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了半宿《百鸟朝凤诀》，李卫便选择了休息。
有苏轻语这个同为五品境的百花宫少女在侧，浪费时间可实在是不应该。
最重要的，是李卫从苏轻语那里得知，如今的梁州之地，五品强者的数目至少在三到五十位。
此时梁平府内，就有不下五尊。
他这个人啊，一直以来危机意识都比较强，自然得好生应对。
刚刚突破的二人，体内真元都没能完全转化为罡气，此时也正是必须好生修炼的时候。
今天晚上，依旧是老三守着李卫。
上半夜，院子里又传出了跟昨夜一样的声音。
索性他便不再探出神识查看，查得多了，自己遭罪。
所以到了后半夜，二人打坐修炼，老三也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直到天明，时间来到巳时左右，李卫才终于悠悠转醒。
他刚醒来，就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的苏轻语。
见他终于醒来，这妞赶紧扭过头。
怎么自己就看入迷了呢？此刻的他，模样好像有了一些变化。
虽然跟之前的“常河”还是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是却更像其他人。
自己在哪里见过？
蛮荒的匆匆一面，苏轻语当时记得还蛮深刻。
奈何李卫当时也有一些变装，虽然变化不大，可还是有差异的。
随后便见李卫轻轻摸了摸脸上的肌肉，手放下之后，他又变回了“常河”的模样。
“这……”苏轻语看着李卫在自己面前“变脸”，多少还是有些震惊的。
她也知道一些变装易容的手段，只是无论哪一种，也不可能像他现在这样，随手一捏就完事的。
“芍药姑娘，应该记得我真正的长相了吧？”李卫的声音响起。
苏轻语的耳根立马变得赤红。
变装之后的李卫，虽然依旧算是眉清目秀。
就是跟之前的他比起来，颜值这块儿就差了许多。
她低下头，算是默认了答案。
“走吧，来到巨鲨帮也算是到第三天了。”李卫起身，苏轻语还真就仿佛是那个舞姬芍药，贴心地给他更衣。
不过眼下的苏轻语，也换了一套衣服。
衣服是牡丹阁的人连带着卖身契一起送来的。
除了衣服被送到李卫房间，其他东西都被沙平扣了下来。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舞姬是现场随机挑出来的，有危险的可能性不大。
沙平还是稍微防了一手。
还好，当李卫重新带着苏轻语出门时，巨鲨帮的这些人，才放下心来。
此刻的常公子红光满面，舞姬芍药的身上，则是散发着初为人妇的韵味。
“恭喜常公子。”老三上前一步，给了李卫一个只有男人才懂的眼神。
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
“哈哈。”李卫打了个哈哈，还给对方一个眼神，“沙老兄呢？”
“帮主之前有些事情出了梁平府，今早才回归。”老三拍了拍脑袋，“帮主说常公子要是出门，就请你过去一趟。”
“好。”李卫点点头。
他当然不会拒绝。
来这里之后，有望拉拢苏轻语的百花宫，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巨鲨帮，则是他计划中的目标。
快到一处书房模样的地方时，老三将苏轻语拦下，说是带她去看看牡丹阁那边送来的物品。
她有些紧张且彷徨地看了看李卫，惹得老三哈哈大笑。
“小丫头，你家常公子是我巨鲨帮贵客，我们不会怠慢你的。”老三安慰了一声。
“我先去见见沙帮主，你一会儿在这里等我便是。”李卫则是温柔地开口。
“还是常公子会怜香惜玉。”老三带走了苏轻语。
他们两个去的，是隔壁的一栋小院。
李卫倒是不担心此人会对她做什么，所以也就昂首挺胸地走到书房前敲门。
“沙老兄，常河求见。”李卫低唤一声。
“进来吧。”李卫推门而入。
沙平此时正坐在桌子前，不知道在摆弄些什么物什。
“老弟快坐。”沙平头也没抬，继续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
“昨儿老哥我有事不在。”
“不过我听说，你带着那位舞姬，叫什么来着……芍~药姑娘？”
“一整天没出门？”
“倒是让老兄见笑了，常河从前可没见过芍药这样的姑娘。”李卫端起面前茶壶，给他们两个各斟了一杯茶，“倒是让老兄看了笑话。”
“老弟哪里话！”沙平这才抬头，“男儿本色嘛，大家都懂。”
