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乌崖完整的面容暴露出来。
火光映照整片天空,莹白的蛊虫如星辰般点缀此方天地,将乌崖的面容照得清晰无比。
从眉心起,一条银白的纹路绕着他上半张脸,最后没入发丝。
那条纹路像是一条蛇,鳞片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而且与他面具上盘绕的蛇形一模一样。
白离曾问过乌崖为何戴着面具。
乌崖只笑着告诉她,过些天就知道了。
没想到竟是在这天知道。
白离定定地注视乌崖,他似乎朝她这边看了眼。
白离凝望着上方的乌崖。
有男女孩童从两侧出来,他们各端着一杯酒水。
远远的,白离都能闻到那股浓香甜腻的味道。
乌崖满带笑容,随后高声说着什么。
白离听不懂,却能看到四周高声欢笑。
他一动,脸上银白的蛇形也微微动作,似乎在爬行游弋。
白离看着上方的两对新人喝下酒水,然后对着天地跪拜。
做了一系列礼制后,岳鹰拉着风落站立在乌崖跟前。
霎时间,四周的气氛大变,那种欢声笑语停顿。
白离扭头看着附近的人群。
不论是小孩还是长者,全部站起身面目严肃,庄重地看着乌崖。
白离也随着站起,抬头仰望着庄严肃穆的乌崖。
他伸出带着臂环的手,食指停在岳鹰眉心说了句话。
同样的动作又对风落说了。
随后,人群群欢呼鼓掌,而仪式似乎也到了结尾。
乌崖走下高台,人群一拥而上,围着岳鹰他们。
白离站在原地,瞧着乌崖向她走来。
乌崖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走到边缘位置。
“阿离有什么要问的吗?”乌崖手拿着面具,并未戴上。
他眉眼带笑,半脸上的蛇纹也跟着扯动。
白离抬眼注视着他的上半边脸。
乌崖笑眯眯拉着白离的手摁到自己的眉心。
那处正是蛇头部分。
细腻平滑的触感,毫无半点突兀。
“阿离不怕的,对吧?”乌崖双眸发亮,喜滋滋看着白离。
“又不咬我,怕什么?”白离迅速收回放在乌崖额心地手,慌乱地垂下眼眸。
“呵。”乌崖低声发笑,他微微弯身,目光与白离对上:“阿离不觉得丑吗?”
丑?
白离抬头看着眼前俊美至极的少年。
眉眼鼻唇,每一寸都好看极了。
纵然额前有蛇纹,但那也为他添了些妖异的美感。
加上他那满头的白发,看到乌崖的人只会觉得他似不出世的神仙。
怎么会丑呢?
“你对自己的容貌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白离瞅着乌崖的面部表情,小心翼翼开口。
“哈哈哈……”乌崖蹭一下抓住白离的手,双目放光看着白离:“这么说阿离是觉得我好看喽?”
白离慌乱抽出手,视线瞥向别处。
乌崖则闷声发笑。
等白离快瞪过来时收敛笑容,他再次把面具戴上,同时跟白离解释:“蛇纹是因为练蛊的原因产生的,跟面具相似倒有些意外。”
乌崖指了指面具,清脆的声响发出。
白离闻言转过头等待乌崖接下来的话。
“面具据说从很久很久以前传下来的,只有历代族长才能佩戴。”乌崖看着白离满眼都是自己,喜悦地弯起眉,声音更加轻快:“这面具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反正很多年都没坏过。”
“这么神奇?”白离凑到他跟前,看着银白的蛇形面具。
“嗯。”乌崖定定站在那里,看着白离有事你就他的面具。
白离看了一会儿,也没发觉出什么,摇摇头放弃:“没什么特殊的。”
“嗯。”乌崖轻嗯一声,手贱摸上白离的头。
白离闪身躲过,随后往人群走。
反正都有蛊术了,练蛊产生的副作用也正常,就像他白发应该也是练蛊的原因。
也不知道他疼不疼?
这些问题白离没跟乌崖说,她也不想说。
此时新人入新房,大家欢喜恭贺过新人之后,围在篝火前吃吃喝喝,有的跳起舞,一切看起来都很欢乐。
找个空位置坐下,有人发现他们聊完了,一个两个冲上来拉着乌崖敬酒。
也有往白离跟前凑的,也被乌崖挡住。
白离坐在篝火边,灼热的火烧烧的眼疼,白离搬着椅子往边上去了点。
白离端着盘子,吃饱喝足后撑着下巴看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群。
“阿离要去玩吗?”乌崖把白离的空盘子拿走凑上去问。
望着那群动作整齐,嗓音同调的人群,白离摇摇头:“算了吧,我不上去丢人了。”
“怕什么。”乌崖拉起白离的手往人群奔去:“我教你啊。”
白离被他拉在身后,乌崖身上的香气随风传入鼻腔,他步履轻快,像是一个精灵般。
被乌崖拉入人群,人群中一阵欢呼。
随后有人敲鼓变化音调,乌崖牵着她的手,教她跳舞的步调。
周围的人也转换调子,嘴里哼着歌,欢喜地看着他们。
跳了一会儿,乌崖松开白离的手,朝打鼓的人喊了声,随即音调低沉,周围有人瞬间反应,拉着人群往边上站了点。
然后开腔,声音宛转悠扬。
白离慌乱看着周围的状况,下一刻乌崖的声音传入耳,安抚她:“阿离,看着我。”
在白离看过来的一瞬间,乌崖踮脚起舞。
他跳着,身姿飘忽,时近时远,像是暗恋者对爱慕者的心情。
想靠近,又不敢。
他身上的银饰互相碰撞,悦耳动听。
随后指尖反转,纷飞的蝴蝶从手中飞出,一个个围绕在他身侧,随他起舞。
而他那双含情的眸子一直落在她身上,爱意直直传送给她。
一舞结束,蝴蝶散去,乌崖轻喘着气快步跃到白离跟前,兴奋询问:“好看吗?”
白离脑海中残留乌崖跳跃的身影。
她抿唇轻笑,肯定道:“很好看。”
“那一起跳?”乌崖牵着她的手,周围的人群欢呼,也加入进来。
疯玩了一晚上,第二天白离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起来的时候,白离脑子还有点胀胀的。
按了下发胀的脑袋,洗漱过后出门去找乌崖。
院子里没乌崖的身影,想必是在南婆婆那边。
一路上,跟脸熟的几个人打招呼,不过,今天这路上人怎么这么少?
有几家关门闭户,出去了?
等到了南婆婆家,白离就明白了。
那些关门闭户的人家里,都是有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