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安的运气说好不好,说不好也好。
在过了三天冷却期以后,第七天的晚上,才重新进入了新的游戏。
秦安安对这个一无所知。
甚至在睡觉之前,都完全没有特别的感觉。
只是睡着了以后,再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是四四方方的,非常小,只有一张木板床,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整个空间小的非常逼仄,让人觉得很压抑。
感觉非常不好。
秦安安掀开薄被起床,连个卫生间都没有。
让她一瞬间就觉得不好了。
她是姜离的女儿,多多少少也是遗传了一些洁癖的。
她是个非常爱干净的孩子……
就连睡个午觉起来,都要刷牙洗脸的……
没有卫生间,感觉这个游戏还没开始就已经拿走了她半条命。
不等她多想,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道大嗓门:“时间到了快出来,都快点出来!”
声音落下后,没多久,就传来拍门声。
房间过于狭小,这点声音在里面回荡了好几圈。
秦安安想,这房间隔音效果太差,估计是某种工厂或者监狱废弃的劣质的样板房。
拍门声在她这间房的门上停留了几声,转而就去了下一扇门。
估计是外面的人要一扇一扇的拍门。
秦安安谨慎起见,并没有立刻出去。
而是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外面那人拍门的数量。
拍到她这儿的时候,她之前没怎么注意,但应该是拍的第一扇门。
后面她仔细听了听,大约还拍过六扇门。
保守估计应该这回有七个玩家。
最多也就八个了。
她走近了门口,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音。
他们这门是木制的。
之前有人拍门的时候,灰尘还簌簌地落。
好像外面的人再踹两脚的话,这门就要坏了。
估摸着开关门的声音也不会小。
果不其然,很快外面就有陆陆续续的推门声。
“吱呀吱呀”地响起,反倒还让秦安安觉得心头不安。
外面不知道是谁的大嗓门还在喊叫,她知道不能再拖了,感觉差不多的时候,立刻拉开了门出去。
这回没有出现上次她在小洋楼外面逗留而冒出来的提示。
秦安安模样生得好看,眼睛大大的,看着乖巧又可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她每回出现,基本上都会是视线的焦点。
就算是在这种地方也不例外。
外面除了她,已经站了六个人。
她粗略一扫,其中一个人一脸横肉,看着挺凶的,眼睛被肥肉挤得就剩下那一条缝了,也分辨不出在看谁,看人的眼神是什么。
他的脸色是灰白色的。
好像将死之人的灰败。
但却站得好好的。
没什么其他的异样。
如果不说话,或者没动作的话,不太容易把他和其他真正的玩家分辨出来。
但秦安安却下意识觉得这就是刚才拍门的那个人。
除了他以外,剩下的五个人里,有谢挚,还有这回跟她一起进来的罗静。
三人只是在视线扫过的时候,触及到了一点,接着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好像根本就不认识对方似的。
其他人也没注意到这些。
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细小的眼睛应该是扫过了他们几个人,然后肥胖的手点了点他们,大概在数人头。
然后脸色变得难看:“还有一个呢?还有一个出不出来?不出来的话,我们就走了,不管你了!”
胖男人大嗓门地吼着,不耐烦地去唯一没开的那扇门上重重拍了几下。
秦安安都担心那门会直接坏了。
没一会儿,里面一个瘦弱的男人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门。
当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其他人的面前又出现了熟悉的字。
系统提示:玩家集结完毕,本次游戏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在规定时间内找到出口,否则将被抹杀。
“……”
而那个开门的瘦弱男人,在看到一脸凶相的胖男人时,又吓得后退了几步:“别过来、别过来啊!”
“你在搞什么玩意儿?车子马上就要来了,错过了这一班车,你就自己走路去算了!”
“我我我……”
中年男人对这个场景很害怕,哆哆嗦嗦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胖男人也懒得跟他说话,招呼着秦安安等人,态度说不上好:“赶紧走!”
其他人不敢出声,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跟着走。
而中年男人在看到他们都跟上去以后,四下打量了这间逼仄的房子,只好双腿发软地跟上。
胖男人走在前面,带着他们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但这个时候,没有人问。
因为这通常是来给他们开发剧情,昭示着游戏真正开始的NPC。
秦安安乖乖地跟着往前走,谢挚有意无意地落在她后面。
发现她的小脑袋非常小幅度地往两旁看。
应该是在观察这里的环境。
他们出来以后,就是一条并不宽敞的走廊。
走廊上还有不少看得见的垃圾。
一点都不讲究。
墙面斑驳,墙上的水泥还有大片的脱落。
每隔两米就是一扇颤颤巍巍的木门。
像是以前的老房子,统一制式。
比监狱还单调。
秦安安没什么见识,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但这走廊也不长。
很快就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扇漏风的双开木门。
像是以前那种老式的槽门,上面是一个大门栓。
胖男人打开门带着他们走出去后,眼前看见的是一片比较荒凉的草地。
但现在已经天黑了,五十米开外有一盏路灯,细微的光勉强能照出草地中央有一条人的双脚常年走出来的小路。
他们都出来以后,秦安安回头,看到那个胖男人还去锁门了。
是那种老式的门锁,钥匙长长的一把。
秦安安疑惑了。
这到底是多少年前的游戏背景了?
