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心中的执念,治病救人什么的就没有了吸引力,几人又转场灵蕴殿。
刚踏入大殿,就听到有争吵声,雅乐习惯性的就带着几人走进了闲人免进的问诊室。
只见一名济世堂的女修一脸不悦的看着对坐问诊的病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病人脸色发白,年纪看着不大,风烛残年一般,看到闯进来的雅乐几人,一脸的不高兴,“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乱闯”。
“雅乐长老”。
雅乐摆摆手,让她不用起身,“我不过是随便走走,你不用多礼”。
病人变脸如翻书,满眼放光,笑容满面,“原来是雅乐长老,巧了,在下正好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病人说完,把济世堂女修丢在一旁,热情又讨好的再三请雅乐入座,见雅乐不为所动,这才欠着身子,“鄙人赵步才,乃阐教宿州分坛的一名外室弟子,说来惭愧了,修行多年毫无寸进,这斩妖除魔还落一身毛病”。
雅乐伸出手,打断了他的说话,“素心师姐,到底为何争执”?
吕素心这下再也坐不住,恭敬行礼,“当不得雅乐长老一句师姐,此人是脾肾亏虚为主,浊毒严重、瘀血内停。故其治疗原则为补肾健脾,通腑泻浊,活血化瘀。补肾健脾,固护先后天之本,使气血生化有源,形体得以滋养,阴阳趋于平衡,脏腑功能渐复;通腑泻浊,活血化瘀,去除病理产物,使气血运行顺畅,湿浊瘀血渐去,以免变证丛生。”
雅乐听完不住地点头,急得一旁的赵步才眼睛直转,“素心师姐用药内外兼合,道术精通,并无不妥”。
“哎呀,她懂什么啊,一天就知道让我吃那些难以下咽的药水,整个治理过程苦不堪言,简直比上刑还要痛苦几分,如果能快点好,我也就认了,可她跟我怎么说的?三年起步?七年也未必能治好,这不是害人吗?我虽然有些家财,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雅乐拿起他的病例,“你本来肾脏已经坏掉,能够枯木逢春,为何还要计较”。
赵步才明显的不想装了,“那是你们没本事,这样子,我已经把人带来了,你们看看谁合适,换一个新的就是了”。
说着,赵步才拿起一个哨子,低频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十几个少男少女都挤在外面,不懂事的鼻子上还挂着两条青龙,一个小女孩明显被吓着了,躲在别人的身后,欲哭又不敢,我见犹怜的样子。
“这些都是我宗亲血脉的嫡传子,和我同根同源,我知道你们有一门换器官的道术,这样子,你们看谁的肾脏合适,就割下来换到我的身上,这样子岂不两便”?
雅乐示意吕素心不要说话,她看着赵步才,“你的意思是用他们的命换你活得松快点”?
赵步才点点头,“有我在,赵家才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他们的父母都是自愿的”。
“他们都是自愿的吗”?
“父母之命,宗族规矩,在赵家,我说的就是不可违逆”。
雅乐再问,“换人取肾,你身体不全,修行只会停滞不前”。
赵步才无奈的摇摇头,“换不换的,晋升已经是看不到希望了,不如让自己松快点”。
雅乐三问,“一个人取下一颗肾,还能活,但是对你的病症只能减轻一年,取下一对效果翻十倍,你怎么选”。
赵步才眉开眼笑,“还是雅乐长老有魄力,一人十年,可以”!说着,赵步才一把抓起那个快要哭出来的小女孩,“其他的不行都没关系,这个是我这前几年留下来的种,虽然没有修行的资格,但绝对可以配得上,回去我再努努力,保管让你们这边少操心”。
雅乐本就面无表情的脸生动起来,夜小宝最熟悉这个表情,雅乐生气了。
“素心师姐,传我命令,从今往后,若非本人自愿,若非是骨肉血亲,替换道术不可再用,万不得已之下,需长老会议事决定”。
吕素心对于这个一直以来很陌生的师妹感观模糊,在这一瞬间,形象鲜明起来。
赵步才的脸色从愕然变为愤怒,“雅乐长老,你要搞清楚,我只是在通知你,并不是在请求你,我赵家人的命,我说了算”。
雅乐看着他,“普天之下,治病救人的道术,济世堂独一无二,除了我们你找不到第二家可以帮你治病。用别人的命来续你自己的命,你好大的威风,别说你只是一个分坛的外籍弟子,就算是你们坛主亲临,我雅乐还是那句话,想要践踏别人的命,我雅乐不答应,济世堂办不到,请回”。
赵步才一拍桌子,“雅乐,你好大的胆子,我一定要将此事禀告上峰”。
雅乐冷哼一声,“别忘了,你这病还要我们来医治,你若是不要命了,大可以一走了之”。
赵步才原本已经准备破口大骂了,被雅乐一句话怼得无言,面子放不下的他,“我一定会告诉你们堂主”。
对于这种没有威胁的口嗨,雅乐直接选择无视,她直接转身自顾自的走了,夜小宝对于师娘的崇拜又加深一层,顺便在心里鄙视一下师父,“你是真配不上别人啊”。
“为师是被追求者”。
“师姐哪都好,就是眼瞎了”。
“你就这么作贱你师父我啊”。
“放心吧师父,小宝会好好对她的”。
“你把头伸出来,为师手痒了”。
——
雅乐亲自带着夜小天几人随意游玩,他们无心,而这些人却各自猜测起来,谁啊,这么有能耐,能让雅乐长老陪同?!
