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终于来到了万众瞩目的半决赛。
老实说,作为一个符修,能打赢其他剑修,站在这里,苏幕遮的实力就不容多说了。
虽然她只是个筑基初期,但是凭实力走上来的实打实的筑基初期和嗑药得来的是不一样的。
大宗门的亲传弟子,能跨越小阶级打赢其他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在骨龄五十以下这个限制范围之内,再强也不会越过金丹。而这次比赛,别说是遇到金丹期的对手了,哪怕是筑基中期以上的修者,都少之又少。
鹅黄色衣裳的少女翩翩而立,与惊鸿遥遥相望,她看着少年,与他进行例行的赛前交流。
“柳道友,又见面了。这次,可是只有你我二人了。”
没有别人,没有阴险狡诈、离经叛道的丹修来耍诈了,这次,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打赢他。
是的没错,此处阴险狡诈的丹修就是祝师兄,上次那波情毒攻击,真是全军覆没了!
她想向世人证明,攻击性职业,不是只有剑修,才值得众生所求。
她们符修,就一定不如剑修吗?
别搞笑了。
苏幕遮想以符修一道,凌驾剑修之上!
她要这天下修者,不再有职业偏见!!
少女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她右手握着一根白雪色的符笔,左手则夹着数枚提前绘制而成的符箓。
除了她手上,她的衣裳两侧和袖口中,也提前挂满了各色符箓。
即兴画符,不用符纸,只用灵力的话,虽然能简单一点,不过效果也会比没有符纸来得要差些,所以就不能追求完美质量,要以数量取胜。
同时,在柳惊鸿疲于应对攻击之时,她再趁机辅以阵法攻击对面……
他不是速度很快吗?不是快剑吗?那又怎样?
减速符她也多的是。
一张不行就两张,两张不行就三张,三张不行就一打!
御火符可以融冰,冰化水,再辅以草木催生符、土行符、瞄准符、爆裂符、金刚符……
同时,苏幕遮还给自己也配备了加速符,在减慢柳惊鸿速度的同时,她再加快自身画符布阵的速度,再加上聚灵阵,任他再强,那有何妨?
还有重力符。
通过压制对方的行动,来达成目的。
如果动一动都困难的话,你要如何朝我冲来?
剑修的攻击前提是近战,而符修倾向于远程,需要拉开距离。
这就必须要让柳惊鸿无法接近她。
她要全力以赴,这就是苏幕遮的觉悟和计策。
少女看着对面的法则惊鸿,神色满是认真地抬手抱拳。
这是正经的对手礼仪。
“柳惊鸿”回以她同样的动作,“苏道友,柳某,恭候多时了。”
与这样的对手交战,同样是祂乐意之至的事。
祂衣袖抖了抖,手中双剑的剑刃上亮芒微闪,在今日晴朗的阳光之下,彰显着强烈的存在感。
祂动了。
她亦动了。
符箓从少女指尖激射而出,飘浮于四周的空气中,于场中形成一片链结的围墙。
此即金刚符做成的防护。在这片符箓之中,剑风、剑气还有寒意都无法伤害她。
她转了转手中符笔,于空中开始刻画记忆。
早已记在心脏的文字在她笔下形成。
她的心脏、她的大脑、她的手指、她的本能,早已经牢记了所有看过的符箓。
此刻,苏幕遮甚至无需去看空中的符箓,只依凭本能,来输出自己的灵力。
不用担心灵力量还有多少,她提前绘制的聚灵阵已经给出了回答。
不知名的扭曲文字诞生后,从苏幕遮的笔尖即刻脱离,随她心意而动,纷纷扬扬地朝对面的法则惊鸿冲了过去。
伴随着她体内近乎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出和疯狂吸入外界灵力的举动,少女的周身顿时充满了飒爽的狂风,那些风声将她的碎发和衣角也吹落开来,使她看上去略有狼狈又不失风度。
因为,这就是苏幕遮的符道。
少女的身姿自信而又明朗,于这片符箓围墙之中,她直面了对面的柳惊鸿。
明明是处于上风的局势,苏幕遮却也没有放松下来,她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是认真而固执的。
早在那些实体的符箓朝自己冲来时,“柳惊鸿”便已经挥剑了。
细细密密的符箓被剑光撕开了。
各色纸片散落在地面上,犹如是花雨纷飞般的浪漫。
祂不傻。
没有一个修士,会任由符修的符箓,贴在自己身上。
但凡被贴上哪怕一张符箓,都可能从细节上,导致祂的败北。
可是,不仅只是撕开这些符箓而已,苏幕遮的本意不可能只是这样,只要惊鸿被这些符箓拖延住,对面就有机会布阵。
需要越长时间布置的阵法,威力自然越大,那才是符修们真正的大招。
继这些实体符箓被破局之后,由文字铺就而成的囚笼也围困了白衣少年。
苏幕遮望着那囚笼成功出现后,终于能够腾出手来,开始吟诵符文。
灵力翻涌之下,是她脚下隐约耀眼夺目的华光。
法则惊鸿注视着上下左右、几乎密不透风的文字,兀地笑了。
哦呀,你这招不错嘛,苏道友。拿来吧你。
你的术法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本体,哦不,是妹妹栖霜,她也是符修啊。
所以,祂对符修没有偏见。
目之所及,所有能够用得上的战术,无论是席百里的傀儡操术、散修的音波攻击,还是苏幕遮的符文牢笼和阵法咏唱……
只要妹妹所修行过的,祂会通通吸收这些知识,再将其赠予栖霜。
因为、祂是哥哥。
祂的眸色深沉,像是某种深渊中的暗影,意图择人而噬般地看向了苏幕遮。
减速符确实可以减慢速度。
可是,祂是时间法则的残留啊。
在这世间,没有任何一种生物,能够抵抗时间的洪流冲刷。
即使是祂原本的主人绛都,也无法完全掌控祂。顶多只是、影响祂。
白衣少年眼帘微阖,轻轻地吐息着天地的灵力。
以兽之身、虚无之念、信仰之力,祂再次拨动了此处方寸之地的时间流动。
少年的眼睫颤动间,就已达成了目的。
台上尚且还没完全成型的阵法纹路,只是刚刚开始伸展,堪堪才冒了个头,再没有了继续发育喘息的机会,便被祂残忍地掐断了。
被打断了阵法,苏幕遮晃了晃身子,嘴角处有一丝血液滴落下来。
少女睁眼,注视着面前的姝丽少年,神色波动几下,才伸手拂去那鲜红,“啊。”
她看着祂,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眼神晦涩难辨地道:“是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