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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宝华虽一身是伤,竟亲自率领官兵和郡兵帮助龙门村、龙翼村的村民挖井取水。

阴霾尽扫,青天蔚蓝。

安顿一切事宜,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谢傅让赵宝华率兵先回去,赵宝华心知节度使大人为了保护自己,本来还想驻军于此,三思之后还是听从节度使大人的安排。

他官阶低微,根本没有与豫东郡王府斗的资格,再者说了一众部下,也是别人的儿子,也有妻儿老小。

若是白白枉死,这笔血债也是记在他的身上。

谢傅来到封天白的茅草屋,刚到门口便听到封天白郎朗颂文之声,想来应该是教授顾玉灵悟武宝典。

想起封天白要收他为徒的事,只感觉好笑又是尴尬,老小子,只要你好好教导大姨武道,就当你将功补过。

突然身后传来一把喜悦之声:“哥!”

谢傅回头,只见秋槿棠手里好像端着菜,身边还跟着一道小身影,好像是牛婶的女儿小琳,手里同样也端着一盘菜。

秋槿棠走近,狡黠笑道:“哥,就知道你在这里。”

小琳明亮的眼睛盯着谢傅看,恭敬而又胆怯的叫了一声:“仙师。”

今天她听了仙师的很多事,仙师的形象在她心中越发高大,就是感觉与仙师的距离越来越遥远,反而不似初见时那么亲近自然。

谢傅笑了笑:“小琳。”

听仙师叫得出她的名字,小琳有点受宠若惊。

“哥,饿了吧,今晚的饭菜很是丰盛,大家凑了点银子,特地到镇上买了肉和菜,要好好报答伱和顾姐姐。”

谢傅笑道:“小棠,是你自己掏的银子吧。”

秋槿棠摇头:“是大家凑的。”

说着有些尴尬说道:“这些年大家都过的很不容易,不过相信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

“哥,我的愿望都实现了,能遇到你真是三生有幸,现在就差最后一个愿望,堂哥能娶了漂亮娘子。”

谢傅呵呵一笑:“剩下的这个愿望最容易不过来。”

听见愿望,小琳眼睛一亮,仙师也曾问过她有什么愿望,可当时她什么都没说。

“哥,进去吧,菜都快凉了。”

有秋槿棠陪同,谢傅感觉见封天白不至于太尴尬,欣然应道:“好。”

“小棠,苏公子呢?”

“哥,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安顿他在我的床上睡下休息。”

“那你晚上不是要跟他睡一张床。”

秋槿棠羞红着脸,嗔道:“哥,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暂时借给他休息。”

说说笑笑就进入房间,秋槿棠和小琳主动打了招呼:“封先生。”

正在专注颂文的封天白笑道:“什么风把你们这两个小丫头给吹来了。”

秋槿棠打趣道:“是西北风,能让人吃饱的西北风。”

一边说着一边和小琳将才端到桌子上。

谢傅笑笑和封天白打了个招呼,眼神飘到在榻上盘腿练功的顾玉灵。

秋槿棠说还有菜,要回去帮忙,让他们三人用餐,就和小琳离开。

封天白看向桌子的美味佳肴,对着谢傅笑道:“我来这么久,他们还从来没有如此厚待过我,托你的福。”

谢傅应道:“师伯祖,应该说是托你的福,如果不是你让师姐去助一臂之力,只怕今日这关不是那么好过。”

封天白笑道:“我都知道了,玉灵去不去都不影响结局,倒是你让我刮目相看,节度使大人。”

听见封天白换了称呼,谢傅稍微有点尴尬,也不知道大姨向封天白透露多少信息,只好应道:“师伯祖,实非故意隐瞒,只是……”

封天白打断道:“你有什么目的,我并不关心,我只关心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谢傅朝床榻盘腿闭眸的顾玉灵看去:“玉灵是我的大姨。”

此话却是像封天白传递一个信息,他对雷渊宗并没有什么恶意,至少对顾玉灵没有什么恶意。

“我知道,玉灵跟我说了,除此之外,还跟我说了你的很多事情。”

谢傅哦的一声。

“你淮南道节度使的身份,你不俗的武道修为,你在玉尘山的所作所为,很多很多……”

谢傅顿时有种被剥光的感觉,封天白笑笑:“坐下边吃边聊吧。”

谢傅坐了下来,因为对封天白的芥蒂,有点放不太开。

封天白突然冒出来一句:“谢傅,我感觉你对我敌意?”

