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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女人说话要顺着她的心意,千万不要对着干,趁一时口舌之快,惹来责怨,何苦呢,谢傅笑道:“当然,你肯定不缺男人,是你不要。”

“不,是这些男人配不上你。”

秋如意淡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以后你穿过的衣服给我留着。”

谢傅一愣:“你不是说你不想沦陷吗?我这不是害你吗?”

秋如意反问:“你有办法解决吗?”

谢傅哑口无言,唯一解决的办法可你不想要啊。

秋如意淡道:“我也不白占你便宜,以后我穿过的衣服留给你。”

谢傅一头雾水:“我要你衣服干什么?”

秋如意讥笑:“李少癫,少装了,你们男人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

“什么德行?”

“天水仙歌穿过的一双罗袜拍出千两的高价。”

谢傅惊讶:“真的吗?”

秋如意淡淡道:“你也算青楼常客,男人喜欢什么东西,你应该比我更清晰。”

谢傅想起澹台文望将牡丹娘子的一条丝帕视若珍宝,脸上肌肉抽了抽,好笑:“我不好这些东西。”

秋如意高冷道:“礼尚往来,我礼数到了,你爱要不要。”

谢傅玩笑道:“要,怎么不要,天水仙歌穿过的一双罗袜都值一千两,明月大家秋如意穿过的罗袜怎么也值个三千两,要是小衣小裤那可就是天价了。”

秋如意声音冷冷;“李少癫,你欠扇是吧,你赠我之物,我再穷苦潦倒,也不会去换做银两。”

“如意,玩笑而已,莫要当真。”

秋如意停了下脚步,扫了身后慢上两三层的高公公之后,才开口说道:“少癫,我刚刚听说了你很多事,谢傅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

“哦,听谁说的。”

“我的恩师秋云,他是陛下亲封的国师。”

早些时候,谢傅已经从高公公口中获悉这位秋国师的一些情况,不过也就一个名而已,其它一概不知:“如意,那你的师傅一定很厉害吧。”

“少癫,说句不自傲的,我十九岁就踏入一品,但是我的修为比起我师傅相去甚远,他深不可测,到目前为止,连我这个徒弟都不知道他的深浅。”

谢傅哦的一声:“那就是已经入道了。”

秋如意笑了笑:“或许吧,至少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值得他出手的人。”

谢傅笑道:“你既然秋国师的爱徒,应该知道你师傅的来历,何门何派?”

“我只知道我师傅来自昆仑,其它一概不知。”

昆仑?又是昆仑,昆仑在西域境内,莫非这秋国师属于西域武道势力,又或许与初月端木慈同样来自昆仑秘境。

应该不是,要不然初月和端木慈一定会跟他提起。

那秋国师属于西域武道势力的可能性要更高一点,嘴上问道:“陛下知道秋国师的来历吗?”

秋如意应道:“应该知道吧,不过或许也不甚详尽,没有过多去追究,但是有一点你要明白,我师傅既是国师,最大的职责就是护国,如果某个人某个群体威胁到陛下和大观国,我师傅绝不会做事旁观。”

秋如意这话相当于向谢傅透露了秋国师的立场和位置。

谢傅问:“你还听说过谁提起我?”

秋如意沉声:“萨来仪和云弱水。”

谢傅笑了一笑,果然是云弱水,嘴上淡道:“哦,他们提起我什么?”

“萨来仪还未做表态,但是云弱水已经将你视作威胁。”

“我与云弱水无冤无仇,因为什么?”

秋如意回头一笑:“你行到今日这个高度,我不相信你还如少年般天真,有的时候仇恨可解,立场却无法转变。”

谢傅微笑:“如意,愿闻其详。”

秋如意直接指出关键:“你已经强大到威胁蓬莱仙门,云弱水还说你身边有一魔一妖,非除不可,我知道那只是他的借口,越是满口大义者越是趋炎附势。”

“如意,看来你对这位入道大宗师评价不高。”

秋如意问:“你应该见过他了吧。”

“嗯,刚刚在楼下瞥见一眼,长的很美很仙。”

秋如意咯的一笑,谢傅好奇:“你笑什么?”

