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姓齐那小子来了，带了一篮子红彤彤的果子来，说是给姑娘尝尝。”竹苓领着人进来，满脸带着笑意。
姜莳转头看过去，十三四岁的小子身量开始抽条，身上的肉也多了些，她露出一个笑容：“你怎么过来了？弟弟妹妹们还好吗？”
齐恒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恭恭敬敬地说道：“太子妃不必挂念，我们都很好，冬衣和粗炭尽够，足以过完这个冬天了。”
他就是当初齐玉珍出钱资助的其中一个孩子，年纪是最大的，也是孩子们里的老大。
当初齐玉珍出事，他求助无门，守着一群弟妹苦兮兮地熬了半年，后来齐玉珍触柱自尽，姜莳知道以后，便将他们接手了过来。
不过是一群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们没有去偷去抢，活着已是艰难，姜莳不过是尽了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这群孩子也不是白白吃饭，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菜种，在那破旧的院子里开荒种菜，竟也种几垅地。
后来齐恒满十二岁以后，就到外头找了份差事，是福满楼里打杂的小厮。
月钱微薄，加上姜莳时不时送去的米面和院子里的菜，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姜莳看着他手中的小篮子，里面红彤彤的果子看着喜人，还散发着诱人的甜香：“这是何物？”
齐恒忙将篮子递给竹苓，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从一个番邦人手里捡回来的，他说这是什么红莓，种不活了。我瞧着把苗扔了怪可惜的，就捡了回家。”
他捡了好大一袋红莓苗，将能种的种在墙根下，精心照料着，也才种活了十来棵。
今年红梅开始结果，他们第一时间就摘了下来，挑了一篮子最大最红的送来了太子府。
竹苓拿出几颗红莓洗干净，捻了一颗给姜莳，酸酸甜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炸开，果肉绵软还带着颗粒感，味道着实不错。
“这红莓还有吗？若是有，我再买一些。”姜莳擦了擦手里沾到的汁水，又伸手拿了一颗。
齐恒点头：“不用太子妃买，我送过来就是了。只是剩下的红莓还没熟呢，如今天儿冷，怕是还要等上几天。”
姜莳微微颔首，看着五官端正，眉目清明的齐恒，柔声问道：“你想读书吗？”
齐恒眼睛先是一亮，很快又暗了下去：“虽然有太子妃资助我们，可我们也不能太过分。你能养活我们已是不易，怎敢有读书的念头？”
他在慢慢长大，也能挣些微薄的月钱，还有太子妃每月送来的银两，足以养活十几口人。
总不能一直靠太子妃养着，太子妃愿意养着他们，是太子妃心善，他们可不能当成理所当然的。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想来不必我所说，也能猜出我的用意。我出钱供你们读书，你们长大后要为朝廷效力，要对朝廷忠心不二，可能做到？”
齐恒定神想了想，知道太子妃话里暗藏的意思。
她是想为太子积累人脉，如今朝堂上的虽说大部分是太子的拥护者，可朝堂上的人哪有自己培养的人手忠心？
想得深了，齐恒的心开始快速跳动，若是可以念书，可以考科举，搭上太子这条船，弟弟妹妹们就能有个好的未来，不必整天缩在那个院子里，与泥巴菜地为伴。
“齐恒能做到！”他铿锵有力地回答。
姜莳满意的笑了，他果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那你先回去，读书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姜莳交代茯苓，让她拿了少许银两和几件上过几次身的旧棉衣交给齐恒。
齐恒抱着东西千恩万谢地走了。
“姑娘这是想供这孩子考科举？”竹苓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问道。
姜莳点头：“齐恒很聪明，也很机灵，若不念书，只怕会埋没了一个人才。我方才说的话，一般孩子恐怕反应不过来。可他只需一想，便知道其中关窍，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聪明人。”
茯苓送完齐恒回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纳罕道：“奇了，今日街上的乞儿特别多，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乞儿？
特别多？
姜莳心中一跳，猛然想起七七还在时，跟她说过现代社会有许多拐子，把孩子拐回去以后，打断手脚为自己谋利。
京城平日里也不是没有乞儿，却只是少数，如今茯苓却说如今乞儿特别多，她不得不多存个心眼。
姜莳把自己心头的想法一说，竹苓和茯苓神情开始凝重起来。
若这些乞儿的背后，真的有一个巨大的拐子网，那有多少小孩遭殃？
她们正想着，外头就有人来报：“太子妃，三姑奶奶上门来了，像是发生了急事。”
乔秋华来了？
姜莳忙让人将乔夏华请进来，一同前来的还有罗秀鹃。
“三姨母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可是家中出事了？”
乔秋华看到姜莳仿佛看到了主心骨，哭得双手哆哆嗦嗦的，她断断续续地道：“阿宝，峰儿不见了。他今日一大早就出了门，说是去找行止和行与玩儿，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我去宋家问过了，峰儿根本没去过，小厮也说了，还没到宋家，就有一伙人上来要带他们走。这天都快黑了，峰儿会被带去哪呢？”
罗秀鹃也心急如焚，弟弟顽劣，进了京以后有人处处管着他，远不如在江陵时自由。
今日他出门，也是想着他自从进京以后，一直都未曾单独出去看过。
左右只是去表兄家，去玩玩儿再回来也不是不行。
可宋家表弟却说，弟弟根本没去找过他们。
跟着弟弟出门的小厮回来时身上带着伤，说公子被人强行掳走了。
皇城内，天子脚下，竟有人如此猖狂，还敢当街掳人，不要命了不成？
“姨母和表妹别慌，我这就让人出去找人。你们先回家，有了消息我定会派人通知你们。”姜莳猜测，罗岩峰定是遇到拐子了，希望他不要被打断腿扔出街上乞讨才好。
说来也奇怪，拐子一般都只会拐年纪小一些的孩子，罗岩峰都十四岁了，还拐来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