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出手,落在谢傅眼中却十分缓慢,五指纤纤在春日阳光下雪白迷人,温柔的像情人的拥抱。
那十只手指啊,也只不过似要在情人脸上挠刮一下。
同时谢傅能够感受到一股气劲胁逼而来,将他牢牢锁定。
武道之斗,其实也就是修为高低之斗,在绝对的差距面前,弱小是的一方只能任其鱼肉。
当初的谢傅在面对五品修为叶一全的时候,远远得就感觉身处暴风之中,连站起来都没有办法。
这名女子漫不经心所散发出来的真劲就不知道比叶一全厉害多少倍。
但对于如今的谢傅来说,却温柔的好似春风拂面一般,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谢傅纹丝不动,被魅影真劲笼束一般,好像他不是不逃,而不是无法逃避。
指朝谢傅身上要穴点去,这一指足够击破对方护体真气,真劲透穴而去,一下子让对方体内真气絮乱,瞬间失去战斗能力。
来者是客,又是求亲,怎好将对方一下子弄残弄死,魅影出手却是十分温柔。
谢傅依然纹丝不动,脚下只剩一尺长的浮竹却如流云滑水,人也跟着浮竹瞬移半丈。
本以为必中的一击却失手了,魅影微微一讶。
谢傅神态从容,人伫水面,春风吹拂长鬓微漾,说不出来潇洒俊逸:“娘子怎么如此温柔,难道怕我一会过于粗鲁,所以有心讨好于我。”
魅影美艳的俏脸似嗔非嗔地横了谢傅一眼:“来者是客,还不是怕不小心一下子就弄死了你,那我就多出几分力道,小公子小心了。”
谢傅骤然感受到比刚才更强数倍的真劲,这股真劲的胁逼之力,已经让他护体真气本能应警。
魅影扬袖,衣袖内骤地飞出一条细长红帛,红帛在真劲的催动下,笔直如同一把红色利剑朝谢傅胸口击去。
谢傅假装颇为吃力的躲了开去,想多吸取些临敌经验,免得这一仗太快打完。
魅影见谢傅竟能躲得开去,再次一讶,能躲开我这一击,至少是四品修为,刚才却为何与数名乌衣卫如此焦灼,而这数名乌衣卫高手也只不过是五品修为。
谢傅还未稳住身形,魅影另外一只衣袖又探出一条细长红帛。
谢傅假装狼狈躲开,人不得不离开浮竹,双足轻轻踏水。
魅影咯咯一笑,气劲再次锁定,袖内双帛倏进连击,变幻有如密集红色剑雨水银泻地般铺开。
谢傅东逃西窜,上跳下缩。
砰砰水炸之声绵绵不绝。
这个景象古怪极了,一个翩翩公子被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戏弄于鼓掌之中。
魅影心中却比这景象更为古怪,从这名男子展示出来的实力,她早就应该将对方击中拿下,为何屡屡总差上一点。
或许是对方身法看上去虽然顾应不暇,却有其独特玄妙之处,总能快上一步躲开自己真劲笼罩锁定,也只能是这般解释了。
这会倒想多出几分力道,又怕他躲不过去,威力太大,一击将他打死。
美眸侧望吟春水榭一眼,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出阁内,站在水榭外的露台上隔水遥遥看着。
再这般下去,都要被魅心取笑。
魅影稍微展现势力,真劲比先前更盛更广,将谢傅笼罩其中,两条细长红帛在空中交缠成一条,避开谢傅身体要害,击向他的肩胛。
谢傅身体一直安寂的圣衣骤然有了反应,这说明这一击的危险所在。
谢傅似避无可避,昆吾似来不及出鞘,扬手剑鞘与红帛相抵。
砰的一声,交击处气劲炸开一团巨大水花。
水花如雨落下,谢傅凝伫原地,身上滴水不沾。
这轻描淡写的一挡,足以乱了魅影芳心。
魅影愣了一下,刚才她已经用上五分力道,此人扬鞘直面迎击,身体竟分寸不移。
就在魅影很惊讶,谢傅很帅气的一瞬间,谢傅反应过来,身体向后急飞,滑出一道长长的水花来。
哇的大叫一声,张开吐出东西来,不是鲜血,却是吐出一口唾沫来。
魅影却是看清,狠狠愣了一下,骤地怒道:“你在玩弄我。”
演戏大概是谢傅与魅影交手的唯一乐趣了。
谢傅回应魅影的却是说道:“多谢娘子手下留情。”
“还在装蒜!”