“不过，这位芍药姑娘，可还能让老弟满意？”沙平端起茶，二人以茶代酒碰了一杯，“要是不满意，老兄便派人去把牡丹阁的花魁给你赎回来。”
“老哥就别笑话老弟我了。”李卫低声道，“这个芍药，老弟就特别中意，以后想带回青州去。”
“哈哈~”沙平的眼神一亮，二人推杯换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隔壁。
老三带着苏轻语清点生活用品之后，脸色就没了之前的谄媚。
“你跟着常公子，日后是必定会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老三的声音冷冽，“但这必须是在你听话的前提下。”
“大人……”苏轻语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便想就此拜倒在地。
“这倒是不用，你是常公子的人。”老三侧步让开，阻止了对方的跪拜。
“但是你要记住……”老三声音冰冷地跟她说了好多东西。
好半晌。
“那些都记住了吗？”老三叮嘱一声。
“妾身记住了。”苏轻语点点头。
“那我就先走了，你记住表情控制，莫要让他察觉。”老三沉声道，“这件事如果被他发现，我们这边也就用不到你了！”
“后果，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说完，老三径直离去。
待老三离开，苏轻语脸上的惶恐跟紧张，刹那间消失不见。
只要不在李卫面前，她的性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此人，必杀！
先不说眼下的这些无礼、恐吓言论，光是前面两夜听自己跟公子的墙根，就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却说李卫这边。
两人虽然在聊些有的没的，但自从李卫主动提起“青州”二字之后，沙平也在有意无意地往这两个字上靠。
“老弟打算什么时候回青山府？”终于，沙平还是沉不住气了。
自己不开口，这个年轻人绝对不会开口。
他并不觉得这是对方的城府，而是单纯的谨慎。
“我并不打算回青山府了。”李卫的声音也严肃了不少。
“那老弟莫不是在逗哥哥我？”沙平皱眉，“还是说老弟对那位芍药姑娘不满意，不想带她回去？”
“非也。”李卫摇摇头，“我来之前，我们一家已经从青山府搬到了青云府。”
“要回，自然是要回青云府。”
沙平这才“恍然大悟”地点头，“原来如此。”
“那么传闻中的那件事，是真的了？”沙平突然道。
“哦？”李卫假装不懂。
“常老弟的大哥，现在是在青云府谋了一个出路？”沙平也没再藏着掖着，反正已经开始说到这个话题。
“确实如此。”李卫坐直身板，“家兄如今已经是青云府总旗，那位李卫大人在青云府留下的时间不会太长，我家大哥是有机会执掌青云府，甚至可能会去到更高的地方！”
“还真是如此。”沙平拍了拍手，“只是你那位大哥既然有了这样的地位，为何还要让你来这么危险的梁州？”
“以老弟你的实力，令兄大可为老弟在镇魔司谋一个差事……”沙平眼中精光直冒。
“老哥有所不知，镇魔司的规矩很多。首先一点，便是一府之地，不能有两位以上的镇魔卫出自同一家族。”李卫叹息一声，“尤其是至亲兄弟。”
“这样的安排……”沙平点点头，此法其实当真不错。
没有至亲兄弟在身旁，一是很难构成结党营私的局面。
二来也不会因为血亲受困，而耽误斩妖除魔的时机。
“再说了，小弟我的天赋受限，要不是大哥让出了不少资源，我连走到七品境都极难。”李卫的眼神变得坚毅，“小弟我这才打算到梁州闯一闯，看能不能把舅舅的布行盘活，好多替大哥积累一些资源。”
沙平点点头。
此子所言，不过是为了求财。
不过，沙平也不是傻子。
自然听得出，他求财不假，但绝对不是为了区区一个邓记布行。
与其跑到梁州这种混乱之地重新经营布行，还不如借着常山镇魔司总旗的名头，在青云府重开一家。
正如“常河”所言，那个叫李卫的家伙，在青云府能再待上一年半载就不错了。
到时候最有可能上位的，就是常山。
可要上位，他就必然不可避免地要快速推到六品真元境。
按部就班地修炼，短则两年，长则五年，他才会有这个机会。
真等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常山等不起，巨鲨帮也等不起。
上头不会给他这么多年的时间，去想办法踏足其中的。
“令兄晋级的资源，我巨鲨帮可以奉上。”沙平懒得再去计较，“甚至如果老弟的大哥想要的话，他晋级五品的资源，我们也能准备。”
