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安和罗静两人屏住呼吸,身子贴着墙站着。
两人都瘦,身子隐藏在墙后面,一般难以被发现。
那灯的光刚好也小,两人用身子一挡,就没多少光暴露出来了。
周围都非常安静,风声也能听见。
两个小房子之间的缝隙里,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也能够非常清楚地传到她们的耳朵里。
“胖哥,我真的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回去一趟吧,我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去过了,我想见见我的家人啊。”
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听起来大约也四十岁左右了,有些沙哑和沧桑。
她喊“胖哥”?
罗静和秦安安对视一眼。
紧接着,传来了一道粗噶的男声。
“不是我不让你回去,现在外面管得紧,做咱们这行的,想要钱的话,就得在这儿做到死,否则的话,家里头那几张嘴吃什么啊?”
这声音一听就是胖男人的。
这话……
明里暗里都是威胁啊。
要么死要么在这儿赚钱给家里人用。
否则的话,永远都别想离开这儿。
也对。
这可是制作毒品的工厂。
这么大一个工厂,这么多工人,这个强度的工作,每天要出产的毒品数量就很大了,这些毒品随随便便往外一卖,那就是一笔巨款。
虽然按照胖男人安排他们睡觉,再带他们做工的这个麻烦过程来看,虽然一般人都无法认清楚这个路线,可能有人做了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做工。
可只要一个人出去了,就一定会暴露出,在某个荒郊野岭里,有一个大型毒品制作工厂!
只要暴露了,外面的人才舍得力气好好调查一番,就肯定能查到蛛丝马迹,一路摸着线索找到这儿来,把这里一锅端了。
敢做毒品生意的,多多少少都是心狠手辣的主,还怕手上沾染上几条人命吗?
女人哭了起来,两人好像听见了“噗通”一声。
好像是那女人跪了下来。
“胖哥,我求求你了,就让我回去见他们一面吧,我家年老的父母要撑不住了,我真的想要再见一面,我发誓,我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的,见了他们以后,我马上就回来,绝对不会耽误时间的。”
胖男人无动于衷,甚至还故作为难:“你发誓也没用啊,这里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就算我同意了,其他人也不会同意啊,你还是放弃吧,说实话,现在这个世道,家里嘴巴多了,你做工也辛苦,难养活啊,死了两个不是正好?减轻你的负担,你不是还有孩子吗?做工赚的钱,少了两张嘴,剩下的都给你孩子用,他们不就能吃的更多更饱,多余的攒下来,他们要是稍微出息点,就能娶个像样的媳妇,到时候生活美满,不用发愁,你不应该替他们高兴吗?”
“可是……”
“哎哟,别可是了,你这出来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能做多少工了?这可是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一定量的,你要是没完成,别说想回去了,就是在这儿你都没饭吃了!”
“胖哥,胖哥!”
胖男人说完就走了,女人还想要哀求,但是对方已经不管她了。
女人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哀切地哭着。
胖男人走了,但是却没有从前面出现。
秦安安和罗静对视一眼,依旧没有出声。
趁那个女人还在哭,便往后退。
退了一会儿,本来不知道往哪儿走了的胖男人忽然从小房子和仓库之间的空隙里走出来,皱眉不悦地打量着她们两个,眼神充满了警惕。
“你们两个在这儿做什么?大家都在工作,这是你们能出来跑的吗?”
罗静连忙出声,说:“胖大哥,我和这位妹妹是出来上厕所的,已经请示了领班大哥,他同意了,但是这里太黑了,我们看不见,又找不到厕所,所以才在外面耽误了点时间。”
胖男人看起来不信:“你们都在这儿做工这么久了,连个厕所都找不到?”
罗静面上一点都不慌,但还是恰到好处的表现出了一点焦急:“胖大哥,您这话说的,我们在这儿做工时间是很长,但是没办法啊,我们不敢轻易出声说要上厕所,这次也是实在憋不住了,不然的话,我们是真的不敢提这种要求的,而且这外面真的太黑了,我们也分不清楚方向了。”
胖男人看了她们一会儿,两人心里都紧张的,但是都尽量没表现出来。
许久,他好像是勉强相信了。
“行吧,既然领班都让你们出来了,就赶紧去上厕所,厕所就在那边,上完赶紧回去工作,不要想办法偷懒,偷懒连半个馒头都没有!”
“是是是,谢谢胖大哥,胖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罗静说着,赶紧拿着灯和秦安安朝胖男人指的方向走了。
胖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们。
这里的厕所又臭又简陋。
秦安安和罗静一靠近就被熏得受不了了。
但是胖男人就在后面看着,她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上了个厕所。
大都市的孩子基本上就没见过农村的老式厕所。
尤其这还是倒退了不知道多少年,超级简陋又臭味熏天的茅厕。
别说秦安安这样娇养长大的小公主,就是罗静这种当了几年警察,出过几次外勤,见过简陋山区的厕所,也差点没熏晕在里面。
两人咬牙,屏住了呼吸。
上完厕所出来,感觉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两人在胖男人的注视下,走到仓库后门,把灯放在外面,推门进去了。
她们这个厕所上得有点久,领班见她们进来,立刻皱眉板着脸训:“你们俩做什么去了?在外面耽误这么久?”
秦安安和罗静的脸色还是有点难看。
罗静还是勉强笑着回答:“不好意思啊领班大哥,刚才找不到厕所在外面碰见胖大哥了,他给我们说了几句话,指了方向,我们也没耽误,抓紧时间马上就回来了!”
