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内张灯结彩,似乎每个角落里都在吟唱着熟悉的过年老调歌。
来往逛买之人三三两两,有跟着父母的,有带着小孩的,放眼望去都是一家子出来采购今晚的年夜饭食材。
沈宜简单挑了几包水饺结账,脚步匆匆离开了超市。
回到小区,出电梯进了自己那一层的走廊,她才算缓了下来。
这几层楼几乎都是出租出去的,今天除夕,租客基本放假回家走光了。
走廊寂静无人,声控廊灯被她脚步触发亮起,刺眼地打在她孤零零的身上。
好在去年她也是这么过的。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沈宜开门进屋,拆开水饺,开火煮水。
十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年夜饭就做好了。
她端了水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吃了起来。
窗外不时有烟花声从远处传过来,手机叮当响了一声。
她垂眸去看,心蓦地一跳。
「我在你家楼下」
是周从谨发来的。
沈宜僵愣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盯着那屏幕,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除夕夜,晚上九点,他堂堂一个大总裁,这么空闲跑自己这里来?
沈宜细细回溯这几个月和他的相处,能明显感觉他对自己的态度不似两年前。
虽然表面依旧不冷不淡,但明里暗里确实在帮衬着自己。虽然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不过是举手之劳。
如果不是昨天那个吻,她也许只会将他的行为称作是对两年前那些讥讽的弥补。
弥补她,也是在修补自己那份外人面前完美无缺的伟光正形象。
可偏偏......加上之前自己喝醉酒那次,连着两次......那样的行为......
她轻捏拳,将冰凉的手背抵在额上,揉了揉冷眉。
她并不清楚他究竟想要什么。
她只是本能觉得,要离他远点。
楼下有门禁,需要密码。
他昨天进来是小区物业在后台帮他远程开的,今天......总不至于又去找物业。
她没有回消息。
隔了将近半个小时,估摸着他也该走了,沈宜象征性地回了过去。
「我已经睡下了。」
对方隔了几分钟,回过来「我被碰瓷了」
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沈宜愣了愣「你在哪?」
「楼下」
他还没有走?被碰瓷?哪个胆大的敢碰他的瓷?
她深呼吸一口气…
下电梯至一楼,开了单元门,沈宜一眼望见右门口停着他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周从谨穿了一件廓形翻领,灰色粗花呢长款大衣,脖子上束了一条灰蓝色的短款围巾,通身的冷峻和萧肃。
他身体微靠在车门旁,静静等待着向自己走过来的沈宜。
神情淡然,仿佛对她会下来这件事胜券在握。
沈宜视线向周围巡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样。
脚步谨慎地停在他面前五六步开外,疑惑询问:“你不是.......被碰瓷了?”
周从谨颔首侧脸,目光向车前示意。
沈宜轻着脚步走向前去探看,一只黑色的流浪猫趴在他车头引擎盖上,正在认真舔着自己身上的毛。
许是察觉到有人接近,它身体一弓,迅雷不及掩耳地跳下车,窜进旁边的草灌内,消失不见。
沈宜侧回头看着一脸淡定的周从谨,有些无语。
“它就是......碰你瓷的?”
周从谨默默瞧着她,认真地嗯了一声。
沈宜徒觉被耍,语气低沉:“周总,我没有心情陪你开玩笑。”
她转身要回去,熟悉的沉香夹杂着丝丝冷意划过她的面前,一只大手覆在她的额前。
沈宜浑身起了个激灵,将头偏向一边,躲开他的手。
“烧退了?”周从谨手僵在空中,攸然放下,轻声问。
“退了,谢谢关心。”沈宜不着痕迹地退出两步,远离了他身上那道危险的气息。
“身体好点了么?”
“还行。”
“你......”周从谨打量她几眼,话到嘴边斟酌半响,最终道:“年夜饭,吃了么?”
“吃了。”
“吃什么了?”
沈宜:“......”
沈宜被他分不清情绪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怵,开始反问:“周总大过年的不回家陪父母?”
“回过。”
“那你来我这里有何贵干?”沈宜疑惑盯着他。
周从谨如墨般的眸中晦暗不明,缓缓吐出两个字:“拜年。”
沈宜:“......”
她看见周从谨移身,拉开背后的副驾驶车门,对她道:“上车。”
沈宜顿了顿:“去哪里?”
“囤年货。”周从谨对她偏头示意。
两人僵持几分钟,周从谨不急不恼,站在门口安静凝视她。
沈宜拢了拢外面白色的羽绒服,和他沉默对视良久,最终垂眸妥协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