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决定不再拖延下去，“虞师姐，既然还是叫不醒他们，那我们还是把他们绑起来吧？”
“然后，就交给我，我会尽量抵抗的，若是足够幸运，兴许会撑到子时正。”
“先不要急着反驳我，若是拖延时间，你们也是无法坚持那么久的，还是交由我来罢。”
这已经是、最优解了。
虽然他已决定赴死，但其他人可不知道他一魂双体的事，所以马甲还是装装样子，没有挑明真相。
他们可能确实是好人，但栖霜知道，这个世界是有搜魂术一类的存在的。
秘密，只有烂在她自己的肚子里，她才会真正放心。
虞延秋和闻人序面面相觑，声音低哑，“好。”
祁梨、燕澜、穆砚初和祝淮阳四人被绑住手脚，摆在了最边缘的位置上。
闻人序挡在了他们前方，而虞延秋拦在闻人序的前方。
马甲惊鸿则站在所有人的正前方。
姝丽少年听到了水流声，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他的脑袋上方。
“哗啦啦—”
是那无形之物！
惊鸿感受到了气流、以及轻微的吐息声。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出奇地缓慢。
柳惊鸿凝神闭目，感受着那吐息，拔出了佩玄剑。
寒气笼罩了这一小片水域。
剑光乍现。
手上的剑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感，也没有血液一类的东西。
惊鸿：该死，没有打中。它在哪？
“哗啦啦—”
那声音又移向了惊鸿的左侧。
少年转而袭向那处，衣袂飘扬，身姿利落。水波被他劈开，两道漩涡乍现。
依旧没有击中祂。
祂明明无需躲避的，为何还要四处移动？
难道是在、逗弄他吗？是因为吃饱了？饶有兴致地想要看看猎物的垂死挣扎吗？
“哗啦啦—”
水声又移向了柳惊鸿的右侧。
惊鸿挥剑去劈砍，水流散开，无数的泡泡在“咕嘟咕嘟”地诞生。
手下依旧是空无一物的触觉。
没关系，即使击中，也是打不过对方的。只要能够成功拖延时间，就有机会。
少年四处挥剑，鞋尖微转，一圈又一圈地小范围移动着，始终无法击中对方。
这、是明目张胆地逗弄猎物。
祂大抵并不饿，只是习惯了吃不会反抗、丧失求生欲的食物，还是第一次看见活生生的、会四处逃窜的东西，引发了乐趣吧？
就像是猫在吃掉老鼠前，也会将它用爪子这里扒拉一下，那里扒拉一下。
“哗啦啦—”
有无形的东西抵在了柳惊鸿的头顶，那东西碰了碰他的头，又戳了戳他的后背。
祂大抵是有了新的想法。
柳惊鸿猜测那东西应该是爪子一类的事物。
祂从背后推了推柳惊鸿，将少年推得一个激灵，使得惊鸿往前晃了晃身子。
马甲此时犹如一个小型不倒翁，由着祂这里戳戳，那里拍拍，玩得不亦乐乎。
围观的虞延秋和闻人序目瞪口呆。
虞延秋：“祂，没有吃惊鸿师弟？”
闻人序：“也许、祂吃饱了？”毕竟都吃了那么多鲛人了，如果真的吃饱了，也不是不可能吧？
虞延秋：“虽然这么想很不好，但如果只是这样玩的话，也不是不行。”这总比死亡来得更好。
闻人序：“还不能放下警惕。据我所知，有的妖兽抓到猎物后，偏爱耍弄一番，才会将其吃掉。”
“若是足够幸运，那妖兽刚好处于饱腹状态，也许会将猎物抓入巢穴，作为贮备粮食。”
“也许，现在我们暂时安全了。”闻人序作出总结。
两人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那无形之物也不知是何想法，祂似乎是抬起了爪子，在惊鸿的后背处碰了碰，将少年折成两半，使其就地打了个滚。
突然被迫原地打滚的马甲惊鸿：呃？
