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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妇人果然有些本事,号令之下,有家臣赫然出列,三妖一人,都是四品的实力。

映月护住妖姬,不由得舔了舔舌头,战意盎然。破天刀刀柄上没有握刀的手,缓慢抽刀出鞘的破天带着清脆的声音,细看之下,还能看到火花。

破天悬停在妖姬的身侧,此时的破天再不似夜小天手中的死物。它好似有了神魂一般,它仿佛也是一把仙剑,其余人根本不敢看它一眼,它太过锋利,见之则目眩。

破天就这样悬停在那里,所有人都没有了战斗的欲望,但凡有感知的人,都在疯狂的预警,赶紧离开这里。

胖女人吓傻了,跌坐在雪地上,大国工匠穿戴的她也掩饰不住失禁的气味和液体。

妖姬突然看天,夜小天从高空中俯冲而下,轰隆隆一声巨响,夜小天降落在妖姬的面前,残雪再次飞扬,巨大的冲击力让贵妇人好似被狂风卷起,狠狠摔下。

自古以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不管胖夫人行为如何,家臣们这下子被触碰到了逆鳞。

夜小天不再低调掩藏气息,金丹剑仙的实力毫无保留,剑气纵横。

夜小天剑指一竖,心中御剑诀升腾,“一群狗东西,敢惹我媳妇,让你们看看,我三清剑仙是不是你们敢惹的”。

风雪之天,正好与五行相合,夜小天的寒冰剑气有如天助,刹那间,风雪更甚,剑气更浓。

四个四品护卫,在一瞬间被剑气所伤,在雪白的天地间留下殷红的颜色。

胖妇人本就被妖姬凌厉的刀锋吓傻了,见到夜小天从天而降的那一刻起,她是真的怕了,她再也生不起半点争斗的心思,招呼着自己的护卫,护着她赶紧离开这里。

远处,疲于奔命的京城的执法队见到了夜小天御剑的那一幕,大老远赶来的他们面面相觑,金丹剑仙,以前只听说过,原来是闻名不如见面,这种场面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了。

夜小天一把死死抱住妖姬,“不管我做了什么事,要打要骂都可以,不要离开我”。说到这里,夜小天忍不住说道,“在这个世界里,除了你,我已经没有了其他爱人了”。

妖姬想要推开他,奈何怎忍得住推开他的怀抱,原本是推的动作,不知怎么的,变成了围住。在这个时刻,一切好似都停了下来,只有彼此。

妖姬的耳边突然传来夜小天发自肺腑一句话,妖姬一瞬间双眼朦胧,“我原本不属于这里,但是我属于你,我爱你”。

破天悄悄归了鞘,悄无声息;映月狐假虎威让闲杂人等离开,偷偷摸摸。

狗熊抱着公主一刻也不愿意分开。

——

忙着回去复命的夜小天牵着妖姬的手就不愿意放开,在看门人惊掉下巴的注视下,二人跨过了文庙的大门,直奔衍圣公的偏院。

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驻足不前,这一幕实在有些有辱斯文,离经叛道。

衍圣公的书房里,夜小天就这么牵着妖姬的手,“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生死与共的媳妇,但是没有名分。刚才我又惹祸了,看样子在京城也是个贵族,我现在自首,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夜小天终于不再逃避自己,他的言语很奇怪,听得懂,但是要转换一下。

妖姬熟悉这种口吻,昨夜说醉话的他就是这样的说话方式。

衍圣公语气不善,“哼,你做的好事,还敢有脸来我面前讨价还价。我且问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如何答应我的,你置你先生于何地”?