“云弱水是男人。”

谢傅吃惊:“什么!长那副德行是个男人。”

“他是女相男身,所以有机会的时候,不必怜香惜玉。”

“说的我多怜香惜玉一样。”

“以前是,现在是不是,我还不清楚。”

“如意,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少癫,当立场无法改变的时候,就避免不了要发生战争,战场上两军对垒,仁慈只会成为自己的弱点,敌人也不会因为你的仁慈怜悯而放弃战斗,决至胜负为止。”

谢傅停下脚步来,看着秋如意的背影,人生最悲哀痛苦的莫过于亲人朋友成为自己的敌人。

秋如意见谢傅没有应声,回头轻声询问:“少癫,怎么了?”

谢傅笑了笑:“如意,如果有一天你我立场对立,你又该何处?”

秋如意嫣然一笑:“我就效法诸葛孔明与周公瑾,乐时与友乐,敌时决雌雄。能死在英雄朋友之手,皆快意欣然,少癫,你说呢?”

谢傅道:“那时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人命如草芥,英雄轻生命重志气。”

秋如意轻道:“现在也是一样,能成为英雄者皆重志气轻生命。”

谢傅苦笑:“说实话,我不想成为英雄。”

秋如意嫣笑:“谁叫你心胸宽阔,心怀怜悯,你没有选择。”说着轻轻叹息;“人就是这样,乐时不知乐,苦时又愁苦。”

谢傅骤的心情激扬澎湃,撩起袍摆就把长裤脱下,揉做一团递给秋如意。

秋如意微微一呆,无声的接了过去,将长裤折成一方,揣入衣怀内,嘴上轻轻道:“我的,等方便的时候给你。”

谢傅莞尔一笑,这算什么,互赠信物么?

不知不觉行到这四十一层,四十一层是一个特别的数字,秋如意停了下来,指着一间屋子道:“到了,皇后娘娘就在里面。”

谢傅大步朝屋子走去,秋如意抬手拦住:“她已经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谢傅按下秋如意的手,微笑道:“放心。”

高公公见到了目的地,快步赶来,想要靠近屋子,却被秋如意拦了下来:“高公公,我们找个地方饮茶,不要打扰他们了。”

高公公望了屋子一眼,最终还是点了下头,跟着秋如意离开。

谢傅无声走进屋子,正值白日,房间里四处通明,有一个身影却盘坐在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

她闭目凝静无声,姿容如故矜贵圣洁,只是谢傅从她破裂到糜烂的嘴唇和晦暗的脸容,明显感受到这个受神明照顾的女子,炽热的生命正在消逝。

她像一名即将坐化的高僧,在端庄不改中黯然凋零。

谢傅心痛无比,伊蓝是多么单纯,多么纯洁啊,可她一直都成为别人的工具,无论是受万人敬仰的吉祥天女还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她都只不过是一件工具,就算是自己,当初接近她的目的,也是为了获得她身上的神脉。

从她双足踏入大观国开始,她就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着的,甚至在自己向她说起大观国的河山辽阔,风土人情,这个当了二十年皇后的女子,美丽眸子却露出了好奇眼神,谢傅也看出她被自己口中的风景所着迷,神往……

多么哀伤的二十年。

谢傅无声走到她的跟前去,伊蓝却似死一般毫无察觉,若非敏锐的神敏察觉到她还有生机,谢傅都要心裂悲呼起来。

露出笑容,轻轻开声:“嗳,这是怎么了?”

安寂不动的伊蓝闻声立有反应,身体刚一动就如散架一般瘫下,谢傅眼疾手快就将她搂托住:“伊蓝,是我。”

伊蓝紧闭的眼皮动了动,长长的眼睫毛颤颤不止,似乎要睁开眼睛来,只是因为闭眼太久,眼睛一下子好像被黏住一般。

谢傅伸出手指轻轻帮她拨开眼皮,一个人连睁开眼睛都要别人帮忙,那她应该虚弱成什么样子。

她的脸容应该是光洁无垢的,但是谢傅手指尖却摸到浅浅的一层灰,只有尘封在屋内的死物才会积灰,这说明她已经保持这个动作不动,好久好久了。

伊蓝睁开眼睛看见谢傅的一瞬间,眼睛一红就无声流出眼泪了,破裂糜烂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来。

