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
落地窗外投射进来淡淡的月光。
照在两道亲密的影子上。
姜离躺在沙发上，细白的手指不自觉地扣紧了边缘，骨节泛着白，却漂亮得像艺术品。
她的呼吸从来都没有这么沉过，呼出来的好像也全是热气。
秦渡身上的温度，像是要把人融化了。
烫得她浑身发颤。
她似乎有些忍不住，抬起一手，张嘴咬住了自己的手腕。
淡淡的光辉下，他的眼睛像是危险的漩涡，一眼沉沦。
他的长臂托起了她纤细的腰身，她终于回过神来，偏开了头，看向落地窗外。
不远处的高楼，有细碎的灯光落进来，落进她漂亮的眼眸里，像是璀璨星河。
没一会儿，秦渡修长的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划过，随后，他把她的脸掰正过来，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
“小美人，不专心。”
姜离的头往后仰了一下，轻轻蹙眉：“唔……”
秦渡许久许久没有见过她这副眸光潋滟的模样了。
彻底失去了冷漠。
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青涩却迷人。
他心中一紧。
又想。
就算是以前，两个人再亲密的时候，好像也不如现在这时候的感觉强烈。
他又陷进去了。
从身到心，都沦为她的奴隶。
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愿意为她所向披靡。
姜离觉得今天的夜比以往都要长。
她的意识几经沉浮，什么时候到了床上的也不知道。
最后瞥了一眼窗帘的缝隙，看到外面是凌晨的微光。
她沉沉睡了过去。
感觉从未这么累过。
姜离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另一半床没有人，温度也早就冷却了。
她动了下身子，倒是没有什么不适感。
秦渡给她洗了澡，她身上穿着轻便的睡衣，非常干净清爽。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才打开灯。
或许是房间里的灯光从门缝里泄露出去了，秦渡很快就开了门。
“小美人。”他快步走过来，像对待一块脆弱的玉石一样，扶着她起来：“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姜离摇摇头：“没事，我又不是普通人。”
秦渡笑道，摸了摸她的脸颊，说：“我还是要关心你的嘛。”
然后他又问：“饿不饿？”
姜离点头：“有点饿的感觉了。”
秦渡摸着她的脸，抱歉地说：“这种事情比以往要耗费精力多了，我怕你身体会提前衰弱。”
姜离的身体有点特殊了。
过了一段时间后，肉身就会衰弱，灵魂会和肉身再次分离，分开温养。
好了以后，灵魂就会和肉身结合，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在大众眼里的正常活人。
姜离无奈道：“也不至于这么差好吗？你不要看不起我。”
秦渡说：“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我只是担心你。”
“不用担心。”姜离捏了捏他的脸说：“假如这个真的有损我的肉身，难道你就以后都会戒了？”
秦渡：“……”
啊这……
戒了不是要他半条命吗？
但是，如果真的对姜离的身体有损伤，他也是可以忍的。
毕竟，姜离才是他真正的命。
姜离怕这个话题慢慢跑偏，从开玩笑变得更加严肃，于是也不说了。
“好了，你去给我弄吃的，我洗漱一下就出来。”
“行，你想吃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你做什么拿手最快就行，我也不是很想吃太多东西。”
“那好，我先去了。”
秦渡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才出去。
姜离就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家居服出去。
秦渡煮了碗面。
她刚醒，口味不能太重了，是煮的清汤面，上面烫了几颗绿油油的蔬菜，放了个荷包蛋，分量足，看起来还挺有食欲的。
姜离坐下来慢慢吃，秦渡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又给她倒了杯水放在旁边。
“水是我刚烧开放凉的。”
“嗯。”姜离点头，又吃了口面。
秦渡又找话跟她说：“我已经联系好了步北他们，马上就是中秋节，节假日调休，今天周六也要上班，明天才放假，所以他们明天过来。”
“好。”
姜离点点头，咽下食物后，问：“要中秋节了吗？”
“对啊。”秦渡说：“之前一直在鬼蜮空间里，没有注意到日子，我也是联系他们的时候，听他们说才知道的。”
姜离应了声，说：“那我们得准备一些月饼吧？”
“是的，一直以来，中秋节都有这个习俗。”
“那等会儿我们出去买。”
秦渡问：“你可以出去吗？”
姜离看了他一眼，道：“当然可以，你以为我有毛病啊？”
秦渡笑了，道：“那倒不是，还是关心你。”
“我真的一点事都没有，我睡了一整天，已经都恢复好了。”
“真的吗？”秦渡深深地望着她，说道：“那今天晚上可能就睡不着了，我们要不要再……”
“闭嘴！”姜离听到他这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瞪了他一眼，说：“这种事情要节制，你最好给我克制点！”
秦渡摸了摸鼻子，小声说：“明明昨晚你也很舒服的。”
姜离：“……”
她想到昨晚漫长的夜，尾椎骨好像都麻了一下。
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连受了伤都没什么太大痛觉，身体上所有的感觉都不是很明显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感觉格外的深刻！
就好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颤栗一般。
让人惶恐，但更多的却是上瘾。
她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低头吃面。
过了会儿，又抬头看他，冷漠道：“我说不行就不行！”
秦渡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骤然大笑起来。
姜离被他笑得在桌子底下踹他：“你能耐了！”
秦渡连忙认错讨饶：“我错了小美人，我不笑了，哈哈哈但是我忍不住啊！”