夜小天底气很足,但是说到自己的先生,就倔强不起来了。

“不关先生的事情,他才丧偶,这次是个意外”。

“哼,既然知道自己是戴罪之身,行为还如此的无忌。这里是圣人之地,你牵着一个女子招摇过市,成何体统”。

夜小天脾气好,但是不能说他女人,“男女之间情爱大过于天,我们两情相遇,正大光明。雪姐一路上和我生死与共,肝胆相照,我公开表明彼此的关系,怎么就是不知廉耻了。”

衍圣公明显的没搞懂夜小天的性格,一时间被他说得有些难以置信。

“衍圣公,我见儒家万般好,只有一点不如三清。三清女子多独立,绝不攀附男子,请衍圣公把这一碗水端平,要不然儒家还会像以前一样,所有的大事让女人走开。

在这里,说得好是男子主外,女子主内,说得不好就是断了儒家女子的求学路,既然男子可以的事情,女子为何不可以,我觉得你们狭隘了”。

妖姬拉了一把夜小天,让他说话别太放肆了,衍圣公突然笑了,“我儒家的事情,与你一个三清剑仙何干,还是说说你不顾京城的规矩,行事无忌的事情吧”?

夜小天瞬间被点穴,这件事不管如何,他确实是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道理一大堆嘛”。

妖姬郑重行道门道礼,“衍圣公,此事因我而起,还请不要怪罪到他的身上”。

衍圣公冷哼一声,“自古女子要有妇德,你当我不知道?薛家的二公子就是你斩杀的,夜小天有今日之囚,你也要承担罪责”。

眼见夜小天要发火,衍圣公开口说道,“念在文老的面上,不与你计较就罢了,既然夜小天愿意一力承担,你还是不要多嘴了。我儒家纵然有万般不好,但有一点,男子开声,女子一般不会唱反调”。

妖姬一时间有些脸红,自己这冤家,确实是对自己比较忍让,从没有强迫过她,禁锢过她,今日被衍圣公提起,妖姬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有些霸道了。

衍圣公趁热打铁,朗声说道,“礼之用,和为贵,为人妻者,要知礼守节,家和才能万事兴”。

霸刀妖姬看着夜小天的侧脸,温顺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夜小天从未见过如此听话懂事的妖姬,心中的雾霾尽去,“衍圣公,现在求你一件事,给我主持婚礼,当我们的证婚人,我肚子里所有的诗词歌赋都是你的,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走,不在你们这里浪费时间了。”

衍圣公先是面无表情,然后慢慢用嘴唇画出弧线,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仰着头闭着眼。

“怎么不找你先生”?

夜小天哪里愿意让自己的先生再为难,态度很坚决,“反正我觉得你是这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有你在,我和我媳妇的婚礼才有说服力”。

“你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很过分,所以我给的报酬足够有诚意。我相信整个儒家天下的先圣,肯定有手段屏蔽掉浩然的探视,只要由你说出口,浩然气都是你的”。

从刚开始,妖姬一脸的不认可,死死抓住夜小天的手用力,这时终于不再任他发狠,“我不同意”。

衍圣公眼里都是笑意,“老夫也不愿意”。

这下子轮到夜小天看不懂了,这儒家天下还有嫌弃自己浩然气多的?才气总归是好东西吧?

“浩然正气,何为正?君子坦荡荡,你抄了这么些书,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衍圣公缓缓说道。

夜小天懂了,只是有些黯然,他的才气是偷的,来路就不正,“烦请告诉先生一声,他这个不孝的徒儿,再一次让他失望了,我们要回去了”。

夜小天低头看了一眼妖姬,虽然不明就里,但是妖姬表现得很顺从。

“你现在是囚禁时间,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走不掉”。

夜小天皱眉,这和他预估的出入很大啊。

“凡事不要走极端,一是一,二是二,你与慕容姑娘之间的事情可以商量,但是你带罪在身,这是另一件事,不能合二为一。读书不是做生意,遵从本心还要分清主次、顺序和对错。”

没得到一个好结果,夜小天一头雾水的出了院门,“媳妇,他说的是啥意思”?

“奴家也没听明白”。

“那咱们的事怎么办”?