一众人看着狗娃就挪不开眼睛了,这小郎君好生标致,气质超凡脱俗,一身的道蕴剑气,看过一眼就忘不了了。她们集体失去思考的能力,那俊俏的小公子是哪家的弟子?
夜小宝的形象其实也很好,只是太浮躁了,面部表情又多,眼珠子滴溜溜转,看谁都贼眉鼠眼的。
“这里其实也没有什么犯人,其实用禁闭室更合适一些”。
这里是济世堂的宗门大牢,说是大牢吧,还都有门有窗户的,到点了要么去侍弄自己的责任田,要么就去炼药,还有行医的,弄完了又回来这里思过,反正短的十天半个月,最长的也不过是因为把一味很重要的药草弄毁了,判了半年。
去过了宗门大牢,了解了济世堂的律法,夜小宝瞬间对济世堂不感兴趣了。
每日修行的要求不必说,照看灵草也是本分,就连几时几分起床休息也要固定,每年的出诊次数也要要求,更别说炼丹制药了,自己的责任田管理不善,也要被罚的。看来他是被雅乐师娘无所事事的样子欺骗了,济世堂拿他们当客人,哪里会有太束缚的规矩来管他们。
作为始作俑者的夜小宝哪里知道,这些规矩和他当日里心血来潮代笔写山门规矩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若不是雅乐维护和隐瞒,济世堂的大大小小的仙子,能够用口水把夜小宝活活淹死,再不济也要拿个小人天天用针扎,诅咒他修行就走火入魔。
仙都峰则是夜小宝最喜欢的地方。
这里是唯一对凡人开放的仙山,景色最美,仙家和凡人接踵而至,酒肆客栈林立,最是热闹非常,十分具备人间烟火气。这里是济世堂的一个重要交易场所,是山下豪客一掷千金开眼界的地方,是护国大法师求道问仙的道场,是山上仙师出门在外预备几瓶灵药的好去处。
这里有鼎盛的人群,有各式各样的玩耍地,却是济世堂对内门弟子的禁地,奇了怪哉。
仙都峰上形形色色的人络绎不绝,雅乐的出尘之美引起了无数人的观望和再回首,不断的有人窃窃私语,也不断的有人相互打听。
“此女子非同凡响啊”。
“雅乐?好名字!”
“济世堂新任长老?元婴境的修为!!!哇!!!”
在所有人关注的目光中,此时一名男子被簇拥着正好迎面走来,中间那位男子身着锦袍,眉清目秀,笑容爽朗,“不才罗侯,拜见雅乐长老”。
雅乐淡淡的颔首回礼,“原来是罗侯护法,道生,这位是济世堂的护山护法,这些年来一直守着山门不失,劳苦功高,你要多多敬重”。
夜小宝心情好,装乖宝宝抱拳行礼,“拜见护法大人”。
罗侯眼中只有雅乐,“雅乐长老到此有何贵干,不才正得闲,愿意为你分忧”。
雅乐轻轻瞟了他一眼,“不劳费神,我带他们随便逛逛,不敢劳动你”。
罗侯笑容不减,“如此小事怎敢劳动雅乐长老,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就可以代劳了。雅乐长老多年闭关,这济世堂变化颇大,在下与你细细说来”。
雅乐心中犯恶心,微微皱眉,“不用了”。
罗侯看着雅乐的表情心里面有些不悦,心说我护着济世堂的山门这么多年,你一个新晋的长老,还敢给我甩脸色,要不是见你长得美貌,有心追求,我才没工夫和你费神。
罗侯堆起笑容,“既然是雅乐长老吩咐,在下如何敢不从。”只不过罗侯话锋一转,有意无意的看着雅乐,“济世堂毕竟是女子宗门,这几位乃男儿身,在插云峰颇为不妥,以免遭人口舌,这几个小辈自然是来我仙都峰,在下还可以帮你照料一二。”
雅乐脸色一冷,径直走开,招呼也没有打一声,留下几人尴尬不已。
“这雅乐长老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啊”。
“住口!”罗侯低声呵斥了自己的弟子们,看着雅乐的背影,眼中不知道在筹划什么。
夜小宝见雅乐脸色不太好看,赶忙说道,“师姐,其实这里不错,我们待在这里挺合适的”。
雅乐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不愿意跟我在插云峰修行?”