“老哥，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李卫的眼中有着之前没有过的精光，“老哥愿意花这么大代价，也不可能单纯地因为跟小弟一见如故吧？”
“哈哈，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沙平点点头。
“因为我们巨鲨帮，想把自己的生意，做到整个大夏之中。”
沙平时坦诚，倒是让李卫有些惊讶。
不过一想，其实也正常。
毕竟他面对的，又不是身为青衣使的李卫。
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总旗的胞弟而已！
对方料定就算出了任何纰漏，常家也不可能说出去半个字。
一旦泄密，巨鲨帮的损失先不提，常家肯定会第一个出大事。
勾结宗门势力，在镇魔司那边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得不说，如今天下大乱，原本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也终于有人忍不住插手了。
“老哥是想……让我家大哥，给您这边开方便之门？”李卫沉声道。
“老弟果然聪明。”沙平点点头。
“此事，干系太大！”李卫摇摇头。
对方摇头，沙平不但没生气，眼底反倒是有些欣慰。
若是对方一点儿都不犹豫，说不定他今天就得动手，把这位好兄弟先干掉。
隐世宗门、世家，重新入主整个大夏，绝对是不可逆的局面。
他们巨鲨帮只是想尽可能地占得先机。
如果实在没什么办法可想，到时候跟着大队伍一起，也不算什么。
巨鲨帮背后的力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那老弟说说看，老哥我该怎么表现诚意？”沙平盯着李卫。
真元境武者的威压全开，李卫的额头很快就见汗。
好在他也没持续多久，大概五六个呼吸的时间，沙平便收敛的气息。
“此事若有纰漏，我常家瞬间就会万劫不复。”李卫沉声道。
“那是自然，我们巨鲨帮也不想成为镇魔司的眼中钉。”沙平赞同了他的说法。
出头鸟，是最不值当做的！
那么多势力，都想占得先机，也都想要让别人去探路，做那出头鸟。
“若是老哥诚心合作，老弟我要跟您约法三章。”李卫抹去额头的汗渍，“您看如何？”
“哦？”沙平嘴角有笑意升起，“愿听其详。”
“第一，我常河求财，只是为了大哥的前程。”
“所以邓记布行这边，您必须想办法照应一下，且不能露出太多巨鲨帮助力的痕迹。”
“至少不能让镇魔司那边发现太多端倪。”
“此乃自然。”沙平点头。
“其次，也正如第一点小弟所说，想要让我们竭力相助，您必须想办法尽快让我哥晋级六品境。”
“他的实力越强，在镇魔司内的地位就会越高，到时候他的话语权……各方面都会更有力。”
“这是自然，那一部分的资源我巨鲨帮马上就能奉上。”沙平拍着胸膛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您这边想要的便利，我哥那边都会竭力去助益。”
“但是一旦小弟回到青云府，我们联系的话，轻易不能私下见面。你们的人，更不要轻易去见我们常家的人。”
“老弟你这意思……我们只能书信往来？”沙平皱眉。
“并非只能书信，而是尽可能地避免麻烦。”李卫叹息一声，“他们最近招的那一批人，已经被揪出了不少人。”
“比起这些外力，我哥更希望保住李卫大人的信任感。”
“若是因为我们频繁见面，或者您派人去打扰我常家的人，太容易暴露。”
“我们可以约好暗号，若是您这边有非见不可的理由，小弟会主动去寻你们。”李卫又补了一句。
直到这句话一出，沙平的脸色才好看一些。
因为之前的三点，几乎都是对常家有利的条件。
“最重要的，其实是第二点。”沙平的脸上堆起笑意，“常山老弟的实力，确实得赶紧推上去。”
“今日老哥我还有要事，就不留老弟在帮里吃饭了。”
“至于你这三点，我会仔细斟酌，会尽快让老弟看到诚意的。”
李卫起身，“母亲大人身体不适，常河也不希望在梁州耽误太多时间。”
看着李卫出门的背影，沙平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会让你看到诚意的。”
这道声音，竟让人听了有种毛骨悚然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