口气，她本来也不饿，虞大方地甩手：“没关系，哥哥不用为这点小事道歉。”
随后她反应过来，沉默了几秒，若无其事地问：“哥哥要回家了吗？”
“不是。”林屿顿了秒，“是带小虞儿去个地方。”
他直视着虞晚，话里含笑：“去吗？”
虞晚压根就没有能力去拒绝，点头：“去。”
等来到，虞晚才发现，是个游戏场，她转身便想走，林屿扯住她的胳膊：“跑什么？”
“哥哥，你玩摇摇车的话，我还是不陪着了。”虞晚纠结，“毕竟它的承载量是以小朋友设计的。”
林屿把她拉过来，虞晚正对着他，一脸茫然，小小的脸上嘴唇微拉，一脸的不情愿。
林屿乐，突然起了逗小孩的心思：“你玩，哥哥看着。”
虞晚抿唇：“哥哥，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嗯。”他道，“毕竟哥哥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你说过不计较的。”虞晚气得要转头。
林屿按住她的脑袋，让她动弹不得：“昂，哥哥说谎了。”
虞晚无语，她想，丢人就丢人吧。
只要脸皮厚点，也没什么。
只是，林屿把她推到一堆地鼠面前，虞晚偏头看他，林屿唇弯着，看着斯文败类，莫名地欲。
他拎起锤子，看向虞晚，浅色的瞳仁温柔带笑，根根分明的睫毛卷翘，而拿锤子的手骨骼分明，修长有力。
“伸手。”
他落下两字。
虞晚回神，她刚刚看迷了眼。
罪过罪过。
幸好没被发现。
她转移目光，听话地伸出手，林屿把锤子放到她的掌心，声音和缓：“握紧。”
虞晚照做，她看着在林屿手中显得小小的锤子到了她手中又显得大大的。
锤子竟然会变形。
虞晚决定不承认是因为她手小的缘故。
她呆呆地抬眼：“做什么？”
“打地鼠。”他漫不经心地瞥向她，唇角还含着浅浅地笑。
“我才不要。”虞晚说，“多幼稚啊。”
“你才多大，就一口一个幼稚。”林屿提肩笑。
“哥哥，你现在还当自己是小孩？”虞晚反问。
“现在确实不能了，毕竟有一个比我还小的。”他顿了下，拖腔带调，故意逗她，“小孩在身侧呢。”
虞晚觉得，她永远也没法和这个人跨越年龄的鸿沟，真是，动不动就要拿她的年龄说事。
“老不正经。”虞晚交叉手臂，理直气壮道。
“……”这下该换林屿沉默了，他静了三秒，“不要乱用成语。”
“为老不尊。”
“……”
“哥哥不是喜欢自己年龄大吗？那么喜欢高辈分干脆以后叫你大爷好了。”
“大爷？”林屿扬了扬眉，眸子震惊，含着几分荒唐，“小虞儿，你说什么？”
他掏了下耳朵，以为听错了。
“大爷。”虞晚不客气地直说。
“小虞儿，我像你大爷吗？”林屿气笑。
“比大爷还要絮叨呢。”虞晚哼说。
林屿气得咬牙切齿，他呼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好好地和小孩交流。
“没事。”林屿扯出点笑，“哥哥不生气。”
虞晚看着他皮笑肉不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心里一惊，被盯得有几分发毛。
她又没说什么很过分的话。
也没做错事。
心虚个什么劲。
她很快镇定，抬了下下巴，改口叫：“哥哥玩吧，我要走。”
“小的时候玩，小虞儿怎么不觉得幼稚？”林屿拦住她问。
“小时候？”虞晚回忆了下童年，平静地说，“我没玩过。”
小的时候，虞启则和宋时工作也忙，能陪她的时间本来就少，再加上，她认为这些游戏太傻，所以从来都没试过。
“这样。”林屿看了她会儿，自觉有些失言，薄唇微抿，敛了敛眼下的笑，睫毛微垂，“小时候没玩过，那哥哥给你补回来。”
虞晚抬眼，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提唇，想说的话突然又咽下。
林屿眸子复杂，歉意笑意落寞种种情绪糅合在其中，虞晚心一沉。
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没想到，小的时候因为傻不想玩的游戏，长大了，还要哄老人玩。
算了算了。
谁让我喜欢你呢。
“补吧。”虞晚叹了口气，“先从这个开始吧。”
她突然想到，如果让他教，会不会更有意思些，这场景还挺像偶像剧主角的。
虞晚突然来了好兴致，她眨眨眼，古灵精怪道：“哥哥，我不会玩。”
“……”林屿视线一顿，眸子含着确确实实的震惊，“不会玩？”
“嗯，不会玩。”她理直气壮，等着自己成为偶像剧女主。
“没事，哥哥教你。”林屿如她所愿，说了那句话。
虞晚舔唇，这是因祸得福了。
林屿投了两个游戏币，他认真地解说：“地鼠会从一个个地洞中不经意地探出一个脑袋，或者一双眼睛，企图躲过你的视线，你要的就是用锤子砸下去，来一个砸一个，来二个砸一双。”
虞晚抿唇，这就是所谓的教训吗？
她以为的教是，林屿的手拉着她的手，两人一起打地鼠。
结果……就这？！
“没听懂？”林屿歪头，犹疑地看向她。
虞晚翘唇，她也想说没听懂，但她不想被当成弱智啊。
她坦荡地回望过去，笑了笑：“听懂了。”
玩了一轮，虞晚觉得，这个游戏还挺解压的，她似乎不太在意那件事了，那口憋在她心里的气也消散了。
林屿看着她侧脸酒窝显露，也露出点不可察觉的浅笑，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虞晚把打锤子放到原来的位置，她偏头，耸肩：“好了，玩下个去。”
她现在觉得自己像没有情绪的打卡机器人。
不过等她正在玩的时候，发现，还挺有意思的。小的时候错过的娱乐设施，现在还真的在补回来。
虞晚抬眼，去看停在旁边的林屿，他眸子盈着笑，云淡风轻地看着她。
虞晚心中被触动了下，像是在时间的流逝中已经慢慢被遗忘的遗憾得到了弥补。
她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念头。
她想拉着林屿一起玩。
虞晚没有委屈自己，从摇摇车上下来，她拉住他的衣服的袖子：“你陪我一起玩吧。”
“……”心跳用力跳了下。
“我想你陪我一起玩。”虞晚拉着他的衣袖，声音轻甜，大大的眼睛扑闪着，眼神里写着期待。
“……”他嗓子莫名一痒，很快这怪异的情绪便消失，“好。”
得到满意恢复的虞晚，酒窝显露，甜美动人。
在无人发现的角落，心跳漏掉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