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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刺骨日 > Chapter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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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程的公司从演唱会结束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一定会有舆论风波,花了大价钱去压制不断发酵的舆论。

可还是有几段视频开始在网上流传。

杨锐或者说是徐斯寒,从医院回来,脱了外套,在酒柜里拿了酒,看到角落里那架钢琴的时候目光微顿,视线在那黑白键上停顿了好一会儿。

钢琴于他而言是特殊的。

他的父亲是乐团的指挥,母亲是一名中学音乐老师,最擅长的乐器是就是钢琴。

从孩提时,他见过最多的画面就是母亲穿着淡色的长裙弹奏钢琴的画面。

十四岁那年母亲去世后,他再没能见过哪一个人,能像他的母亲一般光是坐在那里,就有着那样的契合和美感。

后来遇见了沈清,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就是在一间音乐教室里,沈清坐在钢琴跟前弹奏着母亲生前最爱的曲目。

那个长相出色漂亮的女人弹完曲目,回头看着他,问他:“好听吗?”

少年说:“好听,但是我妈妈弹的更好听。”

沈清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微顿,说:“杨锐。”

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半年的时间,从上诉被驳回到取证难以进行,他经受了太多炎凉,对人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感。

女人伸手揽过了少年的肩膀,带他走到了教室窗前。从那看出去,光线明亮的刺眼,窗台上还有年代久远留下的斑驳。

青苔爬上了台阶,绿意盎然,只是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扎眼。

女人指了外面盛开正好的蔷薇对他说:“想不想真正的活一回呢?”

少年神情麻木,问:“什么······是真正的活一回?”

女人笑容明艳,“就是让那些潜伏在角落里的蛆虫、披着人皮的伪君子都烂掉,死掉。”

少年握紧了拳头,在刺目的光线里抬起头,直视着扎眼的明亮,他回答:“好。”

···

现在,杨锐看到黑白键时又夹杂了别的情绪。

不久前,他把那个桀骜不驯的人按在那里教训过。药物的作用下,那人粗喘、颤抖,他说他不得好死,说他是个人渣,他说他迟早会下地狱·······

多么没用的诅咒?只有没有反抗之力的弱者才会诅咒。

杨锐只是觉得好笑,好天真的人啊,在娱乐圈那样混杂的圈子里混了那么久,智商竟然没一点点的长进,居然蠢到去写检举信。

那有什么用?

祁行臻动动手指,检举信就回到了他的手里。

杨锐端着酒杯,靠在阳台上,从高处俯瞰着底下的热闹和繁华。他侧脸俊美,气质儒雅,还是那个一身清贵之气的杨医生。

他极喜欢住在高的地方,更尤其是热热闹闹的高楼,就好像能忘记年少时那所拆迁危楼。

点开手机,有信息进来。

是祁行臻传给他的,一段视频。

他点开来,视线在视频上停顿。

里面的声音他很熟悉,他听过这个声音的主人各种话语,咒骂的、嘲讽的,还有欺负极了难得低泣的。

可是现在,他听到了他低低的唱着不成调的词:

『暗夜里的眼睛

总是会吞噬

绞紧锁链

灯火会在何时明亮

就走啊

可是窥不见』

一句句,一声声,别人是听不懂的。可是杨锐明白。这是挣扎和控诉。

拿着手机的力道无意识的收紧,用力到骨节都已经泛白。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完了整个视频,直到那个人落寞失神的像个牵线木偶般的被带下了台。

他想嘲笑那个不自量力的人,唱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有那个胆量和能力将那些遭遇诉之于众。

季程说到底顾虑太多,他有亲人,有朋友,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捏着手机的人举起杯子,沉默的喝完了一整杯酒,喉咙里发涩,冰凉的液体从流过食道刺|激着胃。

猛的将杯子摔在地上,随着一声脆响杯子四分五裂。

摔东西是季程的习惯,每当他恨的咬牙切齿又拿徐斯寒没办法的时候,他就摔东西。枕头、耳机、帽子、无一幸免。

有一回他摔坏了徐斯寒一个花瓶,徐斯寒就冷眼看着他,他吓季程说花瓶很名贵,摔坏了要赔的。

他问他:你知道多贵吗?