远方的本体：我劝你别太过分！你当是玩毛线球呢？
祂似乎来了兴致，又扒拉一下马甲惊鸿，使少年又打了个滚。
一圈、两圈…五圈。足足滚了五圈。
原本容色清冷，犹如月光般的少年此时终于变成了小灰脸。
惊鸿的衣物少见地染上了些许灰尘，绾好的青丝也洒落下来，变得凌乱不堪。
马甲惊鸿原本冷淡的面色都隐隐泛紫，头顶几乎冒出实质的青烟。这是气的。
惊鸿：你有病吧你？
有新的气息出现在了惊鸿的头顶，越来越近。
惊鸿眉眼一肃，这是机会啊。
姝丽少年再次拔剑，“锵锵—”的声音传出，似乎是击打在了铁器上一般。
这东西、祂的防御性好高。自己的攻击也许是等同于蚊子叮了祂一下。
没有反应。
马甲咬了咬唇，神色微妙。
“哗啦啦—”祂又靠了过来，伴随着水波划动的声响，祂抓住了柳惊鸿。
马甲被祂高高地举了起来，似乎是放在了祂的爪子上。
还没等马甲反应过来，祂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捉弄猎物。
惊鸿被祂丢到了十来米的高度，又重重地落下，“砰”地掉在了石台上。
祂用爪子拾起惊鸿，继续往上空抛起…
一上一下，“砰砰砰—”，灰尘四溅。
马甲惊鸿被祂扔来扔去，眼中几乎都要冒出小星星来。
“砰—啪—哗啦—”
虞延秋和闻人序注视着这一幕，面面相觑。
虞延秋：“啊这。”
闻人序：…大概只有沉默才能表达出他现在的心情了吧？
本体栖霜：草，生了出来。
惊鸿终于变得灰头土脸，仿佛是从难民堆里刚逃出来的一般。
值得一提的是，在马甲惊鸿被迫原地打滚时，佩玄剑就已经脱手而出，呈现一道抛物线般地划过空中，直直地陷进了一旁的地面中，入地三分。
似乎是终于玩够了，祂不再接住马甲惊鸿，任由他重重地掉落在了地上。
祂的目光移向了一旁的虞延秋和闻人序。
伴随着“哗啦—”的水流划动声响起，祂向两人行去。
虞延秋\/闻人序：？！
惊鸿趴在地上，伸长了手去够佩玄剑，用力拔出剑，向着对面投掷了过去。
“锵—叮”
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祂停在了那里，重新调转身来。
此时的天色早已黯淡下来，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他们就能活下来。
“哗啦—”祂划开水流，向着惊鸿冲来。
吐息出现在了惊鸿的头顶，祂张开口来。
惊鸿就地打了个滚，仓皇避开。灰尘四起。
祂扑了个空。
虞延秋捡起了地上的佩玄剑，向着惊鸿投掷过去，“惊鸿师弟，接着。”
马甲又打了个滚，站起身来，他伸手接住了佩剑。
冰灵气发散开来，少年的面前和头顶都凝出了一层寒霜。
祂没有停留，直直地张开口来。
来不及了，只能及时止损了。
惊鸿抬手，一手护住了自己的头颅，另一手则提剑刺那方向。
祂咬住了惊鸿的右臂，连同佩玄剑一起吞入腹中。
“撕拉—嘎嘣—”
马甲的整条右臂，一直连到肩膀处被祂硬生生扯下。
是疼痛、剧烈的疼痛传来。
马甲的疼痛也反馈给了本体，小姑娘冷汗刷啦啦地从额头流下。
好疼啊。
无视了这种疼痛，姝丽少年步履不停，往另一侧避开。
祂扑了个空。
远处的虞延秋捂住了嘴，眼中有泪花浮现，她几乎失声，“师弟…”
闻人序闭上了眼睛，不忍直视。
“哗啦—”祂又张开了口。
惊鸿直视着祂，眸光闪动，他再次举起了另一只手，几乎是主动送了上去。
若是头掉了，那就真的死了。
而只是断手断足的话，等时间到了，还可以逃走，回去找医修治疗。
及时止损。
本体是个聪明人，再明白不过了。她不确定言灵可否断手再生，但哪怕是自己重伤了，只要没有危及性命，她也绝对不会动用底牌的。
绝对、绝对不会让在场的其他任何人，知晓这个秘密。
因为、她不想除掉这些知情人。