夜小宝顿时心里生寒,“绝对没有,我绝不是为了贪图享乐,都是为了照顾师姐你的清誉”。
雅乐忍不住鼻息重了一点,“你嘴里就没实话,你是为了照顾你那点小心思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想在这仙都峰花天酒地。你这三年学了什么污七八糟的东西,炼气士要有静气,举止之间要有贵气,我最见不惯你一身的江湖草莽气,狗娃都被你带坏了。入了山门,你就要告别昨日种种,从今日起,好好学规矩。以前你师父惯着你,如今我作为你的护道人,可不那么好说情面,如若敢犯,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夜小宝瞬间低头,哈着腰保证自己会努力修行。
“你说说你,没事惹她干什么,连累我也被说”。
“师父,在江湖潇洒惯了,这么拘束我不适应啊”。
“别跟我诉苦,我可不管”。
“师父,什么是炼气士的贵气啊?我觉得这玉树临风的气质配合着阳刚男人的身形,不说是风靡万千少女,起码也是一个少妇杀手吧”。
就算是鱼游子,有时候也接不住夜小天的梗,鱼游子赶紧结束这段谈话,潇洒如他也接受不了有些东西,可能这就是代沟吧。
夜小宝不怕师父,心情好的时候甚至没大没小的叫他“潇洒哥”,但是从不敢给雅乐取外号,只因他最怕师娘。不仅是夜小宝,整个鱼游峰的人都怕她。
也许是觉得自己管得太严,雅乐走下山后脸色就平和多了。
雅乐带领着几人来到药王殿,这里是济世堂的权利中心。基本上所有的长老,宗门的供奉、大客卿和大管事都在这里修行和处理事务,也是宗门最珍贵的药草和丹药存放地。
济世堂的议事堂就设在这里,但凡宗门有重要的决定,都会在这里议事决定。这里也是济世堂的重大庆典举行的地方,最是庄严肃穆。
“这里是堂主和掌律长老问事的地方,我带你们去拜见一下,都规矩点”。
雅乐带着夜小宝等人参见了济世堂的堂主冯凌春和掌律长老肖桂倩。
冯凌春一脸意外的看着夜小宝,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这才和善的笑着,“这孩子看着真不错啊,进来坐,别客气”。
肖桂倩面容较为严肃,但是眼中善意不减。
雅乐简单介绍了几人的来历,夜小宝老老实实的见了礼,就是不知道师姐为什么要来这么一手,带晚辈见家长?!会不会太羞耻了一点。
冯凌春笑容慈祥,“既然是雅乐长老的晚辈,那就是一家人了,你们也别太客气,更不要有寄人篱下的心思,济世堂是女子宗门不假,但是以治病救人为要义,安心在这里修行,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商议着来”。
夜小宝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堂主了,面容和眼神做不得假,让人有一种想亲近的长辈风。
肖桂倩可能是职责使然,说话就要不客气得多,“按理说这插云峰乃济世堂的禁地,不该有男子入住,只不过雅乐长老坚持,冯堂主首肯,我这才勉强同意。我职责在身,要多说两句不太好听的话,请各位遵循济世堂的规矩,切莫行差踏错,罔顾雅乐长老的脸面”。
夜小宝觉得表忠心的时候到了,他心中有些激动,“承蒙两位仙长收留,在下感激不尽,在下虽然是一介武夫,胸无点墨却有道义,既然身处长辈家中,规矩礼貌是应有之义,更不会行差踏错。我在此声明,一定不会让雅乐长老为难,今后济世堂的规矩,就是我们行为的准则和方向,雅乐长老说东,在下绝不往西去,请仙长明察”。
说完,夜小宝看狗娃傻不愣登的坐在原位,一脚给他踢过去,狗娃有样学样,“俺也一样”!
噗呲一声,冯凌春忍不住笑出了声,雅乐憋得很难受!
夜小宝颇为满意自己的发言,自信满满的看向雅乐,意思很明确,咋样?没给你丢脸吧,你就说干脆不干脆,诚恳不诚恳吧?!
雅乐别过脸去,此时有一种想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样子,明明才叮嘱下去的,转眼又是这个模样。
“好好好,都坐下,别听她吓唬你们,这里规矩不严,你们既然住在在插云峰,就听雅乐长老安排就好”。冯凌春笑呵呵的看着夜小宝,不停的打量,夜小宝有一种被丈母娘当女婿看的感觉。
肖桂倩脸色缓和许多,“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