谢傅微微一讶:“师伯祖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话应该问你自己,而不是来问我?”

谢傅笑笑:“师伯祖是儒门至尊,晚辈心存敬畏罢了。”

封天白哈哈一笑,并不揭破,在追根问底,这话就聊不下去了,改口问道:“节度使大人,喝酒吗?”

谢傅问道:“有酒吗?”

“有,不过不是什么美酒,只是一般的黄酒。”

“聊胜于无。”

封天白取来一个小坛子,亲自为谢傅斟酒:“我平时不常喝酒,不过高兴的时候也会喝上一点。”

封天白身份摆在那里,又是如此盛情,谢傅也是毕恭毕敬:“晚辈倒是好酒,就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纵情畅饮。”

“节度使大人身为一道长官,平日里自是公务繁忙,难得今天闲暇下来,就喝个痛快来。”

这话说的谢傅有点尴尬,就没有比他更闲的节度使了:“师伯祖有所不知道,这淮南道节度使只是一个虚衔,并没什么实权。”

有酒水助兴,氛围倒是轻松许多,不似一开始那么拘拘束束。

谢傅虽然跟着顾玉灵叫上一声师伯祖,但从淮南道节度使的身份来说,与封天白平起平坐也没有什么不可。

吃着菜,三杯水酒过后,封天白道:“早些时候不知道大人身份,让你拜我为师,是封某孟浪了。”

“师伯祖说哪里话,你乃儒门武道至尊,能成为你的弟子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可我看节度使大人却好像很不乐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谢傅自然要找个堂堂正正的理由:“不瞒师伯祖,我早已经拜他人为师,若是再拜你为师岂不是叛师背道。”

封天白说完哈哈大笑:“好,节度使大人尊师重道。”

“师伯祖过誉了,只是为人弟子的本分。”

“我听玉灵说,你年纪轻轻武道修为就踏入二品,不知道哪位高人能教导出你这般优秀的弟子,真的让我好生羡慕。”

谢傅听了却忍不住一笑,什么优秀,无论是在初月还是端木慈的眼中,他这个弟子就是一个废物。

“节度使大人笑什么?”

谢傅这会几杯水酒下肚,兴致活跃,没有多想直言笑道:“我啊,在我师傅眼中就是一个废物。”

封天白闻言,嘴角笑意更深,武道能够到达二品已经是世间少有,要知道整个雷渊宗能够达到二品者寥寥可数,且均是修武数十年。

而谢傅如此年轻就达到二品却被当做废物,足见谢傅的师傅眼界之高。

“节度使大人,不知道你的师傅是谁?”

谢傅只是有了酒兴,并没有醉,歉意道:“师祖师,师门不便透露,还请见谅。”

既然不便透露,封天白也没有再追问,改口问道:“我听玉灵说,你修为被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谢傅倒没有隐瞒,便将被景教圣女下了秘篆的事说了出来。

小韵曾说过,此秘篆除了下篆之人无人能解,倒不报太多希望,怎知封天白听完脱口:“景教奇篆涅磐篆。”

谢傅闻言讶道:“师叔伯你识得此秘篆?”

