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这一年里,咱们绝大部分知青同志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也得到了各生产队的肯定。
你们踏实肯干,无私奉献,作为知青办主任,我也以你们为荣。
但是,在咱们的知青队伍中,还是混进了一只害群之马,给咱们知青队伍的名誉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说到这里,周学鹏故意停顿了一下,勾起了大家的好奇,也表达了自己的愤怒。
“听这意思今天开的是批斗大会啊!”
“是谁啊?大冷的天,让知青办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开会,看来这件事不算小啊!”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除了陈家屯来的知青,没人知道今天要批斗的是谁。
“把黄秋霞带上来。”
周学鹏没让大家等太久,直接让人把黄秋霞给押了上来。
此时的黄秋霞,经过简单的整理洗漱,状态比昨天要好上一些,可是依然很差。
她面黄肌瘦,神情呆滞,被执法大队的人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提了上来。
其他生产队的知青,原本对黄秋霞就不熟悉,反应还没那么强烈。
陈家屯的知青虽然和黄秋霞没有太多交往,但还是很熟悉的。
一看她如今的样子,就知道这半个月黄秋霞没少遭罪。
“怎么是个女的?”
“一个女同志能犯什么错误?难道是生活作风问题?”
台下知青们的议论,让失魂落魄的黄秋霞稍稍回了神。
发现台下坐满了人,黄秋霞顶着众人的目光和议论,双眼如同雷达一样来回巡视着。
终于,她的目光在杨白衣身上停了下来,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狰狞。
“杨白衣,把我害成这副样子,这下你满意了吧?”
黄秋霞原本还算清脆动听的声音,此时如同铁片划过玻璃一样刺耳。
“难道这里面还有杨白衣的事情?那为什么只抓了黄秋霞一个?”
“那谁知道呢?这种事,一般都是女同志吃亏。”
“男女关系,一个巴掌拍不响,不应该都算在一个女同志身上。”
“杨白衣懂医术,还那么会打猎,估计生产队把他保下来了。”
随着黄秋霞一声凄厉的高喊,知青们立马开始了自己的想象力。
“黄秋霞,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你犯的事,跟人家杨白衣同志有什么关系?
是人家三年多来不让你上工的吗?是人家让你只吃细粮鸡蛋,贪图享受的吗?
你这个状态,明显是思想觉悟还没得到提高,看来应该再把你关一段时间,让你再好好反省一下。”
周学鹏冷冷的喊了一句。
黄秋霞瘦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成一团。
“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回去了我一定好好劳动,再也不敢不上工了,求求你们,不要把我关回去。”
黄秋霞一听要被关回去,像是听到了最可怕的事情,老光棍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深刻了。
“同志们,今天让大家过来,就是要批判黄秋霞这个资本主义残留,批判这个知青队伍中的害群之马。
我不说你们估计都不敢相信,黄秋霞下乡至今,已经三年多的时间,她居然一天工都没有上过,整天在生产队混吃等死。
她好逸恶劳,贪图享乐,三年多的时间一口粗粮都没有吃过,每天都是细粮鸡蛋,完全是一副资本家的大小姐作风。
她的所作所为,在陈家屯人人唾弃,给咱们知青队伍的名声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周学鹏脸色阴沉,他是专管知青的,黄秋霞的行为,确实是让他脸上无光。
下乡三年多,一个工分也没有挣过,放在全国范围内,这种行为也是相当炸裂。
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好死不死的让他给碰上了,因为黄秋霞,往后几年的先进知青办想都不要想了。
“什么?她居然跟我们是同一批知青?三年多从来没上过工?她靠什么吃饭?不会是全靠家里接济吧?”
“这种资本主义做派,我们要坚决跟她划清界限。”
“这是我们知青队伍的耻辱,把她开除知青队伍,我们不承认她知青的身份。”
“这种人,就要让她把牢底坐穿。”
“她是我们无产阶级的敌人,这种人必须要打倒!”
知青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对黄秋霞横眉冷对。
大家都在生产队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她凭什么过得这么舒坦?
知青队伍,本来就是一群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做事根本不计后果。
在城里时,他们一直都是运动的推行者,现在又怎么会惯着黄秋霞呢?
主席台上的三个人,看着大家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
繁重的农活,并没有磨灭他们的信仰,大家依然不忘初心,思想觉悟上没有丝毫问题。
等大家发泄的差不多了,黄秋霞也被巨大的声势吓得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周学鹏才开始制止了知青们的声讨。
“经公社领导研究决定,开除黄秋霞的知青身份,以后不允许她在回到陈家屯生产队劳动和生活。
即日起,将黄秋霞送到黑水农场,接受那里的劳动改造。
希望黄秋霞同志,以后在农场里好好表现,提高思想觉悟,和以前的资本主义做派做好切割。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等改造好了,依然是我们的好同志。”
周学鹏直接宣读了对黄秋霞的处理意见。
黄秋霞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不知道黑水农场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农场也分很多种,像萧青阳一家下放的红星农场,最次的标准,也要有大学教授的身份,不然你根本没有资格下放到那里。
而黑水农场,关的都是一些劳改犯,属于最低级的农场。
里面没有人权,没有民主,只有高压控制和无休止的劳动。
黄秋霞被送到那里边,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更加艰难。
把黄秋霞压下去以后,今天的批斗会就算是结束了。
大家走出礼堂,来到公社门口,虎子哥柱子还等在那里。
正月里的东北,天气还特别寒冷,大家也没有什么要买的,就急急忙忙的坐上牛车往回走。
“你说黄秋霞这是何苦呢?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后悔?”
孙东超坐在牛车上,回头看了一眼公社大门。
他们是同一批知青,以前孙东超还对黄秋霞起过心思,不过人家黄秋霞当时根本就看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