他说:你赔不起。

看着季程一脸冷漠,他说,知道你赔不起,但是有几个生意伙伴玩男同,就好你这一口。

那天,季程真的被他吓到了,又或许是在季程的心里,名为徐斯寒的人就是能够做出那种事情。

于是,一个花瓶换来了季程格外乖巧的一晚,也换来了他为所欲为的一晚。

……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

“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站在阳台边的人眼神冷的可怕,已经完全卸下了往日里温润的伪装。

他又一次拨出去:“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从无法接通再到关机。

他没打通季程的电话。

以往,季程就算是再厌恶他,躲着他,也不敢不接他的电话。

可这次他不接。这是准备做什么?检举信被发现了,准备破罐子破摔吗?

再又一次显示无法接通后,杨锐打开电脑,很快定位了季程的手机。

他在半夜里,开车去了那间定位的别墅。

车在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住了。

门口围了很多人,有救护车,有手忙脚乱的助理。

很多很多人。

杨锐就坐在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送上救护车。

明明那么远的距离,可他认出来了,那个人是季程。

祁行臻离开前说过:“公众人物一旦失控影响太大,是要好好处理。”

如果说刚开始玩弄季程,只是觉得他就像自己手里的一只猫,全凭他掌控,是闹不出什么花样的。可是这个人出乎他的预料,居然连检举信都写了。

不能留了。

迟早要处理掉的,他是脑子不清楚才会在那晚只是把人按在那里去凌虐,却没处理。

看着救护车越来越远,杨锐没下车,也没任何的动作。

脑海里面只有一个念头,他在想:“是不是要死了。”

是不是要死了?

他这么想,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他冷透了,没人性,这种时候体会到的也只有麻木。

那个第一次见面时,胳膊上缠着绷带,站在走廊的一边安静看他和小孩子玩儿的人,是不是要彻底消失了?

杨锐不想承认,在那以后的几年,他偶尔会突然想起那个安静站在走廊里的那个男孩子。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认识,季程对他没有恨和厌恶,没有任何的情感。

那个男孩子表情浅浅淡淡的,却很单纯,就和他逗的那个小孩儿一样,有些好奇的看他用小玻璃球变拙劣的魔术。

或许要死了吧。

他想,这也好。

年轻歌手自杀,自杀前又在演唱会上出了那样的事情,引起舆论轰动。

季程自杀前,在微博小号更新的最后一条,只有几个字母“xShYR”。

网上粉丝录制的演唱会视频被传了出来,很多人看到台上孤独哼唱着的人。

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说季程有抑郁症,精神状态不稳定。有人说他是被无良公司吸血,工作压力过大了。

还有人说,这个年轻小生实际上是被大佬保养的情人,这是被玩傻了吧?

网络福尔摩斯们顺着这条线深扒,倒真的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比如,季程这么多年都没和任何女孩儿闹过绯闻,唯一一次是在去年的时候,和一个合作搭档一起吃了顿饭,可是没多久那个新人女演员就在圈里没了影踪。

一张照片也被扒了出来,是在地下停车场,季程一脸疲惫的从一辆黑色的车上下来,脖子里赫然有吻痕。

舆论开始朝着不受控的方向铺天盖地的发酵。

季程以往那些在节目中的视频也被单独剪辑,情绪失控被放大、沉默寡言被说抑郁、生病发烧也被传了似真似假的暧昧绯闻。

抑郁症、精神病、被玩坏的男星……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塑造了一个就算走向死亡,也不稀奇的形象。

自杀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季程的公司公布了消息,季程抢救无效死亡。

并在声明里含蓄表示,季程是因为精神状态不佳,长期饱受抑郁困扰才离开人世,他们深表遗憾,希望粉丝和各路朋友不要过度揣测。

这场突然来的风暴又慢慢的悄无声息,半个多月过去,网上新的消息又会铺天盖地取而代之。

很快就有人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_

沈琦正在埋头吃东西,见许苑一直沉默的看着手机,问她:“怎么了?”

许苑在看照片。

她无意中看到了那张网上传出来的季程的照片,季程身后的那辆车,她觉得很眼熟。

哪怕车牌号打了码,可是车前引擎盖上的那处剐蹭······她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

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可她一时想不起来。

倒是沈琦主动提起了话题,说:“你知道吗,我总觉得季程自杀这事儿,处处透着诡异。”

许苑问:“为什么?”