“那要看你表现”。

“我想和你长谈一次”。

妖姬沉默了许久,想抬头看夜小天却有些害怕,再次低头缓缓点头。

二人再次走出文庙的大门,去寻一处无人的僻静。

文老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衍圣公,此举不太磊落啊”。

衍圣公拿了一个干净杯子倒了一杯茶,“你千方百计地让你这学生来我这里,不就是图的这一刻?怎么,好事都是你干的,坏人都由我来做”。

文老一脸纠结的说道,“道生此子,确实无坏心肠,但是他的诗词确实有大问题,我很为难”。

衍圣公抬头看着窗外远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仅风格迥异,而且用典出处闻所未闻,基于他的身份我不得不提防”。

文老没有把握,“拭目以待吧”。

衍圣公想起刚才的对话,哑然失笑,“你这弟子,很看重人间啊,不像其他的三清炼气士,刚才被他好一顿臭骂,我都还不了嘴”。

文老想起这件事也笑了,“道生骨子里有一种叫做平等的因子,他一直以为,人人生而平等,就应该是人格上的平等,所以在他看来,你我和其他人只是身份不同,根子是一样的”。

衍圣公满意的点点头,“我儒家学子,应当如是”。

——

城郊的一处破败亭子里,夜小天看着远处的大雪,好像朦朦胧胧看到了前世的画面,他决定开诚布公,把他埋藏在心中这么多年的秘密和最亲爱的人分享。

“我的家乡叫做地球,那里有一个伟大的国度,我生在那里,死在那里,有遗憾,没后悔”。

夜小天在开启静音领域的凉亭,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曾经。他的年幼家贫,生活不易;求学坎坷,阳光少年;现实阴霾,有爱来护。

夜小天一点一滴的慢慢叙述,就好像一个故事,一个梦一般。他手里的酒壶和嘴角的烟,渐渐把他烘托得无比的孤独。

他说的一切都是那样真切,却让人不敢相信。一开始,夜小天还需要回忆一番,组织一下语言,慢慢地,他越说越顺畅。

这么多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这些话,他无人可讲。以前有师父,后来就只剩下他一人,背负着太多的枷锁,他容易遗忘,但记忆总会出现。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死后神魂来到了这里。我和师父关在一处,是他救了我,他让我此生有幸一定要打破这个牢笼,让人们真正得到自由。

我师父是个伟大的人,我一直都很崇拜他,但是我成为不了他。你面前是一个好几次失魂落魄,好几次死里逃生的失败者”。

妖姬从来没有发现夜小天如此的寂寞,她很心疼,她的表情已经不遮掩,她就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情郎那么难过。

夜小天转过头自嘲一笑,很苦涩,“我那个世界有首歌,很合适现在,我唱给你听啊”。说完,也不管妖姬到底喜不喜欢,拿出吉他,“对了,这个乐器在我们家乡,叫做吉他”。

我什么都没有

只是有一点吵

如果你感到寂寞

我带给你热闹

为你绕一绕

没有什么大不了

却可以让你微笑

其实我很烦恼

只是你看不到

如果我也不开心

怕你转身就逃

爱上一个人

一定要让他相信

这世界多么美好

对每个人

都说还好

我的心我的情你不需要明了

只要我对你好

这样的温柔你要不要

其实你爱我像谁

扮演什么角色我都会

快不快乐我无所谓

为了你开心我忘记了累不累

其实你爱我像谁

任何的表情我都能给

在你身上学会流眼泪

一曲终了,余音还在绕,妖姬鼻息有些重,她一把抓过夜小天吉他放在地上,把自己卷入他的怀抱,用他的手抱住自己,就像她抱住了全世界。

他是个有家不能回的人,她是个无家可归的人,本就相恋,更需彼此取暖。

遥遥的她,也在远方哀思,插云峰上遍地是雪花。

——

衍圣公的偏院里,气氛有些凝重。

“要出大事了”,文老终于忍不住说道。

衍圣公一脸的惊奇,“人世间竟然真有生而知之的人”。

文老焦急地说道,“我的衍圣公啊,别称赞了。若是真如道生所说,他师父鱼游子和他相遇的地方,才是真的囚牢”。

衍圣公突然有些好笑,“与我何干”。

“这”!文老没想到衍圣公竟然是这般表现,瞠目结舌之下,衍圣公的表情越来越玩味。

文老突然睁大了眼睛,“与我何干,是啊,与我何干啊”。

道家修长生的,他们追求的是羽化飞升,得大自在;儒家求的是修身齐家治学平天下,大把的人为了立言立德立行愿意舍生取义,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儒家先贤散掉自己的浩然正气,只求家国社稷安稳。