“碰见胖子了?”领班一听,脸色就稍微缓和了一些,碰见了自己人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行行行,你们也别说了,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把事情做完!”
“是是是,谢谢领班大哥。”
罗静带着秦安安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领班还在盯着他们这边,谁也没说话。
其他人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个小插曲过了以后,整个仓库里又安静了下来。
大家硬生生地站了一个晚上,五点钟一到,仓库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秦安安和罗静想起了什么,在众多人群里寻找之前那个女人。
但是……
当时她们根本就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脸。
连身形都没有看见。
自然也就找不出了。
现在正是可以说话的时候,陈哥问秦安安和罗静:“你们之前出去的时候,碰见那个胖子了?”
两人点头。
罗静把她们两个在外面碰见的事情简单快速地说了一遍。
最后说道:“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发现,我们没机会。”
陈哥听了以后,安慰她们,说:“能够想到办法出去看一下已经很难得了,既然你们出去碰见了那个胖子和一个女人在说话,说不定这里面会有点什么线索,我们多从这方面想一想。”
和其余那两个一听没有其他发现的人焦躁的表情来看,这个陈哥已经很稳得住了。
说话的时候,其他人又不知道什么不见了。
明明昨天早上也是这个情况,秦安安潜意识里面,也是想要注意一下这个情况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注意力专注了一会儿,就不知不觉的去转移了。
然后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不见了。
根本就无法察觉。
秦安安心脏一紧,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果然,这种诡异的情况,就算经历过了,她也难以适应。
就像从小到大都会见到脏东西,可她还是会越来越害怕。
克服不了。
真是令人头疼。
胖男人就在这个时候进来催促他们赶紧走。
他们也只得闭嘴,安静地跟上去。
一行人上了车以后,车子颠簸在路上。
天色渐渐变亮,秦安安和谢挚都没有睡着,靠着座椅挡住,看着窗外默默记着路线。
谢挚已经把路线都记在心里了。
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其他人迷迷糊糊的起来,意识到自己又不由自主地睡着了,心里还是觉得害怕。
一行人下了车,胖男人把他们带到住处以后,就锁上门走了。
这个时候,大家的睡意还没有上来,便一块儿坐下来开始讨论。
他们能够利用的“自由时间”就这么点,当然要珍惜。
“之前这位妹子说了,在外面听见胖子和一个女人的对话,我们应该有一个模糊的方向了。”
女人请求了半天,胖男人都不愿意让女人回去看看家人,甚至还出言威胁。
这是一个突破点。
这里这么多的工人,如果长期在这种夜晚的高强度工作环境下工作,不能离开,下了工还要被锁在房子里不能出去。
一旦有点想法,就要受到死亡威胁。
但凡做错了一点,可能连饭都没得吃了。
次数多了,时间长了,说不定这些人就会受不了反抗。
反抗的时候,出了人命,好像也说得过去。
“这是个说得过去的故事。”谢挚说:“游戏一开始出现的人,数量就很庞大,彼此之间一般都会有一个大关联,如果我们统计一下,就会发现虽然人多,但是这群人划分成了两种,一种是被压榨的工人,一种就是压榨工人的人。”
胖男人和领班这样的,都是属于压榨工人的人。
如果把这个游戏统计为这两类人之间的争斗,就说得过去了。
庞杂的人数其实并不是重点。
“对,言老弟你说的没错,听了你这个话,我一下子就觉得清晰多了!”陈哥忽然高兴。
“看来我们之前的那个方向应该是错了,真正的关键点不在毒品上,而是这些人上面。”
陈哥越说越觉得自己思路很清晰。
“也对,这本来就是寻找真凶和死者的游戏,重点就得放在人上面,其他的都只是作为这场凶杀案而存在的背景故事,和真凶杀人产生的动机。”
闻言,谢挚看了陈哥一眼,随即点头:“陈哥说的有道理。”
“之前这两个小妹都没有看到和胖子说话的女人是谁,我们也不用太在意了,干脆有机会就观察一下厂里的人,每个人都观察一下。”
工厂里做工的有男有女,基本上各个年龄阶段的都有。
但是大部分的还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那种中年人。
这些人的性子平常看起来都可以很老实,安分守己的工作赚钱养家,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真要被逼急眼了,最疯狂最狠得下心的也是他们。
谢挚说:“这个范围还是太广了,但目前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还是要想点办法,看能不能有别的办法缩小范围。”
“言老弟说的有道理。”陈哥用非常欣赏的眼神看着他,说:“言老弟年纪轻轻,这头脑是真的清晰啊,还很有勇气,佩服!”
谢挚只是笑笑,说:“有女生在,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她们看不起啊。”
这话说的……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其余两个男人倒是有点害臊了。
确实,进来的这两天,虽然经历的也不多,但是在有些事情的表现上,他们两个男的,还不如这两个妹子冷静。
就数他们俩最激动,最急躁了。
两人挠了挠头,虽然心里有些不满谢挚这样说,但人家确实比他们有用多了。
这时,陈哥打了个哈欠,这有传染症一样,紧接着,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打哈欠了。
“不行了,游戏作用已经开始了,我熬不住了,一定要睡觉。”
“大家睡觉的时候还是尽量强迫自己不要睡得太死了,小心点!”
昨天上午睡觉的时候,就死了一个人。
今天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可心里再紧张害怕,也抵挡不住这浓浓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