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管。”姜离说：“想对付我的话，他们自己会出手，用不着我们费心。”
“小美人一直都这么自信。”秦渡深深地看着她：“但是有时候，我总觉得这种自信会害了你自己。”
姜离对上他的眼睛，忽然勾了下唇。
“你这是关心则乱。”
秦渡闻言，挑了下眉：“小美人这是承认我很关心你了？”
“你都已经表白了，难道我还不知道你关心我？”
秦渡：“……”
姜离又道：“我每次都很自信，但是你瞧见我哪次是出了事的？”
秦渡：“呃……”
姜离：“况且，每次你都是抱我的大腿，捡我现成的便宜。”
秦渡：“(⊙o⊙)…”
她说的好有道理啊。
跟小美人在一块儿的时候，他就是那个躺赢抱大腿的。
唉。
是什么脸给他说出了之前的话。
担心她出事？
确实。
担心归担心。
但是小美人肯定不会出事啊。
“我草率了。”秦渡认错。
姜离忽然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不怪你，毕竟你对我的实力，还没有真正的认知。”
秦渡：“？”
姜离没有以前的记忆，对她来说，她在秦渡面前展示的东西……
确实太少了。
因为对手一点都不强大，她每次就很轻松的解决了。
完全用不着出全力。
到现在，她都没有一个机会，真正的展现出全部的实力给他们看。
就像，她也不知道秦渡的全部实力一样。
他们只知道，对方很强大。
但不在身边的时候，却依然会忍不住担心。
或许，这就是关心一个人的感觉。
哪怕你强大到能跟天道齐平，该有的担心还是不会少。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你惦记着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也在惦记着你。
没有能比这个更温暖，和更真实地感觉，自己是一个活着的、有存在意义的人了。
姜离虽然是初次体会这种感觉。
但心里却是高兴的。
也很满意。
“不管齐悦是什么人，只要她不妨碍我们做任务过副本，我就很乐意带她平安出去。”
姜离说了这话，就代表着她不想管这件事。
她只在意能不能进入S区。
了解到更多关于这个恶梦游戏的东西。
“不过。”姜离忽然又说：“如果她知道什么关于梦游戏的东西……”
她后面的话没说完，但秦渡已经很能够理解了。
秦渡心想，最好齐悦不要有什么问题。
就算有问题最好也什么都不要知道。
否则的话，姜离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盯人反被目标盯上。
这个人还是姜离。
秦渡觉得，对方可能会惨。
他兀自笑了一下，然后问她：“小美人今晚睡觉吗？”
“随便。”
反正大概率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她在这儿本来就是可睡可不睡的。
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想怎么睡都成。
“那咱们就在这儿坐一会儿，看看今晚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姜离看着他：“嗯？”
秦渡说：“反正我也不知道就是了，我之前过副本的速度，不允许我了解更多。”
姜离翻了个白眼：“滚！”
秦渡低低笑了起来。
低沉的笑声在浓重的夜色荡开。
姜离的心尖儿仿佛被一阵温暖的风给拂过，轻轻颤了一下。
她别开脸，没有让秦渡看到。
唇角却扬起了一个近乎于温柔的弧度。
但是很快又隐藏下去了。
仿佛刚刚那一瞬间，只是错觉。
夜很深了。
荒野周围是漆黑的一片。
除了他们搭帐篷的地方，还有矗立着的木牌，什么也看不见。
不管姜离和秦渡的视线有多好。
但两人都坐在外面，没有进帐篷去。
哪怕晚上不睡觉，也并不觉得疲惫。
他们仿佛在等着什么，也没有说话，但不觉得无聊。
深夜。
是有些东西最活跃的时候。
尤其是在有安神香加持的情况下，它们也最喜欢出来跟玩家捉迷藏。
虽然玩家不省人事。
可这些东西，就喜欢在黑暗中出没。
没有睁眼的观众也津津有味。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估计是那些东西觉得大家都睡着了，就算发出声音也没关系。
但全部都被姜离和秦渡收进了耳中。
但是两人谁都没有动，甚至连眼神脸色都没有变化一下。
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但是，两人却默契地放缓了呼吸，也没有发出声音。
毕竟，好不容易把东西给等到了，不能还没靠近，就给它们吓跑。
姜离就不喜欢做无用功的事。
声音从黑暗的圈子里传出来。
他们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好像也看不见他们。
因为声音一直在靠近他们，没有后退，也没有消失。
声音自远而近。
姜离和秦渡听得越来越清楚。
“四方都有。”姜离压低了声音。
秦渡点点头，说道：“数量不少。”
“约莫二十来个。”
“人？”
“不太清楚。”姜离顿了下，说：“不像是走过来的。”
他们说话思考间，那些声音越来越明显。
姜离忽然瓮动鼻翼，说道：“有血腥味。”
秦渡也嗅了几下空气，说道：“越来越浓了。”
“有点臭。”姜离嫌弃地捂住了口鼻。
秦渡见状，低声说道：“下次记得给你带个口罩。”
“下次再说。”
秦渡“嗯”了声。
“你猜是什么东西？”
“猜什么猜？”姜离说：“等它们出现不就知道了？”
秦渡：“……”
啊。
真是简单粗暴啊。
是小美人一惯的风格了。
两人便都没动，坐在原地等着东西过来。
那些东西不知道是究竟看不见他们，还是因为副本里的程序设定，要在这个时候不管怎么样都要靠近中心点。
总之，从声音上来判断，速度不减，数量不减。
没有要回头的趋势。
这样也好。
秦渡和姜离心想。
反正都来了，要是不看看是什么，就太可惜了。
而且，既然这些东西会出现，那大概率也是和恶鬼有关的。
有可能是送上门来的线索，岂有拒绝不看的道理？
随着声音的靠近，空气里的血腥味也越发的浓重，很快就盖过了那一阵阵的安神香。
而在这股血腥味中，仿佛还有尸体腐烂的味道。
难闻得紧。
姜离越发感觉不适，眉头蹙了起来。
“像是死尸的味道。”秦渡说。
