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百旺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也让林骁有一个消化的时间。
“如果你以为杨大夫就为陈家屯做了这么多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去年刚入冬的时候,几条野狼趁着夜色摸到了屯子里的养猪场,养猪场里不但有生产队的任务猪,还有社员在值夜班。
如果让饿狼闯进养猪场,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又是杨大夫,只用一刀一弩,就把狼群斩杀在猪圈之外,过后还把狼肉分给了社员们。
年底的时候,公社收完任务猪,只给我们留了最瘦小的两头小猪,根本就不够社员们分。
我安排民兵连长薛贵带着几个民兵上山打猎,可他们在山上转悠了一天,就打了两只野兔回来。
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就厚着脸皮找杨大夫求助,杨大夫二话没说,数九寒天的就带人进了山,回来时带回来七八头野猪。
我们脸皮再厚,也不能白要杨大夫的野猪,就想着掏钱去买。
结果我们还是小看了杨大夫的格局,人家杨大夫直接把钱给捐了出来,给生产队的孩子建学校用。
一个远道而来的知青,能为屯子做这么多,真是让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杨大夫。”
陈百旺本来是要帮杨白衣说话,给大舅哥留一个好印象,没想到说着说着给自己说激动了,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大夫在火车上以德报怨,显示出了他博大的胸怀。
一年给社员们分了三次肉,显示出了杨大夫无私的奉献精神。
给社员们看病,都是只收个药钱,从来不要诊费,这是杨大夫的医者仁心。
猪圈外孤身斗群狼,这是杨大夫的勇者无畏。
去年,公社里的先进知青和先进个人,获奖的都是杨大夫。”
老支书就是老支书,虽然只读了几年私塾,但这么多年的会不是白开的。
这几句总结,小词整的太硬了,把陈百旺前面说的,瞬间就升华了。
“这小子真有你们说的这么好?”
林骁很不希望两个老头说的是真的。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想要拆散妹妹的这段感情,难度就太大了。
“当然是真的,全屯子你可以随意去打听,没几个不知道的。
特别是李秀莲,杨大夫治好了她小孙子的病,在养猪场救了她儿子的命。
不信你可以试试在李秀莲面前说杨大夫的坏话,看她挠不挠你就完了。”
陈百旺一本正经的话,逗的大家哈哈大笑,除了林骁除外。
“白衣,出来洗澡了。”
这时,墙外传来崔金发的呼喊声。
“我今天就不洗了,家里有客人,你们过来喝点吧!”
杨白衣随意的说道。
“不了,明天还要上工呢,你们喝吧。”
院墙外的几个知青果断的拒绝了。
他们都不是贪得无厌的人,已经占了杨白衣不少的便宜了,而且他们的酒票都用完了,没用完的也都给韩飞了,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空手去杨白衣这里陪客了。
“那行吧,你们先洗澡吧,洗完了过来一趟,拿点肉回去,现在天气太热,吃不完就坏了。”
肉在杨白衣嘴里,好像一文不值一样,隔着墙就送出去了。
“好嘞!明天又要改善生活了。”
“谢谢杨白衣同志了。”
……
墙外传来一阵七嘴八舌的感谢声。
一旁的林骁,现在有些相信陈百旺和陈大河的话了。
杨白衣绝不是因为他在这里,而故作大方,如果杨白衣不是经常给别人肉吃,墙外的人绝不会这么相信他。
第一反应绝对是怀疑和难以置信,不会答应的这么随意。
毕竟如果一个平时特别抠门的人,突然说要给你肉吃,你相信吗?
明天再出门打听打听吧,如果大部分社员都对杨白衣表示肯定,那这件事就错不了了。
林骁中午打的底子太厚了,再加上有心事,把陈百旺他们带来的两瓶西凤酒喝完,就说什么也不喝了。
陈百旺和陈大河也随即提出了告辞,一人喝了半斤酒,吃了一肚子烤肉,两人满足的不得了。
杨白衣送他们俩出门的时候,一人给了一大块狍子肉,大概有个五斤左右。
两人推辞不过,就各自提着肉回家了,接受杨白衣的馈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那就先欠着吧。
等杨白衣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不遗余力的支持杨白衣就行了。
比如这次,在杨白衣大舅哥面前不吝溢美之词。
比如以前,没事就陪着杨白衣的姥爷聊天下棋。
人与人相交,不就是人心换人心吗?
“哥,你先喝会儿茶,我去烧点热水,洗一洗睡着舒服。”
林宛如起身去了厨房。
“好,是要好好洗洗。”
在火车上三天都没有洗澡,林骁感觉自己都快馊了。
“杨白衣,要不咱们去河里洗吧!”
想到刚才有人叫杨白衣去河里洗澡,林骁有些心动。
在河里洗澡,可比简单的擦一擦舒服的多。
“现在来不及了,快九点了,九点到十点是女同志洗澡的时间。
你要是不困的话,咱们十点以后再去也可以。”
杨白衣借着煤油灯看了看手表。
“不困,睡了一下午了,宛如,你少烧点水,我和杨白衣一会去河里洗澡。”
对厨房的妹妹喊了一声,林骁就坐在院子里喝起了茶。
“白衣,我们来了。”
过来拿肉的是崔金发和董一鸣。
“同志,你抽烟。”
董一鸣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林骁,从兜里掏出半盒皱巴巴的大前门,递给林骁一根。
“谢谢,我叫林骁,是宛如的哥哥,过来看看宛如。”
林骁把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董一鸣要给他点烟,却被林骁给拒绝了。
林骁是到了部队以后才学会吸烟的,虽然这个年代还没有吸烟有害健康的概念,更没有二手烟的概念,林骁只是单纯的不想在妹妹面前吸烟。
“林骁同志,你是从洛水市过来的,还是部队驻地啊?我们都是洛水市人。”
崔金发有些兴奋,林骁是他除了知青以外,在东北见到的第一个老乡。
“我是从洛水市过来的,过几天等我回去时,可以帮你们带信回去,最起码可以省个信封和邮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