庞匹的气劲透过红帛击向谢傅,这一击力量之大,角度刁钻,仿佛要一下子扎进谢傅身体最深处。
再跟她斗真气,那就再装不下去了。
谢傅假装惊慌失措,人朝湖泊中央的画舫疾奔而去。
魅影看出他要取下漆金铜牌结束初选的目的,她比谢傅离画舫要更近一些,第一时间也朝画舫疾飞而去,快上谢傅一步,一脚踢在船头。
这一脚让沉在水底的铁索船锚直接飞甩出水面,船身如离弦的箭在水面滑行。
同时魅影与谢傅交上了手,不让他去追远去的画舫。
水榭楼台的王右通摇头笑道:“魅影还是如此贪玩。”
一身端庄白衣的魅心不着一语,张弓射箭瞄准挂着漆金铜牌的画舫。
谷戮
箭发,划破空气发出凄厉尖啸,在强力无匹的气劲影响下,所经之处瞬如天剑破水。
“二爷!二爷!手下留情!”
就在魅心箭发的一瞬间,燕语声音飘来。
却是燕语独自撑着小舫朝谢傅靠近过去。
燕语所撑小舫虽不至于被利箭射中,但所处位置,必在强力无匹的气劲影响下导致翻船。
一瞬之际,谢傅甩开魅影。
魅影以为他要在飞箭射中画舫之前取下漆金铜牌,心中讥笑,你再快能快的上飞箭不成,这根本没有可能。
但是谢傅身形之快,快的匪夷所思,竟有丝丝可能。
更让她惊讶的是,他并不是疾向挂着铜牌的画舫,而是疾向燕语所撑那艘在这一瞬间慢的如同停止的小舫。
飞箭从小舫侧面电疾而过,虽完全没有击中小舫,经过时所携带的气劲却直接将小舫掀翻。
燕语啊的惊声尖叫,就感觉身体似被云朵托起,紧接着就被一个厚实温暖的身躯紧紧搂住。
燕语惊魂稍定,这才发觉人被谢傅搂住毫无无伤。
“没事了。”
谢傅温柔声音在耳畔飘来,燕语内心安定无比,突然看见十数丈远的画舫已经消失,水面上散落着零乱木板。
那艘挂有漆金铜牌的画舫已经在这一箭之下支离破碎。
燕语急坏了,脱口道:“铜牌掉水底了。”
这也说明谢傅被淘汰已成定局。
谢傅笑道:“你的安危更重要。“
燕语目眶骤地一红,表情凝愣一下,攥起粉拳打了谢傅胸膛一下:“不准对我说如此感人的话。”
“感人吗?我一点都不觉得,只是随手一救,要是如花似玉的燕语姑娘香消玉殒,那多么让人惋惜啊。”
燕语这会舍不得与谢傅顶嘴,他表现的越不在意,她心里越难受。
要知道他是鼓起多大的勇气,冒着生命危险来参加招亲的,这下全泡汤了。
“谢傅,是我害了你。”
“害我什么?”
“你娶不到小姐了。”
“燕语,你看。”
燕语望去,只见谢傅手中拿的正是一块漆金铜牌,顿时喜极而泣,张臂搂住谢傅脖子。
谢傅虽还未完全靠近画舫,却能做到凭空摄物,在飞箭击溃画舫的时候,他已经提前一步拿到漆金铜牌。
水榭露台之上,顾右通见燕语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如果燕语出了什么意外,他真的没办法跟婉之交代。
顾玄远远看着那个止凝于水面上的年轻人,微微凝目:“江山代有英雄气,丈夫未可轻年少。”
这个年轻人确实让他刮目相看,便是吴中四阀也没有这样的少年豪杰。
“顾兄,你来的晚,此人虽算的上年轻俊杰,与他人相比,不过尔尔。”
除了吴中四阀,还有洛阳李家李徽朝,秦家六皇子,天下六公子前来求亲。
拿洛阳李家来说,与金陵王家齐名,本无需如此屈尊,与其他人竞争,但王婉之不仅仅是王家千金,她还是王婉之。
顾玄笑道:“也许吧,王小姐本就是皎洁明月,吸引群星荟萃也是可以理解。”
谢傅搂着燕语涉水上岸来。
这种感觉对于燕语来说是奇妙的,人竟能飘行于水面上,虽然她知道武道中人神通广大,却切身体会之下,感觉还是难以言喻的。
抬头望去谢傅,只感觉他如高山仰止。
“你要当狈吗?”
燕语闻言讶道:“什么意思?”
谢傅笑道:“你说现在我像不像一头狼,你像一只狈,狼狈为奸。”
燕语恍然大悟,连忙松开紧搂着谢傅身体的双手,红着脸轻声说道:“你直说就是。”
“直说怕你恼羞成怒。”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特殊情况特殊看待。”
燕语说着突然说道:“狈不是趴在狼的后背上吗?”
燕语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谢傅顿觉好笑,前几句话前的事,你现在才说,难怪老人言,女人喜欢翻旧账,笑道:“有一种情况例外。”
燕语好奇:“什么情况?”
“狼和狈相爱,狼会把狈搂在胸前,好好爱护着。”
燕语闻言立即脱口:“胡说!狼和狈怎么会相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