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往哪个方向走，姜离从来都不纠结。
找人要找。
和弟弟汇合也重要。
她总不能妹妹没找到，连弟弟也丢了吧？
那样的话，她怕是要一直游荡在凡世了。
想到这个问题，姜离忍不住看了眼秦渡。
秦渡是凡人。
阿姜会死。
秦渡早晚有一天，也是会死的。
姜离的眼里难得浮现出几分茫然来。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什么？”秦渡愣了一下。
姜离说：“我会一直活着，但你会死。”
人的生命，短短数十载罢了。
跟她不一样。
他们有太多的不一样。
秦渡的心微微颤了一下，随即笑道：“小美人，你又要学一个东西了。”
“什么东西？”
“珍惜当下。”
姜离不解。
秦渡说：“现在我还活着，能够陪你走一段路，就不要去想以后，你现在开心就是真的开心，何必要想别的来破坏现在的心情呢？暂时维持现状难道不好吗？”
好啊。
姜离想。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她满意。
她不知道以后在凡尘待久了，能不能轻易接受离别和死亡。
但是现在，她刚失去阿姜，不想马上就要秦渡离开。
他眼下在，她便开心。
以后的事情，那就以后再考虑。
姜离觉得自己好像懂了点。
秦渡揉了揉她的脑袋。
姜离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问：“你为什么总是摸我的头？”
秦渡抬手，比了比两人的身高，然后说道：“因为喜欢。”
姜离“哦”了声，便没再说了。
也没有反对他继续摸头。
秦渡带姜离在湄江城简单的逛了一圈，吃了些这里的特色，还买了两匹马。
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便退房继续赶路了。
这个地方，是姜离在人间看见的感觉最好的地方，她有些留恋。
于是便对秦渡说：“如果日后我找到了弟弟妹妹，还有机会的话，我们再来这里多待几天。”
秦渡笑了，欣然应允：“好啊。”
秦渡传信回了师门，说暂且不回。
他是年轻一代最有实力的大弟子，经常在外游历，几年不回去都是正常的。
只要他坚守本分，不断进步成长，师门一般不会多说什么。
所以并未阻拦和多问。
这一路上，秦渡陪着姜离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城镇和村庄，看了不少不同的风景。
在细微的小事中，或者看见的事情中，偶尔教她一些为人处世。
也让她更充实自己的感受。
两个人的相处很平常，没有任何越界。
但时间越长，两人又好像多了一种无形的默契。
姜离也好像越发的依赖他了。
不管遇见了什么，都率先看向秦渡，似乎要看他怎么做。
或者说，是得到了他的赞同，才会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可以做。
表面上，两个人看起来都很淡然，是实际上，灵魂在慢慢的靠近。
这一日，他们经过一座山坳。
想要去往下一个城镇，必须要翻过面前的这座大山。
这里地势有些复杂，马儿上不去，只能徒步。
秦渡便在山脚的镇子里把马卖了，休息了一晚上后，便带着姜离上山了。
秦渡说：“其实这已经算是边境的地方了，边境多苦寒之地，高山也多，道路坎坷，都不是很好走，想要从这里迅速赶到下一个城镇，就必须翻越这座大山，比走大路会缩小一半的时间。”
但比大陆难走也是真的。
如果不是体力特别好的，能够吃苦的，说不定会比走大路还要耗费时间。
所以一般人保险起见，都不会去翻大山。
不过，姜离和秦渡却不怕这些，正好适合走这条路。
山路难走，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多费劲。
很快便到了一处山坳中。
这里四面环山，中间凹陷下来。
进入这里的地方只有非常窄的一条小道，两边的山体几乎要往中间倾斜。
走在其中，都让人有些压抑的感觉，阴冷又没有光。
走出这条小道后，又是一片遮天蔽日的密林。
密林很大，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两人倒是无所畏惧，直接就走了进去。
姜离不认识路。
秦渡对于这些地方也不了解。
但两人的方向感都极强，加上本身能力也强，很容易能够推算出方位来。
总之，要顺着与自己来时相反的路走，便不会有错。
两人的能力都很强，便最大限度的避免了在看不见任何方位耳朵密林中打转的可能。
但是半天的时间并不能走出去，可能密林太大了。
两人便在原地生了火，凑合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继续赶路，大约小半天的时间便走出了密林。
密林之外有一条小路。
并非是修建而成的，好像是经常有人走过而踩出来的。
两旁有一些翻过的土地。
而越是往前，这条路就变得越明显，越宽了。
有些土地里种了种子，有些发芽了，有些没有。
又走了一段，他们看见了一个村子。
村子没有路碑，没有牌匾，只有两根木桩矗立在那儿，表示这里开始就是进村的地方了。
村口有几个皮肤晒得很黑的孩子在玩耍。
见到陌生人来，也不害怕躲避，却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黑黝黝的眼睛就这么盯着他们走近。
一动不动。
这个模样，尽管是在大白天里，都莫名能够让人出一身冷汗。
太诡异了。
秦渡微微皱眉，脚步顿了下，拉住了姜离的手。
这段时间，两人日夜相处，谈天说地，培养了默契和感情。
偶尔的时候，秦渡也会和姜离有简单的肢体接触。
牵她的手也算是常态了。
姜离并未反抗。
反而还觉得这种感觉不错。
她觉得不错的一向都不会拒绝，只会接受和享受。
“小美人，这里感觉有点不对劲，我们谨慎点。”
姜离看着前方的小村庄，又看了看村口的几个孩子，眼中凌厉划过，说道：“这里上方笼罩了一层怨气，不是很浓。”
秦渡说：“一般来说，白日里那些故诡异的东西不会出现，怨气相对也会收敛，不敢让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