她下意识地就在人群里寻找谢挚的视线。
他正好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地交汇,又迅速分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说,但秦安安就是觉得心里刚冒出来的那一点不安被摁下去了。
她悄悄地舒了口气。
看来,避免不了进入这个未知而可怕的世界里,身边若是有人认识的在,并且你还了解他的武力值,就真的会有很浓重的安全感。
平时不觉得,但这种时候,就真切地感受到了。
胖男人锁好门,就带着他们走上了小路。
小路不平整,路灯能够照射到的地方太有限了。
面前起码有四十米都看不到脚下的路。
秦安安好几次都踩到坑里去了。
身子踉跄的时候,谢挚却总会在后面悄悄地扶她一把。
也是趁着太黑,根本没什么人能看见。
秦安安几次想说谢谢都硬生生咽下去了。
这段路对胖男人来说是没什么要紧的,甚至要不是因为他太胖,所以走得慢了点,他们这些摸黑的,对路一点都不熟悉的人,估计都追不上他了。
但好在这条路就这么长。
顶天了五十米。
虽然磕磕绊绊的,但也很快到了路边。
但这路也没好到哪儿去。
原本是铺好的水泥路。
但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加上重型货车压过无数次,路面都烂了,这里一个坑那里一个坑。
和刚才那条小路的区别大概就是关掉路灯,在这儿摔一跤的话,估计要见血。
而秦安安还注意到,在路灯下面不远处,有一块生锈了的站牌。
胖男人就是领着他们走到了站牌下面。
秦安安仰头,看到上面斑驳的三个字,“白石路”。
在秦安安的印象中,倒是没听过这样的路名。
可能不是很久以前A市发生的无头案吧。
或者说,就算是A市,地方那么大,有很多秦安安都没有接触到的地方。
再说了,这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路名了,后来变了也说不定。
秦安安没在这些问题上纠结。
因为很快就传来了车轮子碾压地面的声音。
还有发动机的声音。
在夜里非常的明显。
听得出来,即将过来的那辆车子性能估计不是太好了。
不多时,一辆老旧的,几乎发黑的班车在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中慢悠悠地停在了站牌前。
胖男人这时候依旧不耐烦的,出声催促他们上车。
“赶紧上去,速度点把活儿干完了,否则的话,明天早上没饭吃!”
干什么活?
所有人脑子里都有个疑问。
但却没人问。
这种时候可不是问问题的好时候。
大家都闭着嘴,在胖男人的催促下上了车。
车上除了一个面色蜡黄,眼底青黑,年纪稍大的瘦小司机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车厢空空荡荡的,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尾气味道,还有发臭的烟味和说不清楚的其他垃圾味道。
总之很难闻。
秦安安一眼就看到这些座位都脏兮兮的,还有一些座位上都烂了个洞,露出里面已经发黑的填充物。
这场景让爱干净的秦安安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
她甚至现在就想返身跳车算了。
这地方是能待人的吗?
我的天,这车居然还不报废!
秦安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心里不知道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咳咳……”
安静的车厢里忽然响起了咳嗽声。
秦安安猛地回过神来,就看见谢挚坐在后面的位置上,眉头皱着,好像是也对这里面的有股一言难尽的感觉,忍不住咳嗽出声。
秦安安知道,他也是在提醒自己。
她捏紧了拳头,脸色难看的选了个没人坐的空位,挨着边缘勉勉强强坐下了。
她正好坐在谢挚的前面。
谢挚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秦安安委屈地瘪了瘪嘴。
但到底是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至少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安慰一下自己。
唉。
姑且算是这些小小的声音,是在安慰自己吧。
秦安安双手放置在大腿上,纠结来纠结去的。
胖男人是最后一个上车的。
上车后凶巴巴地警告了他们一番。
“到了那儿就给我好好做事,否则没饭吃不说,你们的工钱也没了!”
其他人自然是不吭声的。
而秦安安心里想着的都是,去哪儿做什么都行,反正车子赶紧开,赶紧到目的地,给我停下来!
我要下车啊!
秦安安在心里尖叫着延长了好几分钟。
整张脸都写满了生无可恋。
原来比自己被莫名其妙投放到一个诡异未知的世界里更可怕的事情就是环境太黑太差了。
味道难闻的时刻都在折磨着她的感官。
屁股下面坐的地方,都让她感觉有蚂蚁在身上爬,怎么都不自在。
以致于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僵硬的。
后面的谢挚都怕她下一秒都会忍不住跳起来骂人。
但显然秦安安的教养是允许她这么粗俗的。
她要真忍耐起来,虽然生涩了点,但还是很持久的。
谢挚无声叹息,又觉得有点好笑。
这小女孩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了,或者是本性如此吧。
很多心思都很明显地表现在脸上。
太好猜了。
老旧到一发动起来,就会让人有种这个车子随时都会散架了的班车在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上行驶着。
经过一个大坑的时候,司机打着方向盘往旁边稍微比较好的路面移动,但还是把车厢里的人抛了起来。
秦安安一个没注意,差点一屁股往地上摔。
又是谢挚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秦安安还没站稳,车子依旧在晃晃荡荡的,随后,她被谢挚拉着手臂摁在了最后一排座位上。
就坐在他旁边。
秦安安这才稳定了下来。
过了这一段路以后,车子虽然还在颠簸,但终究是好多了。
谢挚这才出声:“你没事吧?”
秦安安生疏又客气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不太自在地往旁边挪动了几个座位,这才出声:“我没事,谢谢你。”
谢挚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深沉,但是有点不怀好意地笑,说:“不用客气,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互相帮点小忙应该的。”
谢挚一个寸头,五官硬朗,不笑的时候就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因为这种气质,会让人忽视掉他的俊美。
不仔细的话,也很难注意到他的一身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