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电话打来的时候，姜子阳正混迹在蓝心一群男员工堆里，喝酒斗牌。
他玩得正尽兴，看到沈宜电话时，跑到一边安静的地方接了。
“沈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晚上十一点给自己打电话，不是有急事吧。
沈宜那边语调平缓，但声音里依旧能听出带了点颤抖。
“姜特助，你朋友圈刚发的那几张照片......”
姜子阳哦了一声，道：“那是mJ在新加坡的项目，今天是启动活动，我就发了些照片在朋友圈宣传。”
他本人觉得这种照片发不发朋友圈并无必要，奈何周总提了一嘴，自己怎么也得发一发做个样子。
“我想问的是，最后一张......”
“你等下哈。”姜子阳退出通话界面，点开朋友圈刚发的博文，划到最后一张。
“这张啊，这群人是我们mJ的建筑供应商团队。”
“后面两个人......”沈宜声音越来越弱。
姜子阳放大照片，看见了人群最后站着的一男一女。女孩披着长发，小勺子挖了一口自己手里的蛋糕，递给男人嘴边。
男人欣然将勺子里的蛋糕抿在嘴里，左右手各拿了杯奶茶，显然是两人各自的。
动作亲昵，表情甜蜜。
“哦，这两人叫什么......王麓和路小晨，他俩是九业集团的，老搭档了，看起来好像也是......”
姜子阳多嘴了一句：“情侣吧。”
沈宜脑袋嗡地一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沈小姐，这两人你认识？”
没有回应。姜子阳又唤了一句“沈小姐？你没事吧？”
长时间静默，姜子阳连唤了好几声，那边终于似反应过来，回了一句：“没事，谢谢你。”
随即挂了电话。
姜子阳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并未多想，熄了手机，重新扎进了人群里。
*
王麓在新加坡出差将近一个月，除了偶尔接电话没以前那么快，其他并无任何异常。
沈宜盯着手机中和他的聊天页面，手指悬在空中，犹豫半晌，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这次他接的很快。
“沈宜。”视频那头，王麓穿了一身棉睡衣，短发带着湿气。
沈宜观察着他细微的神情，满腔的问题临到头来，却是一句都难开口。
“怎么了？”王麓看出她的不对劲，关切询问：“你们今天年会好玩吗？”
“还行。”
“你一个人睡一间房吗？”
“和佳宝一间，她还没回来。”
王麓笑道：“你是不是偷偷先回房了？我就知道，你老不爱凑那些热闹。”
“王麓......”
“嗯？”
沈宜终于缓缓问道：“和你一起派遣去新加坡的同事，叫什么名字？”
王麓神色一顿，随后很快恢复了若无其事：“叫路小晨。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路小晨......”沈宜喃喃数语：“女孩子吗？”
王麓干笑，点了点头。
“你们......关系很好？”
王麓含糊其辞：“你以前都不关注我同事，今天怎么有兴趣了。”
沈宜手指轻点，发了张照片过去。声音清淡：“我只是觉得，你们关系挺好。”
王麓很快看见了那张照片，神色当即僵硬。
嘴角肌肉挛缩数下：“你......哪里的这种照片......？”
“我们的朋友圈，总免不了有些重合。”
“沈宜......”对面面色不知何时已经通红，着急解释：“这种抓拍照片，混淆视线，很容易引起误解......”
“王麓！”沈宜长呼吸一口气，尽量压住颤声：“我不是瞎子。”
王麓语气急切：“你......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
沈宜侧开视线，失望地落在房内的虚空处。
须臾她平静了情绪，打断他重复的口条，淡道：“你说。”
对面突然沉寂许久，最终低头道歉：“对不起，确实是我没掌握好分寸。”
“你也知道，我平时性格就大大咧咧，跟别人相处起来粗心大意，我就是......我就是把她当哥们，我真的对她没有一点意思......”
“沈宜，你原谅我好嘛？我保证以后一定和她注意分寸，我真的......对天发誓......”王麓将手掌伸出举到手机面前，向她不断许诺着誓言。
沈宜心情混乱，如何也听不进他絮叨的誓言，匆匆挂断了电话。
对面又轰炸式地打过来七八个电话，沈宜一概未接。
她回了则微信「你让我冷静一会」
屋外海浪翻涌，沈宜愣神聆听。
海浪在寂静中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拍打在漆黑的礁石上。
屋内开着暖空调，凉意却从她心底层层向外渗透，直致手脚冰凉。
那张照片里，两人的亲密动作和浓情笑意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
挥之不去。
王麓放弃了电话，道歉的文字一条条发来。
沈宜觉得倦怠，干脆熄了手机屏幕，丢在床被上。
自己出了阳台，在黑暗中静吹着冰凉的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