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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云峰上,一个人一条狗在看风景,夜小天有点百无聊赖;书房的窗户,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庞,很是认真的在书写着什么。

夜小天怎么想都想不出来,这个死局该怎么破。如果樊家真如大家所说的,如此势大,就算李柳能跑,所有和李柳有关的人,都会被牵连,李柳更不会那么容易逃脱,正所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看着一脸淡定的师姐,夜小天也就随缘了,因为在他面前,有一个更为头痛的难题。

雅乐房间的那具血尸,每当想起当时那个场景,还会让夜小天不寒而栗。结合他遭遇的那些个江湖人,雅乐直白的告诉他,这绝不是偶然。

他一直以为那一天会很遥远,直到真相就摆在他的眼前,让他那些饮马江湖的美梦化为泡影,让他循序渐进的修行变得遥不可及,让他到目前为止所取得的成就一文不值。

其他人可能会认为这是魔物当道,但是熟知前因后果的雅乐不会这么想,夜小天更不会这样想,虽然还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天道的针对,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千万年来不曾改变的修行局面,不会这么随意的出现。也许对于夜小天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或许还没有暴露。

——

羽衣最终没能一口气冲上济世堂的大门口,不是这车马不够力,也不是济世堂出面阻拦,而是被中年道人第一时间发现。

雅乐在那一瞬间,也发现了中年道人的身影,她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看着不远处的夜小天的背影,继续低头书写。

中年道人在空中拦住了车马,狂暴的异兽仿佛一瞬间变得乖巧,车马从奔跑到寂静之间,就在眨眼之间完成,以车马为中心,一切都静了下来。

羽衣不耐烦的打开车帘,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叫一声,又赶紧缩回手,让自己的视线再看不到眼前的人。

中年道人不说话,微笑的看着这一切。

不多时,羽衣鼓足勇气走出车厢,老樊婆早早就跪拜在路旁,正好被羽衣踩着下车。

羽衣不情不愿的行了一个礼,“爷爷让你来的”?!

中年道人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温和的说道,“你护身符咒发作,我心急如焚,这才赶来。”

说完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头,说道:“下次还想出来玩,先跟我说,什么都依你,只要没有危险,我就不现身,好不好”?

羽衣惊喜的抬起头,眼中全是希冀的光芒,“说真的,先生”?

中年道人无奈的说道,“这下知道喊先生了,小机灵鬼”。

“拉钩钩”,羽衣赶紧伸出小手,小拇指一勾一勾的。

中年道人好笑的看着一脸认真的女孩,突然表情严肃,左手不停结印,最后放置在右手腕处。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中年道人与小女孩拉起了一道绳结,这才恢复笑容,“说好了,以后不变了”。

那一日,许多人见证了一个中年道人弯腰和一个精致小女孩拉钩的画面。

来时的路上,郑沅劫早就想好了,如果天道保佑,小姐没有什么损伤,那就不责怪于她,再让几步就是了;如果是反面,作恶者一定悔不当初,陪葬者数不胜数。

羽衣好像想起了什么,解下一枚压裙角的玉佩,双手捧着往前一递,“先生,这个还请收下,弟子莽撞,请先生责罚”。

中年道人见罢轻轻摇头,“留着吧,我现在不需要这个。以前是我对你太严厉了,物极必反,责罚就不用了,今后不会了”。

羽衣听完,开心的咧嘴笑了起来,中年道人也开心起来,这是羽衣开心的标志。

说起来,郑沅劫成为羽衣的先生,其实就是意外。

一次聚会上,樊家老祖带着羽衣亲临,郑沅劫也是这次聚会的客人,只是一眼,郑沅劫就看上了羽衣。遗憾的是,羽衣早已拜了别人作师父。

天可怜见,樊家老祖亲自把关,尚未有护道人,郑沅劫一改往日脾气,毛遂自荐,成功成为羽衣的护道人。成为护道人的时间不长,郑沅劫不喜羽衣的师父教习随意,最后再次找到家主,心满意足的成为了羽衣的先生。