要知道连小韵这个医仙也只知是一种秘篆而已,根据此秘篆特点,断出解篆还需下篆人。

封天白笑道:“刚好听说过,此秘篆与竟蓬莱仙门的自赎篆有异曲同工之效。”

谢傅连忙应道:“正是!初时我感觉不到玄关一窍,还以为被废去修为,后来遇到一位神医,她替我诊断之后,判断我被人下了某种秘篆,对于此篆她也不识,只是告诉我要解此篆只有下篆之人。”

封天白点头道:“天下所有的秘篆,除了月阴死篆无解,所有秘篆皆可解。”

谢傅心中暗忖,你未免说得太肯定了,这月阴死篆却也能解,只是解法需拼上自己老命,并没有像封天白透露太多,点头说道:“师伯祖,你继续说。”

封天白笑笑:“据我所知,涅磐篆专门景教教主而下。”

谢傅好奇:“专为景教教主而设?哪有自己给自己下篆的。”

封天白解释:“历代大秦景教教主在成为教主之前,首先要承受七七四十九刀之痛,剧毒之苦,火焚之灼,情.欲之诱,终领悟无私奉献精神。”

“而能成为景教教主者,无不都是修为高深,如何会畏惧这些痛楚。”

谢傅询问:“所以呢?”

“所以要真正经历这些磨炼,首先需要将一个变成一个弱凡人?”

“什么是弱凡人?”

“就是身体虚弱多病多痛之人。”

“我懂了,就是天生苦命薄福之人。”

封天白点头:“可以这么理解,而景教的涅磐篆和至死方休就能达到这个目的。”

当日在困魔洞,御白衣她们只是中了至死方休,尚且如此难熬,谢傅真不敢想象,若是又被下了这涅磐篆,成为一个弱凡人,又怎么熬过这刀、毒、焚、欲之苦。

想着嘴上喃喃:“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磨炼,不是要把人往死里整。”

封天白笑笑:“大概跟大秦景教的教义有关,而教主身为一教之尊,本身就高人一等,怕只有感受到底层极凄极苦,才能有大无私的奉献精神。”

谢傅听到这里倒是暗暗佩服,便似为官者,只有真正体会底层凄苦,才有体恤为民之心。

“景教既是如此高尚,为何会被称呼邪教?”

封天白闻言,笑容立消,脸色顿变。

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大秦景教以前并不是邪教,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大概道不同便为异端吧。”

很多事情都说不上真正原因来,一句“道不同便为异端”也算历史发展的总结。

谢傅补上一刀:“铲除异己,强加罪名。”

封天白淡道:“节度使大人是官场中人,应该比我这世外之人更懂世事人事。”

谢傅笑笑:“说远了,师伯祖,这涅磐篆可有解法?”

“你是问除了下篆之人,可还有其它解法。”

谢傅点头笑道:“那景教圣女自然不会给我解篆。”

封天白笑道:“涅磐篆无需旁人解篆,却是能够自解?”

谢傅闻言惊喜:“能够自解?如何自解法?”

此刻他迫切需要恢复修为,而兰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伤势替他解篆,若需要三五年光阴,他可等不过来。

封天白道:“要自解此秘篆,需学景教绝学真寂无元心法,能自解此秘篆便心法大成,正应了涅磐篆字义,凤凰涅盘。”

谢傅苦笑:“叔伯祖,你相当于没说,我去哪里学习真寂无元心法,便是能够有缘学得,怕是不下三五十年之功,难以大成。”

封天白应道:“不错。”

“师伯祖,你能否说些实际点?”

封天白眼神逸出一丝光采:“除了学习真寂无元心法,还有一门心法刚好能够自解这涅盘篆。”

“什么心法?”

“悟武宝典。”

谢傅神情古怪:“师伯祖,你骗我吧。”

封天白笑笑:“天下武道心法皆是人躯化神之法,成就异于凡人的神圣之躯质,虽有小异却殊途同归,恰好这悟武宝典与真寂无元心法走气强脉有颇多相似之处,追本溯源同为一脉也不无可能。”

封天白顺口将悟武宝典的精要说了出来,而谢傅对此早有领会,正是聚萤成雷、鲸鲵吐水。

封天白见谢傅沉吟不语,似还相信,笑道:“数百年前,雷渊宗有一前辈也似你一样被下了涅磐篆,凭着超高的武道造诣参破了解篆之法,自解此篆。”

谢傅问:“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位前辈将自解此篆的方法写了出来,留书后世以备后人参考。”

谢傅问:“师伯祖,你知道这个方法吗?”

封天白只微笑点头,却不再言语。

谢傅知道封天白想让自己主动开口:“我倒是想学习这悟武宝典,只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