两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是这种想法，随后，非常有默契地站了起来。
“如果有什么问题，先把其他人叫醒再说。”
“好。”
秦渡之前在这个副本里的时候，就没有在中心点的地方过夜。
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
但是，两人一开始就觉得，到达中心点，不可能那么简单。
只是让他们走到这里来，中间恶鬼每晚挑两个人杀，靠运气走到这里就可以了吗？
就没有其他的阻碍了吗？
如果说，玩家互相之间攻击也是一种考验和阻碍的话，未免太单调了。
每个副本几乎都会有这样的套路。
大家都想活着，就会想方设法寻找线索，算计别人，获得更高的活着的几率。
但是每个副本里，还会有其他不同的东西。
这个副本从一开始就在强调中心点，那这个地方必然是很特殊的。
副本也是讲究排面的。
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如果过于单调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双重折叠副本，难度摆在那儿。
姜离忍不住还说了一句话：“熏死我了！”
话落片刻，周围视线所能看见的地方，重要出现了东西！
首先露出来的，是一截沾着碎肉和发黑血液的手臂。
手指骨瘦如柴，脏污不堪，弯曲地抓在地面。
仿佛是在靠这个借力前行。
这样一截手臂，并不可怕。
但如果四面八方都同时出现了这样的手臂，就会觉得渗人了。
从这手臂出现的瞬间，姜离和秦渡便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对劲，先把人叫醒！”
两人分别负责叫两个人。
姜离掀开齐悦和周诗情睡的帐篷，直接动手把她们两人给提了出来。
两人就是睡得再死，肩膀被那么用力地捏住，还站了起来，这会儿也该醒了。
尤其是死尸般的臭味把安神香的味道都给盖住了。
醒来也比较容易。
两人迷迷糊糊地睁眼，揉了揉眼睛。
“姜离？天还没亮啊，我们怎么起来了？”
齐悦打了个哈欠，还没察觉到周围的情况，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姜离没答话，见两人醒来了，便放开了手，不太适应的摩挲了一下掌心。
果然。
除了秦渡，还有之前最亲近的季小雨，她还是不太习惯触碰别人。
周诗情和齐悦没了姜离的力道支撑，身子摇晃了几下，勉强站稳。
另一边，秦渡本想叫醒范元凯和步北的。
但是看到姜离的动作后，也如法炮制地将他们拎了出来。
比叫醒要省时省力多了。
四人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就听见周围有“嗬嗬”的声音。
像是丧尸一般，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像铁锈磨过石块发出来的沙哑又难听的声音。
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血臭味。
血腥和尸体的臭味加起来，就是血臭味。
让人觉得反胃。
四人这才发觉到不对劲。
他们转头看去。
只见之前还只露出一截手臂的东西，现在已经从黑暗的边缘露出了大半个身子。
这些好像是人……
但却也不是人！
这些人的头发有长有短，但却都是乱糟糟的，干枯打结。
长发的遮住了脸庞，看不见脸。
短发的露出来的脸也是黑乎乎的，两只眼睛里面，只有浓浓的黑雾，没有别的东西。
咧开的嘴里垂涎出丝丝缕缕发黑发臭的血，两排牙齿上也是干涸的黑色血迹。
看了让人觉得恶心。
而他们的身上，从手臂开始，就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都是碎肉沾着骨头，血又臭又黑。
浓郁得像放在油锅里煎过，完全只剩下这些粘稠的精华了。
他们身上的衣服很碎。
像是被撕扯开来的。
这让姜离不由想到了之前看见的情况。
那四个人围着中间的那个人，并未脱去那人身上的衣服，而是直接用弩箭和双手，在活人的身上钝钝地戳着、割着，撕扯着！
最后好像也就是这样的情形。
肉几乎没了，只有粘在骨头上一些避免不了的碎肉。
骨头吃不了，便给人留下了一副还算完整的骨架。
头不好吃，便放弃了。
最后变成了眼前他们看到的这些，只剩下骨架，头颅，衣衫褴褛的……尸体！
“啊！”周诗情忍不住小声惊呼，但是怕惊动到这些东西，又立刻死死地捂住了嘴，眼睛大睁。
齐悦脸色惨白，身子都在发抖：“这、这些都是什么人？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
步北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脸色也有些难看。
“姜姐姐，渡哥，这些难道都是死在副本里的人吗？”
“是死在副本里的人，但数量有些意思。”
范元凯咽了咽口水，问：“大嫂，你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思考到别的东西吧？”
“很明显。”姜离一脸淡定地说：“一共二十八具尸体。”
几人：“……”
反正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再把现在有多少具尸体给数清楚的。
“小美人，现在跟他们说这些没有用，咱们不如想想，怎么带着他们跑出去吧。”
秦渡的提醒，让姜离把视线投回了四面八方还在靠近的尸体。
它们好像是已经到达了视线可以看见的地方，或者说，是靠近了中心点。
所以不再趴在地上缓慢地爬行了。
而是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二十多具尸体同时站起来，身子骨摇晃了一下，到底是站稳了。
那一双双漆黑的，萦绕着浓雾的眼睛，仿佛齐刷刷地盯着他们。
阴冷又诡异。
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周诗情和齐悦瑟缩了一下脖子，只觉得浑身发冷。
范元凯“嘶”了声：“不会吧，小爷我打不动了啊！”
看这架势，这些东西得把它们打倒才行啊。
他伤还没好呢。
难道又要拖后腿了？
步北正色道：“没事，我可以照顾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