郑沅劫蹲下身子,平视着羽衣,爱怜的说道,“能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别害怕,一切我都可以为你做主”。

羽衣皱了皱看好的眉毛,“缥缈楼楼主图谋不轨,意图借刀杀人,济世堂剑仙恰逢其会,恩怨难说”。

郑沅劫一脸欣慰的听着羽衣的话语,心里实在是有些高兴,有种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随后才眼神冰冷,“小姐只需吩咐一声,先生定当为你讨个公道”。

“先生叫我囡囡好了”,羽衣展颜说道。

郑沅劫听完,感觉有无数的感动和豪气,半晌说不出话来。在以往,这个他最喜爱的唯一学生,最是讨厌他,对他称呼往往随意,更不可能让他叫她的乳名。

郑沅劫心里说不出的受用,“小姐要杀谁,还是全杀了”。

羽衣甜甜的说道,“先生,唤我乳名就好,非亲近之人,我不允的。我们先找个人好不好”。

郑沅劫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沿着山道而行,郑沅劫终于弄清楚了自己最为要紧的学生的遭遇。他停下脚步,再次蹲下身子,对着羽衣说道,“先生去去就来,囡囡稍等片刻”。

羽衣轻轻点头,便见到自己的先生瞬间出现在高空,然后消失不见。

羽衣睁大着眼睛,好容易才看不到人影,这才后怕的拍拍胸口,心说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羽衣赶紧转头去找人,看着鹌鹑一般的老樊婆,招手让她赶紧过来,“怎么办,人都来了,跑得掉吗”?

老樊婆心里一直在打鼓,小姐可以很容易混过去,她的罪名就大了,这下子真的没心思给小姐出主意。

如果一开始她还算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下子敢多说一句,绝对是教唆之罪。打定主意的老樊婆使劲摇头,差点哭出声来,“小姐,别跑了,外面好危险的,老婆子照顾不过来啊”。

羽衣一脚踢开她,口中不停的说着:“废物,要你何用”。

——

鹤州城的上空,有破空之人,郑沅劫御风来到还未来得及安置尸体的缥缈楼,不顾众人满脸的惊讶,径直走到四具尸体身边。

郑沅劫口中默念,双手不停的结印。众人还来不及呵斥,只见以他为中心,有魂魄离体,其余人感到一阵恍惚,便失去知觉。

不多时,郑沅劫早已结束施法,脑中盘旋不去的是缥缈楼竟然意图上位,下套让小姐处于危难之际,再出手相助,以功邀宠,以此攀附小姐。

郑沅劫一直都是闲云野鹤,早就看不惯樊家有些做法,只是他心中只有囡囡一人,也无所谓这是糟心事。但是此事一出,郑沅劫开始为自己不能保护小姐而自责,于是下定决心再不离开囡囡半步。

想到这里,郑沅劫一把心火焚烧了那些无声呐喊的灵魂,再一把明火点燃了缥缈楼的建筑,再次御空而去。他可没有闲工夫帮樊家搞什么清理门户,以上种种,不过是泄愤而已。

再次来到济世堂的山道上,远远就看到小姐在向他招手,郑沅劫压抑住心中的愤怒,再次加快速度来到女孩的面前,又一次蹲下身子,“我去查探过了,都是些心术不正的渣子,都清理掉了”。

羽衣哪里听不出了这是杀人灭口了,只不过她早就这样想了,瞬间看待这个自己的先生顺眼多了,于是说道,“那我们走吧,先生”。

郑沅劫看了一眼老樊婆,羽衣意会,“我身边没个服侍的人也不行”。老樊婆吓得浑身发抖,因为就一眼,她的神魂已经冰冻。

“都听你的”,刹时间山风和旭,“我来赶车,囡囡上车”。

羽衣乖巧的上车,老樊婆好似从鬼门关走了一圈,默默的跟在车后头,山道上再次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