谢傅能感受到她的委屈,手指轻轻放在她的嘴边:“嘘的一声,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都知道。”

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位置:“护舒宝卫都知道。”

伊蓝抿唇点了点头,旋即就又把两片嘴唇微微分开,眼睫毛抖颤一下。

谢傅哈的一笑:“知道疼啦,知道疼就好。”

伊蓝发红流泪的眼睛眨了一下,嘴唇却僵着,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笑容的符号。

谢傅问:“见到我很开心?”

伊蓝轻轻颔首,然后手指又指向自己的嘴唇,谢傅笑道:“我知道,你想笑却笑不出来。”

伊蓝轻轻点头。

谢傅柔声道:“喝点水好吗?一会就能说能笑,再吃点东西就能蹦能跳像只……像只……”

一时好似脑筋迟钝竞说不出来,伊蓝却睁着美眸,眼神似乎有点期待。

谢傅并非脑筋迟钝,只是感觉没有任何动物能够比拟她,她是伊蓝,世间万物无可替代,见她期待,只好手指轻轻刮着她的脸蛋,好笑说道:“像只小花猫好吗?上窜下跳,破窗揭瓦,每天都把自己弄脏兮兮的。”

伊蓝眼神竟有神采,点了点头。

谢傅又轻轻抹着她的眼角,泪水和脸上的灰混做一团,生出一道明显的泪痕:“每次啊,在外面受了委屈,就会一脸哭相的跑回家。”

伊蓝在地上画了一个不开心的符号,代表才不。

谢傅笑笑:“先喝点水,等你恢复些精神,我们再说个够。”

这是方才发觉周围没有饭菜也没有水,当下朗声:“如意,如意。”

秋如意不知道离的远还是已经离开,没有回应,谢傅就站了起来,伊蓝却紧紧把他捉住。

谢傅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一边说着一边捶击自己的胸膛:“护舒宝卫永远保护着天女。”

走到屋子,便放开声喉:“秋如意!”

这一声吼,竞震的整座摘星楼嗡嗡,积尘荡漾,也把正在饮茶的秋如意和高公公两人惊着,迅速前来。

高公公急色匆匆:“谢大人,是不是皇后娘娘……”

谢傅直接打断:“水和饭呢?”

高公公回归神来:“哦,老奴这就是让御厨准备。”转身匆匆忙忙的下楼梯。

谢傅没好气道:“等御厨做好了,人早饿死了,再者说了山珍海味现在也吃不下,弄点水和清粥就好。”

高公公哦的一声:“好好好。”

秋如意微笑问道:“皇后娘娘愿意吃了吗?”

谢傅淡淡点头。

“少癫,还是你有办法,你跟她……”

在秋如意想来能让一个绝食求死的人有了求生欲望,定是关系匪浅。

谢傅淡道:“重要吗?”

秋如意提醒:“你别忘了她是皇后娘娘。”秋如意本来还想说,她还是吉祥天女,只是觉得单皇后这个身份就足以震慑一切邪念。

“这皇后娘娘不当也罢。”

谢傅说完回到房间去,伊蓝一双深蓝的眸子正睁睁望着门口,谢傅立即换上一战温暖笑容:“我从未失信于你,不是吗?”

伊蓝眸子朝门口瞥去,似乎在询问门外的女人是谁?

谢傅笑道:“秋如意,我的一个朋友。”

伊蓝本能的要说话,嘴唇刚轻轻一动,好看的眉毛就蹙的弯弯的,两片破裂糜烂的嘴唇黏在一起,一时间难以分开。

改用手指在地面书写:我知道她是谁,你刚才在外面的话我听见了,你不想我当皇后吗?

简单的一句话,她写的老大费劲了,谢傅笑道:“你当什么都没有关系,最主要是你要开心。”

伊蓝本能一笑,嘴角刚刚翘起,立即就要牵扯到嘴唇糜烂的伤口,谢傅伸出手指轻轻抚着她再次蹙起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