沈琦说:“直觉吧。热度降的太快了,这才过去多久呀,一条生命那么没了,现在居然很少人讨论。”

许苑还想说什么,见沈琦很伤感,也就止住了话题。

和沈琦吃完饭,从餐馆出来,分别后许苑在路边打车。

她猛然停住脚步。

黑色轿车,带着剐蹭痕迹的黑色轿车。

出租车停下了,许苑没坐。

她站在路边,又一次点进“季程”这个话题,浏览一遍,找到了那张地下车库的照片。

细白的手指按着照片放大,几乎有些发抖。

她又点进微博小号,“xShYR”。

她想起扬市那晚,那个医生半夜开车来送琴弓。

那晚风很大,她站在路边等,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下。

杨锐。

杨锐送琴弓那天,是在去年三月份。季程地下车库被拍到的照片,日期显示也是去年三月。

黑色轿车同样凹陷。

迷雾重重,她一时间想不清楚里面的牵扯。

在路边站了十几分钟,许苑随便拉了一个路边的人。

她带着浅笑,说:“可以借一下手机给我吗?我约了朋友,手机没电了,联系不到。”

那男生看她一眼,爽朗答应。

许苑拨通号码,第一次被挂断,第二次也被挂断。

她拨通第三次,对面一个低沉的男声。

许苑说:“我已经到了。”

“……”

她说:“对,你看看杨医生吧,他应该和季程有挺多事情。”

对方说:“好。”

打完电话,许苑将手机还给路人之前删除了通话记录。

_

许苑回到家的时候,祁行臻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他见许苑回来,嫌弃的将怀里的小毯子塞到了许苑的怀里。

毯子里的小狗低低的叫了一声。“针打了吗?”

祁行臻边看她开门,不咸不淡的“嗯”了句。

“检查也做了?”

祁行臻说:“你上街再去找找,看看整个云市的街上能不能再找出比它更健康的流浪狗?”

凭心而论,祁行臻并不喜欢这种毛茸茸的生物。何况还是这种大半夜会一直“呜呜”叫的生物。可这东西是他自己捡回来送给许苑的,他就没立场表示嫌弃了。

两人进了屋子,许苑带着小狗去洗澡。怕天气太冷,她把它拎进了侧卧的小浴室里,里面放了热水就不会太冷。

许苑让在客厅的祁行臻拿毛巾给她。

祁行臻一进去,就看到满手泡沫的许苑,还有湿漉漉肉呼呼的狗子。原本就没多大的狗子一沾水,显得更小了,倒是乖,在盆里翻着肚皮躺着。

祁行臻看着许苑,她低头认真给小狗洗澡,衣袖挽起来,露出了半截皓白纤细的手腕。

手腕上带着祁行臻给她的手链。

他没有骗她,这条手链真的取不下来。

她蹲着的时候,后背的蝴蝶骨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祁行臻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另外一副画面,她纤薄的蝴蝶骨,优美、令人难以自控的身体线条。

他突然觉得喉咙间有些燥热。

青年尝试情欲,并且有些沉迷。

可许苑低着头专心洗澡,根本没有看到祁行臻眼中的情绪。

“什么时候洗好?”

许苑试着水温冲洗泡沫,说:“还要一会儿。”

祁行臻环着臂,往后靠靠。身高腿长的在这只有几平米的小浴室里有些占地方。瞧着许苑并不理自己,他站了一会儿,又说:“这狗够丑的。”

这话许苑可就不爱听了:“哪里丑了,它多漂亮。”

祁行臻低头又扫了眼,“眼睛跟黑豆似的,”评价完又补一句:“还没耳朵。”

许苑抬头看他,这个角度她睫毛簌簌的,“这是小萨摩,会越长越漂亮的。耳朵也会慢慢出来。”

祁行臻不咸不淡的“嗯”了句。

“怎么那么晚回来?”祁行臻问。

“和朋友吃饭。”

沉默片刻,许苑问:“是不是有人敲门?”

两人都没注意,仔细去听还真有人敲门。

祁行臻就要出去开门,许苑说:“我去吧,你帮我擦一下小狗。”

祁行臻又回来了,蹲下来面无表情的按住了小狗。

许苑提醒他:“你轻一点儿。”

祁行臻没应声。

许苑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直接带上了门。

不大的浴室里突然变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水汽弥漫着,慢慢的眼前成了虚幻的白影。祁行臻抬头去看······这里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他突然有些站不稳。脸色有些白了,拿毛巾裹了那只呜呜的家伙,伸手去抓门把开门。

扯了下,没开。

他又去拧动门把,这会儿连嘴唇都白了,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深,却也夹杂了仓皇。

他没拉开,这扇门从外面锁住了。

他看着不大的空间,甚至因为刚才的热水还有水蒸气。呼吸一点点变的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