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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谢先生跟其他三位先生不一样。

明老先生正经严肃不苟言笑,陈先生认真严格,而且常板着脸,看起来让人怕怕的,易先生倒是随和许多,常挂着笑脸,不过只教他们读诗。

只有谢先生让他们感觉像个大朋友一样,他温和、客气、礼貌,他还会讲故事,告诉他们诗中写的是什么故事,他还叫他们画画,他……

谢傅走后不久,穿着男子儒服,衣着十分讲究的女先生就走进太平小塾。

刚踏入院子就听见学堂内传来喧哗的声音,好看的眉毛立即紧皱起来,怎么回事?平时都是十分安静,为何今日如此喧哗吵闹。

女先生走进学堂,这些小学子们还叽叽喳喳的交流着,恍然未察觉到女先生的到来。

“你画的不好看,先生说我画的好看。”

“先生说了我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陈清澜一讶,扫了一眼,只见每个学子手中都有一张纸,小小年纪,学什么画画,读诗识字才是基础,学习需要循序渐进。

易杭所识的朋友,怕是跟易杭一样放诞不羁,由这样的人来授课,岂不是误人子弟。

她一直都教孩子们要严于律己,看现在这些孩子成了什么样子,马上要上课了,还高声喧哗,没有了规矩。

陈清澜顿时感觉自己一番心血都被这未曾谋面的先生给糟蹋了。

易杭要离开苏州一阵子,请一位朋友来待他授课,这件事易杭是有跟自己打招呼的。

用纸作画,倒是奢侈的很,这些公子哥就只有炫耀财力这一途吗?代为授课,简直是笑话,自己都品行不端,如何为人师表。

“先生说了景在心中,胸臆方有诗文。”

陈清澜闻言表情一讶,眼睛一亮,好一句“景在心中,胸臆方有诗文”,看来倒非不学无术之辈。

有个小学子突然发现站在门口的陈清澜,低声提醒:“陈先生来了。”

所有学子均吓了一跳,忙把画藏在桌子,端坐姿态,一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陈清澜冷着脸走到讲台中央,小学子们已经可以感受到暴风雨前的宁静。

“先生好。”

陈清澜并没有示意他们坐下,而是冷冷说道:“刚才出声说话的,自觉上来领一戒尺!”

最靠近陈清澜的一个小学子主动走到陈清澜跟前,伸出小手来。

陈清澜手持戒尺,没有丝毫怜悯,狠狠的打了下去,“啪”的一声,掌心立即出现一条红痕。

这个小学子吃痛却强忍着没有哼出来,他知道若是叫出来或者落泪,陈先生定要再罚一下。

陈清澜冷冷道:“下一个!”

每个人有序上前,认罚一下。

罚完之后,陈清澜冷冷道:“从今以后不准再画画了,等你们再大一点,先生自然会教你们画画,现在把纸都交上来。”

却无人应答,也没有人有所行动,谢先生刚刚带领他们开启一个美丽的世界,这么快就要被陈先生所扼杀,心中如何愿意。

陈清澜见状,脸上表情更冰冷了,冷声道:“都不愿意是吗?”

“也好,谁不愿意的,上前先认领三戒尺!”

他们虽然不愿意,却怕极了陈清澜,老实上前来,将已经作画的纸交上,有一半居然宁愿认错。

陈清澜心中更气,这还得了,宁愿认罚也不愿意交出纸来,只怕要在这条歪途越走越远,疾步走了下去,谁不愿意的,“啪啪啪”先打上三下,然后再强行收回纸。

有一个学子认罚三下之后,见陈清澜要收回纸,却不愿意,居然把纸夺了回去,弱弱道:“先生,这画让我带回去,好吗?”

目无师尊!违抗师命!陈清澜顿时怒发冲冠,小小年纪就这样,将来那还得了,伸手将纸夺了回来,当场将纸撕毁,断了他的念头。

这名小学子顿时委屈的掉下眼泪,“我的家……我的家……”

陈清澜朝门口怒指,“你去门口站着,好好反思自己!”

看来她需要下点功夫拨乱反正,陈清澜调整心情,收拾好情绪之后,这才上课。

教读诗文之后,陈清澜让他们自己练字,这会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作了画的纸上,随手拿了一张,只见那画似鬼符一般,十分幼稚,冷笑一声,几个字都写不好,就想作画,简直异想天开。

突然却露出讶异之色,却是发现这纸是经过粘补的,就像衣服上了补丁一般,衔接处有明显的重叠。

这是什么道理,陈清澜一时不得其解,又翻看其它的纸张,每一张纸都是经过粘补过,有一些甚至粘补了两三处,好端端的纸不用,为什么要切割之后,再补上去。

陈清澜是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想不懂这位素未谋面的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于是找了一面学子问道:“这纸是怎么回事?怎么有补过的痕迹?”

这名小学子弱弱道:“我也不知道,谢先生没说。”

“算了。”陈清澜放弃追问,反正她也觉得有必要与这位谢先生见个面,就授课问题好好交谈一番。

一堂的时间到了,小学子们开始收拾笔墨纸砚,准备回家,陈清澜却道:“先别急着回家,先生今天带了点吃着给你们。”

说着走向门口,提了一个篮子进来,掀开上面的布,里面是一些小糕点,依次分给每人。

这些东西,普通人家的小孩子难得品尝,接过之后,馋嘴的品尝起来。

“多谢先生。”

“先生,真好吃。”

陈清澜板的一整堂的脸,这会才难得露出笑容来,突然想到什么,提着篮子走向门口。

看着那个身姿笔直的小男孩,在他的跟前轻轻蹲了下来,小男子骤然看见陈清澜,吓了一条,弱弱道:“先生。”

陈清澜伸出手,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泪痕,微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丢不丢人,忘记先生的教诲吗?作为男子汉宁流血断头不轻易流泪。”

小男子弱弱道:“先生,我知错了,可谢先生也错了吗?”

“这个……”陈清澜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一会才道:“这件事我会跟谢先生好好谈谈。”说着塞了一块糕点到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