“看来道生逃往这里,恐怕不仅仅是仇家追杀,道门的术法有其独到之处,道生恐怕已经在无形中成为了胜负手,这才会被有心人除之而后快”,文老慢慢推理道。

“虽然我辈读书人常说天圆地方之说,看起来不是自大,典籍里从未记载过跨越无尽海的尽头有什么,也从核实未冲破云霄是否有白玉京。

你我在有生之年,能否解开这个谜题,很让人向往啊”,衍圣公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文老闻言,也激起了心中的雄心壮志,“我辈读书人不求长生,但浩然长存,只要敢于尝试,哪怕步步艰难,终将会拨云见日”。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卿卿我我甜言蜜语,耳鬓厮磨天地为证,敞开心扉信任彼此,夜小天二人终于重归于好,并且消除了隔膜。

再后来二人感情升温到失去理智的阶段,要不是保留最后一丝灵台清明,大有可能天为盖地为庐,光洁溜溜近战肉搏,野合天地间。

匆匆回到城里小院,撵走了二个大灯泡,早已是干柴烈火的二人迅速进入主题,真真正正贴合在一起,纠缠不休再也不愿意分开,很久很久。

——

第二日,夜小天又牵着妖姬臊眉臊眼的进入文庙大门,看大门的都有点麻木了,这么大张旗鼓不讲礼义廉耻的人,就他一人。

还是那个偏院,衍圣公玩味的看着夜小天,“想好了”?

夜小天重重点头,“想好了,我来服刑了”。

“你自己看看,你哪里有半点罪人的觉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我面前都要这样牵着手,成何体统”,衍圣公感觉有些牙痛。

夜小天突然从心里想起一句古话,“从心所欲不逾矩”。

衍圣公一脸的牙疼,“让你多读书,你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对不起文老给你开的那些小灶”。

“我是文盲我骄傲了吗?!”夜小天破罐子破摔。

衍圣公拂袖怒道,“赶紧走,老夫养的浩然气快要忍不住了”。

夜小天推门而去。

“这样子才是他的本性”,文老再次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真我见浩然,古人诚不欺我,此子有圣人心啊”,衍圣公感慨道。

“那也是我的学生,与你无关,别想打歪主意,史书上绝对有我浓墨重彩的一笔。衍圣公你嘛,稍有不慎就是恶意满篇啊”,仰天大笑的文老迈着八字步走了出去。

衍圣公无奈道,“都是些什么人啊,不讲文德”。

——

风波过后,奎文阁的岁月变得波澜不惊。

二楼的一张书桌之上,夜小天静静的抄书,一旁的妖姬负责磨墨,或是闲得无聊了,也会提笔随意写写画画,只不过写完就烧,绝不留痕迹。

临近午时,映月和小婵准时出现在奎文阁的门口,她们是负责送饭菜的,小婵的手艺文老曾经赞不绝口过。

夜小天妖姬二人陪着文老用完午膳,他老人家就会出门溜达一圈,夜小天二人会有一小段时间的私密时间。

他们花了大价钱在文庙的旁边偷偷买下了一栋小楼,掏干银子的夜小天每天掏空了身子,把生机都留给了细雪。

究其原因,是细雪的细微变化被二人察觉,欣喜若狂的他们,更加的卖力创造新生。

一个时辰过后,妖姬负责检查映月的修行,小婵陪着夜小天开始接受文老的传书解惑,小婵进步飞速,夜小天原地踏步。

再过一个时辰,妖姬就要传授自己神魔道的修行法门给二人,文老开始修书。

晚饭的时候,夜小天要陪着自己的先生喝两杯酒,随意闲聊一番,先生就会在小婵和映月的陪同下离去。

夜小天就把昨日抄写的文章让小婵带回去。整个晚上是夜小天自己修行的时间,他有太多的功课要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