她这些小表情都好可爱啊！
他觉得自己看她什么样子都可爱。
挺有意思的。
姜离又踹了他一脚：“不许再嘲笑我了。”
“我哪里敢啊！”秦渡说：“我不敢的，我绝对不敢！”
他是真活腻歪了才敢嘲笑她。
姜离白了他一眼，也懒得理他了。
她吃完面以后，秦渡洗干净碗，把厨房都收拾干净了，然后才去换衣服。
姜离已经重新漱了口，换好了外出的衣服。
秦渡换好后，两个人便一起出门。
他看了下腕表，说：“现在已经九点了，附近的便利超市应该都要关门了。”
姜离说：“去那种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去买，我记得出了小区，过个路口走十分钟路就有。”
以前姜离一个人住在这儿的时候，有时候日夜颠倒，想吃东西了，就会去买。
像她这么厉害的人，一个人再晚出去都不会有事。
谁要是想打她的主意，那倒霉的一定是对方。
两人进了电梯，秦渡说：“那我们就步行去，现在这个时候散步正好。”
这个时候，外面的车子也不是很多，行人少，散步感觉挺安静的。
姜离点头。
两人出了公寓楼，走在小区的小路上。
这个时间，小区里也没有什么人出入，非常安静。
出了小区，两人朝路口走去。
没走多久，旁边有几个人经过。
过了会儿，那几人本来在说话，忽然安静了下来，对视了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姜离和秦渡的背影。
准确地说，是盯着姜离的背影。
有人迟疑地出声：“姜离？”
听到声音，姜离和秦渡停下脚步，回头。
姜离一看到这四个人，就想起来了。
那是大学的时候，化学实验室里另一个组的成员。
他们互相认识，但是姜离是个沉默的人，不合群，从来不主动跟人交流。
别说很多人想要利用她，不喜欢她。
就是想跟她做朋友的人，也因为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敢靠近。
何况，她人长得漂亮，偏偏又格外聪明。
太过优秀的人，尤其是女生，总是会得到很多人的排斥。
而剩下的人，大多也会因为那大部分人的排斥而不敢接近。
所以姜离读书期间，都是很孤独的。
姜离记得的人不多。
因为没有什么值得她上心的。
但是她记得这四个人是因为，当时他们不是一个组的，但因为她聪明，很多问题都有独特的见解，他们这一组每个人都很努力。
有一次，有个问题弄不明白，熬到很晚，姜离回来拿落下的钥匙，看见了就随口说了几句。
他们豁然开朗。
之后，遇到解不开的难题，会主动鼓起勇气去问她。
姜离对其他事情爱答不理的，但是遇到什么别人解决不掉的难题，也会耐心解答。
跟她同组的人觉得她心高气傲，背地里说她的坏话，他们瞧见了，也会出声制止。
这是她人生中，难得遇到的一点善意。
但也仅此而已了。
姜离并不想要跟他们深交。
没有这个心思。
他们也没有想要进一步的意思。
有些关系，止于此就是最好的了。
至少几年不见了，姜离看见他们，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
现在他们也认出了她来，还会主动叫住她，打个招呼。
“好久不见。”姜离淡淡打了个招呼。
那四人没想到姜离还会跟他们这么说，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姜离，好久不见。”
“毕业后，大家就没有联系了，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见，真巧啊。”
姜离淡淡点头：“嗯。”
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现在也没有变，他们也都习惯了，并没有什么不舒服。
他们也注意到了秦渡。
毕竟长得这么好看，和姜离站在一起也不逊色的男人，是很难忽略的。
“不知道能不能问一下，这位是？”
姜离看了眼秦渡。
她还没说话，秦渡便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叫秦渡，是姜离的未婚夫。”
他主动跟他们握了手。
他们一听，愣住了：“未婚夫？”
秦渡笑道：“怎么，很意外吗？”
“是有点意外，姜离她不爱说话，我们还以为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人打断了：“没什么，我们只是觉得姜离漂亮又聪明，还真想象不到会有谁能配得上她，现在看见了才发觉，果然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归属的。”
他们笑着说：“你们很般配！”
秦渡也笑了：“谢谢。”
他低眸看了眼姜离，又对他们说道：“我们过段日子就要结婚了，如果你们有空的话，可以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四人更加意外，对视了一眼后，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可以吗？”
他们看向姜离。
姜离：“……”
她看了眼秦渡，秦渡对她笑。
于是她也淡笑着点了下头：“我会给你们发请帖的，有空的话，希望你们可以来参加。”
大约是从来没听到过姜离用这种语气说话，甚至还笑了。
四个人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秦渡问了他们的联系方式，保存了以后，便跟他们说了再见。
等两人走远了以后，四个人才回过神来。
“我的天啊，我是在做梦吗？！”
说着，就互相掐了下对方，顿时疼得嗷嗷叫。
“是真的啊！”
“我们竟然这么巧合碰上了姜离，她还笑着请我们参加她的婚礼！”
“要命！”
“我们是不是唯一被邀请参加他们婚礼的同学？”
“我觉得是哦。”
“那你们去吗？”
“去啊！”其中一人毫不犹豫地说：“姜离可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学霸，虽然很多人都不喜欢她，但那都是嫉妒她过分优秀！当初她帮我们解决了多少难题啊，一直都没有机会报答她，她也什么都不要，现在有这个机会，我们去参加婚礼，也别让她这边的人太少，太冷清了。”
“说的也对，那我们到时候如果收到请帖，就说好了，全部都去！”
“必须去！”
“说真的，我还是好感慨，她居然要结婚了。”
“她身边的未婚夫看起来也不错的样子，长得帅，身材好，姜离跟他在一起，莫名就觉得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旁边人幽幽地说：“她都会对我们笑了，能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